穆家大厅之中,穆家大小姐穆芳盈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冷然地望着站在堂下的那名中年男子。
“阿弗莱德,虽然这一次在路上遇到了些许波折,但货物完整无缺的运抵,如果你是想来嘲笑我穆家商行的,恐怕要失望了。”
“穆小姐说的哪里话。”
站在堂下的中年男人大约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听到穆芳盈的话,微微摇头道:“我家公子一向仰慕小姐,大家都知道,说不定穆小姐以后就是史提芬家族的下一任家主夫人,我怎么敢嘲笑您。”
虽然口中说‘不敢’,但这个名叫阿弗莱德的男人,神态之中可没有半点儿恭敬的神色,眼中反而露出捉狭的神色……就像猫戏老鼠的样子。
“我这次来,主要任务是传达部落长老会的命令。”
“命令?”
穆芳盈面色一变,当即起身怒道:“怎么会还有命令?今年我们穆家的附加税已经完成了!”
“看样子,穆小姐还不知道。”
阿弗莱德摇头轻叹,道:“据说,山中的凶兽再次暴发兽潮,竟然屠杀了一个小阵,部落长老会正调派人手准备剿灭兽潮。”
“因此,为了备战,今年部落长老会下发给各家商行的附加税,都要加上几成才行。”
“当然,如若穆小姐的商行条件允许,也可以出几位武道大师,抵消这次的附加税。”
“你……”
穆芳盈猛然站起身,手腕颤抖的指向对方,一双美眸已是通红一片:“你们史提芬家族欺人太甚!”
“你们史提芬家族仗着自己的权势,在郡中欺压行商,我……我要去长老会去告你们!”
她心知肚明,就算有什么附加税,理论上也不应该分到她们穆家商行。
毕竟此时距离年中还有一段时间,长老会就已经把一年的附加税全都压了过来,催促她们完成。
此番有惊无险的完成,却不想对方竟然还有后手。
这是一定要她们穆家破家? 被他们史提芬家族尽数收购,才会善罢甘休!
这等事,最近这两年屡见不鲜? 只是现在轮到她们穆家而已? 而且史提芬家族的人也不仅是想要钱……他们的主意还打到了她的头上!
“呵……”
对于穆芳盈的怒火? 堂下的阿弗莱德只是耸肩一笑,浑然不以为意。
先不说对方能不能告上去。
就算告上去,长老会的大人们? 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早已没落的穆家? 而舍弃对部落有着大用、背后有大家族倚靠的史提芬家族。
待到莺儿引着岳秋来到客厅的时候,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这里的气氛很明显有些紧张。
穆芳盈脸色冰冷的立在上首? 一言不发。
堂下商队的几个护卫? 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史提芬家族的来人? 大有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架势。
史提芬家族的管事带着两位下人立于堂中? 却无视一干护卫的敌视目光? 一副有持无恐的架势
“小姐。”
莺儿两人的到来? 让场中的紧张气氛略微一缓,显然他们彼此之间都有顾虑,不愿真的撕破脸皮。
莺儿上前两步,朝着穆芳盈微微躬身,道:“前辈身体好了许多? 特意过来看您。”
她识得场中的史提芬家族管事阿弗莱德? 这句话虽然看似平平无奇? 却也是暗暗宣告自己这边也有一位武道宗师? 让对方收敛一下自己的态度。
而且,这位武道宗师已经伤势复原,并不像传闻中的身负重伤。
“前辈? 您没事了?”
穆芳盈也是朝岳秋强作欢笑:“这几日府中杂事较多,未能多去拜访,倒是显得芳盈待客不周。”
“穆小姐客气了。”
岳秋微微躬身,道:“小姐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是感激不尽,岂敢再诸多劳烦。”
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如果不是穆芳盈那颗丹药,她虽然自己也能够恢复,但用的时间一定会很长,万一有凶兽路过,她也只能是等死。只是对方的说话带有几分古意,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
“哪里算的上劳烦。”
穆芳盈笑道:“能结识到前辈,是芳盈的荣幸,您尽管在府中修养,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言下,招揽之意尽显无疑。
“穆小姐客气了。”
岳秋摇头,缓声道:“我还有其它事情待办,不宜在此地久留。这些时日让诸位多有操劳,已是不对,岂敢再有无礼之请。”
她言中的推脱之意,也是不容置喙。
在岳秋出现之时,那位阿弗莱德就一直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中带着些许的警惕和失望。
但在听到岳秋的话后,脸上却是充满了喜色……毕竟与一位武道宗师为敌,对家族也不是什么好事,能免则免。
“前辈就是前不久大破劫匪的那位武道宗师?”
当下他侧身朝着岳秋拱手开口:“不知前辈家乡何处,是路过苍城,还是打算在这里常住?”
岳秋年不过二十出头,看起来自然年轻。但在阿弗莱德想来,那些武道宗师年龄不显,外表看上去二、三十岁,说不定实际年龄都过六十了,女人尤期是注意自己的容颜,为了留住青春的容颜,简直是不惜任何代价。
阿弗莱德见岳秋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便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我是本城史提芬家族的管事,我们史提芬家族乃是此地的百年望族,家中亦有武道宗师供奉。我家公子更是拜了武道宗师为师,不论前辈身上有什么麻烦,我们史提芬家族都可替你解决!”
