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岩抬头看了一眼，按农历算，现在才月初，月亮小得几乎看不见，星星倒是多得很。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回身子，“纪大爷，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星星的？”
“你自己说的。”
“是吗？”秦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她道，“小时候我们都做过些什么？能给我讲讲吗？”
“我们一起做过很多事。”真要一件一件拿出来说，对纪岩可是一项大考验。
“我们怎么遇到的？”
“有次你爷爷带你到教室上课，就遇到了。”
“认识了几年？”如果时间很长的话，她应该有印象才是。
“好像是一年多。”
“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吗？”
“没有。”那时候纪岩经常独来独往的，秦桑可以说占据了他大部分的闲暇时间。
“……”那就没处问别人了，没有这部分记忆，秦桑还挺遗憾的，她眉眼耷拉下来。
纪岩摸摸她的脑袋，“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嗯。”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岁月可以慢慢回忆。
很快对面就坐了两个大叔，应该是普通的务工人员，秦桑把身后的帽子盖在脑袋上，搂着纪岩道，“我可以抱着你睡吗？”今天她特意穿了件连帽衫，就是方便在车上睡觉的。
“睡吧。”纪岩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非常乐意当她的床垫，这趟车很早就会到R市，早点休息也好。
……
直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他才开始闭目养神，车厢放着广播，大部分的乘客都慢慢开始休息，偶尔有几声孩子的哭闹，夜幕之中，列车缓缓朝目的地驶去。
**童年小剧场之<我喜欢星星>**
某天傍晚，小小的秦桑跟在纪岩身后，“七哥哥，为什么白天没有星星啊？”
“你喜欢星星？”纪岩抬起头，正好看到北极星已经高高挂起。
“嗯。”秦桑点点头，看前面飞过一只蜻蜓，她伸出手却没抓到。
“为什么喜欢星星？”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星星。”秦桑伸出双手在面前抡了一圈，“我想去看很多星星。”
“你要去哪看？”每个地方的星空都是一样的吧？纪岩如是想。
“不知道，白天有人把星星收走了，我想去找到他，让他把星星放出来，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星星了。”
“……可是晚上有时候也没有星星。”纪岩不太认同这个说法。
“那你说星星去哪了？”她一双圆滚滚的眼珠子望着面前的人。
“我觉得他们就在那，只是你看不到而已……可能是云遮住了。”那时候的纪岩不懂天体知识，只是隐隐有这个概念。
“真的吗？”
“嗯。”
“你的帽子上也有个星星。”秦桑指着他头顶的五角星，“我喜欢这个星星。”
纪岩把头顶的帽子摘下来，拿手摸了摸上面绣着的红五星，这是纪如许留下来的军帽，他一直戴在头上，就好像他的父亲还在一样，“我以后，会拿很多星星给你。”
“真的吗？”
“嗯。”纪岩顿了顿，天边的太阳越来越红了，“阿桑，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她听到有只蜻蜓从耳边飞过去，连振翅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没出过这个村子，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很久，我也……不知道。”他捏着帽子的手有些发白。
“你说要永远对我好的……”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
“……”
“你骗人！”秦桑后退了几步，转身擦着脸上的泪水，“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纪岩看她走了好远，始终没有勇气追上去，只是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