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晚晚无动于衷,夏兆年闭了闭眼,心脏好像坠落到谷底。
是啊,她该恨,她是该恨的。
“夏叔叔,你不怪我没有给你女儿骨髓吗?你不怪我,见死不救吗?”沉默了许久,乔晚晚终于开口。
就好像,容薇觉得要她的骨髓救命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肯给,容薇不惜一切代价,就算要她一尸两命,也要得到。夏兆年挤出一抹苍凉的笑容,摇了摇头,道:“可能这些都是命,当年小薇狠心抛弃了你,而我明知小薇欺瞒我,我还是选择与她在一起。不管是我还是小薇,我们都是自
私的,我们只顾着自己的爱情,所以如今的一切是我们该受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报应在悠然身上。”
乔晚晚垂落眸子,伸手又扶了一把,淡淡地说:“夏叔叔,你先起来吧,别人都在看着,有话起来再说。”
夏兆年这才颤颤巍巍站起来,目光充满了恳求:“只要你一句话,湛深会同意的,我只能求你了,陆太太!”
走廊那边,忽然走过来一道身影。
夏穆承的脚步急匆匆,走到旁边扶着夏兆年的肩膀,他眉头紧锁:“爸,不要为难她。”
“穆承……”
夏穆承感觉到父亲的心力交瘁,轻声安慰:“我们进去守着悠然,不然待会儿她醒了,又该哭闹了。”
闻言,夏兆年点点头,扶着墙壁缓缓走进病房。
夏穆承看向乔晚晚,声音轻柔:“我父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那个女人犯了错,她理应付出代价,不需要轻饶她。”
而悠然,他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哪怕再难受,再舍不得,也只能接受。
乔晚晚静静地盯着夏穆承,目光不是那么和善:“夏老板有功夫守着妹妹,却不管漫漫的死活吗?”
“……”
夏穆承拧着眉,语气低沉:“嫂子可能不清楚,是那个女人自己要走的,婚也是她要离的,孩子……也是她自说自话拿掉的。”
“所以……”
“所以,夏老板就不管她了?她去了国外,你就由着她去?”乔晚晚继续追问。
“……”
面对有几分逼迫的气息,夏穆承莫名,清了清嗓子说道:“嫂子是不了解那个女人,等她疯够了,她自己会滚回来的,她哪里真舍得和我离婚?”
离婚协议他始终没有签字,也不会签的。
乔晚晚捏起了拳头:“你以后别叫我嫂子,谁是你嫂子啊!”
扔下话,她掉头就走。
“……”夏穆承呆呆地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一脸无语。
……
从医院离开后,乔晚晚再次来到容薇被拘留的地方,和上次一样,容薇不愿意见她。
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看着工作人员,她又说道:“麻烦请转告她,如果她不想见女儿最后一面,那我现在就走。”
十分钟后,乔晚晚终于见到容薇。
可是她惊讶,难以相信。
因为坐在她面前的女人哪怕穿着囚服,却依然得体,依然尊贵,依然带着几分傲气,依然把下巴昂得高高的,目光依然那么冰冷!
彼此对视着,容薇挽起唇哼笑:“我这幅样子,是不是让陆太太失望了?”
“陆太太是不是以为在这样的地方,我可能会弄得很狼狈,人不人鬼不鬼的?呵,很抱歉啊,没有让陆太太看到想看的画面,让你白走一趟了!”
乔晚晚平静地出声:“夏悠然没多少时间了,你的女儿夏悠然,快死了。”
容薇忽地站起来,扬起手就想打下去!
可是乔晚晚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而旁边的工作人员也上前,一人一边抓着容薇的肩膀,把她摁到座位上,并且警告了几句。
工作人员退开后,容薇攥着手指,嗓音好像地狱的魔鬼般沙哑阴冷:“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你敢!你给我闭嘴,立刻闭嘴!”
悠然怎么会死呢?
不会的,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一定是在骗她!
乔晚晚察觉到容薇的精神有几分异常,不过,她还是继冷静地说道:“如果你想陪伴她最后一段时间,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
此刻陆湛深还在飞机上,但是她已经联系了郑翔,只要他一落地,就立刻告诉他这件事情。
她知道他是飞过去找漫漫,但是眼下的情况,她不得不打扰他。
容薇挑着嘴角,扬高音调笑了好几声:“你想问什么?”
静静凝视着,乔晚晚还是发现了容薇眼底的几抹血丝。
在这个地方,她可能过得并不好,至少不是像她表现呈现的那样。
之前容薇要她的骨髓,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但是今天,从夏兆年那儿得知那孩子已经无法手术。
她忽然意识到,不管她内心多么理智,不管她嘴上说着多么绝情的话语,但终究,她还是被感情影响了。
“你很爱你的女儿……”
“是!”
容薇着急地回答,面目狰狞:“我很爱我的女儿,我也很爱我的丈夫,我很珍惜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小心翼翼守护着!”
“但是你,是你把这一切都毁了!曾经是乔寒光,现在是你……乔晚晚,你们父女俩当初为什么不一起死了算了!”
乔晚晚面容苍白,虽然心里准备好面对任何难听的话,但亲耳听着,还是难以承受,心脏有股钝痛感。
至于其他的问题,问或者不问,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她的亲生母亲,恨不得她去死…… 起身时,乔晚晚眼角湿润,缓缓慢慢地说着话:“我不会死,我会好好活着,我会爱我的孩子,爱我的丈夫……至于你,你给我了生命没有错,你想要追求你想要的人生,
这也没有错。所以以后……以后我们就当作没有彼此的存在,你继续过你的人生,我也继续走我自己的路。”
乔晚晚站了起来,转身的时候耳边又传来容薇的笑声,一声一声,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耳膜,但是此刻,她却没有那么痛了,反而心底有一份释怀。看着她走出去,容薇的眼泪缓缓落下,坐在位子上喃喃自语:“呵……呵呵……死,你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