一位落难的武道宗师,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否则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对他人来说是个招惹不起的麻烦,但对他们史提芬家族来说,却也算不了什么。
用他们家公子的话来说,除了不得罪那三大势力,他们大可在这苍城横着走!
岳秋扫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
“小姐!”
此时那莺儿眼见情况不对,当即上前开口:“有人要害前辈,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毒!”
“什么?”
穆芳盈闻言,面色当即就是一凝:“真的?”
“是真的。”
莺儿重重点头,道:“小姐,您一定要查明真相,看看到底是谁要害前辈。”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她本来打算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再说给自家小姐听。
但此时岳秋很明确的表示不愿意接受商行的招揽,而史提芬家族的管事也伸出橄榄枝,她只好讲这件事情抖落出来,藉稽查凶手为名,拖延时间以寻找机会。而且,在莺儿看来,岳秋的生死已经关系到了穆家的存亡,所以这件事情必然与史提芬家族有关,因为他们是利益的即得者。
即便这件事情与史提芬家族无关,可查清楚事情真相,同样能交好这位武道宗师。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下毒者是史提芬家族指使的——那这位武道宗师肯定不会接受史提芬家族的招揽,甚至极有可能会结下仇怨。
如此以来,她们商行就能借机再次提出招揽……至少是商行的安全会有一定的保障。
小姐曾经说过,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双方还是有合作基础的。
想到此处,莺儿暗暗为自己这灵活的小脑瓜赞了一声。
“前辈。”
穆芳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件事情是唐周,您放心,我一定查出是谁下的手,给您一个交代!”
说话间,她的眼眸扫过堂下的阿弗莱德,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呵……”
阿弗莱德嘴角一抽,不屑一笑道:“穆小姐到底还是年轻,缺乏管教经验,竟然让毒药进入自己客人的吃食当中,如此一来,谁还敢放心的为你效力?”
随后又朝着岳秋拱手:“前辈在这苍城如若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史提芬家族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史提芬家族不同于其他小门小户,绝不会出现这等龌龊之事。”
“你……”
穆芳盈声音一滞,面色难看,气得满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阿弗莱德,你还有脸说,下毒的事,难道不是你做的?”
莺儿却不像自家小姐那般注重身份,当即扬声叫道:“你们想霸占我们商行也不是一两日了,我们家以前雇请的几位师父,不就是被你们逼走的?”
“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阿弗莱德面色一沉,道:“我刚来这里不久,一路上做了什么你们会不清楚?”
“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们会查清楚。”
穆芳盈冷声开口:“但愿此事与你们无关,如若不然,休怪我们穆家不客气!”
“呵……”
阿弗莱德轻呵一声,状似不屑。
“其实事情很简单。”
岳秋扫眼全场,突然缓声开口。
并伸手朝着穆家商行的护卫之中的某一人一指,道:“是他下的毒。”
“嗯?”
场中众人一愣。
莺儿扭头看去,看清那人,双眼不禁一睁:“卜洛!”
却见岳秋所指那人,正是前不久与她在后院纠缠不清的商队护卫卜洛。
“前辈,您别乱说啊!”
被岳秋当众指出来,卜洛的脸上顿时难看了起来,光洁的额头上,也出现了汗渍。
他连连摇头道:“这件事情跟我无关……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想起来了!”
莺儿目光一闪,猛地拍了一巴掌,“小姐,这件事情说不定真是卜洛做的。”
她狠狠地盯着卜洛说道:“饭菜是我亲自做的,在送给前辈的时候,除了半路遇到的卜洛,再没有其他人。”
“莺儿,你……你太过分了!”
卜洛故作悲愤状:“我追求你,你可以不答应,为什么还要诬陷于我?”
“嘿嘿……”
阿弗莱德在一旁双手抱臂,看笑话似的冷笑连连:“果真是好一场闹剧,什么名门望族,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此时的作为,实实在在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什么叫做看热闹不嫌事大。
“前辈。”
穆芳盈没有理会对方,一脸正色的朝岳秋看来:“您为何确认是卜洛做的手脚?”
“我酒菜里的毒,名木绵,毒,乃是一种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的奇毒,就算是武道宗师,一不小心也会着道。”
岳秋的声音不疾不徐:“不过这种毒有很强的腐蚀性,如果不用,如若不是用专门的器皿盛装、防护,只要放在身上超过一时半刻,贴近肌肤的位置就会留下过敏性毒斑。”
她单手虚伸,一股无形劲气当即把那边的护卫卜洛罩住,轻轻一拉,已是扯入大厅正中。
“这种毒斑一旦生成,就绝非一两日就可消除的。而且,他虽然丢弃的药物,但身上那股味道,却也瞒不过我。”
刺啦……
衣衫撕裂之声响起。
护卫卜洛的衣袖当场被撕开,露出他手臂上那一片密如红疹得斑点。
岳秋淡然开口:“如若穆小姐不信,可以去问一下某些名医,虽然这应该算是秘闻,但相信会有人知道的。”
证据确凿,而卜洛也是面色大变。
虽然说很多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凶手就被指认,而且是辩无可辩。
当然,某些心有鬼胎之人,这个时候就尴尬了,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卜洛!”
穆芳盈声音一扬,银牙紧咬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穆家待你有哪点亏欠,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亏欠?”
事已至此,卜洛显然也已放开,当即回声大吼:“你们穆家都要完了,我们为了自己前途着想,有什么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