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旁边的副导演瞄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宋祁言和李导的脸色,讪讪地闭了嘴。
我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转了一圈,想起那一连串关于宋容青的描写。
大家闺秀,家道中落,清冷和妩媚的完美结合,轻易将权贵玩弄于股掌之间。
脑海里大概有了一个女子的形象,我闭了闭眼睛,从袖子里拿出刚才从化妆室里看到的观赏橘。
素手出袖,水葱似的指甲上蔻丹夺目,我轻轻一用力,指甲刺破了橘子的皮,溢出汁水,我缓缓掰开那一瓣瓣橘子皮。
一边剥橘子,我缓缓开口,冷哼一声,“满蒙八旗加起来,充其量也就是水货团子,就是把那些个人塞回去重生,也找不出一个能造大炮的人来,废物。”
隐约有目光射过来,我并不在意,放轻松地放了一瓣橘子进口,眉头舒展开来。
“老妖婆下午还要招我去唱戏,你替我妥妥儿地把行头备下。”
这场戏是刚才宋祁言发给我的,宋容青准备接着进宫间隙替光绪帝传递消息,提前的准备一笔带过,这些都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想象着小厮退出去,我缓缓低下头,目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的橘子皮落在了衣服上。
“祸害东西——”
我暗暗咒骂一声,伸手掸了掸衣服,缓缓起身。
点评台上的人还没有动静,我额头上落下两颗汗珠,这场戏已经结束了,要是再没有人开口,我这可就演不下去了。
“李导?”
旁边副导演提醒了中间的老头儿一句,我转过身,这才发现,老头正按着眼镜细细地盯着我,眉头略微皱着。
“不错是不错,比前面那些草包强了一些。”他收回视线,转又看向宋祁言,“要是苏丫头来演,估计会好一点。”
我嘴角一抽,差点没上去抽他丫的,脸上的笑都扭曲了,要是没有画得五颜六色的妆容,我估计已经气歪嘴了。
宋祁言只是扯了扯唇角,看着我道:“我给您打包票,她比苏栩橙更合适这个角色。”
我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不说话,想要看他,他又收回了视线。
李导低头琢磨了一下,不知道在纸上面写了什么,眉头紧紧地蹙着。
空气安静下来,我穿着一身大妆重得很,尤其是头上的冠,估计有四五斤。
“先去卸妆吧,我再琢磨琢磨。”李导总算是抬头,瞄了我一眼,转而又看向宋祁言,“你也难得来,晚上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两杯吧。”
听这语气,这两个人应该关系很好。我以为宋祁言会答应,毕竟有求于人,谁料到宋祁言看了我一眼,转向李导的时候便有点抱歉,“不了,有点私事要去解决,下一次我一定登门拜访,陪老师您好好喝一杯。”
李导透过眼镜睨了他一眼,有点哼哼地应了一声,不知道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随即便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老脾气,一点也不讨长辈喜欢。”
见李导没有生气,我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化妆室卸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凑上去打招呼的好,让人觉得我急功近利。
在妆台前面坐下,我才发现自己里衣都湿透了,刚才坐在那儿全神贯注不觉得,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紧张,掌心都是黏腻腻的。
“紧张成这样,出息。”宋导嘲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略微惊了一下,发现是他才轻松下来,一边卸妆一边说话,“刚才你为什么拒绝李导啊,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不怕他不高兴吗?”
他在我身后坐下,下一秒我就觉得脖子上一凉,看到镜子里才知道是宋导在用纸巾为我擦拭脖子上的汗。
就像是有一根小小羽毛从心脏上轻轻掠过,我有点说不出话来,动作缓慢地拆卸头上的东西。
“他没有认可你,我如果还给好脸色,会让他觉得你对我不重要,自然也不会重视你。”
“嘶——”手下动作一重,珠钗划到了脸颊。
“蠢死的。”宋导嗤了一声。
我放下发钗,难得不想怼他,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年,你也是这么陪着苏栩橙来试镜的吗?”
“她不需要我陪着,会自己来。”他收回为我擦汗的手,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站起身,双手插兜,淡淡地道:“我去车上等你,少墨迹,赶紧上来。”
不等我说话,他已经往外走去。
“藕断丝连,大猪蹄子。”我对着镜子吐槽,“说我不如那只火烈鸟,老头儿绝对是眼镜需要换了。”
苏栩橙的演技,我又不是没见过,顶多算是精致,却算不上惊艳,当年到底是怎么让李导认可的。
卸了半天妆,我回到车上,宋祁言正拿着手机,皱眉翻看着什么。
“你打算任由自己的身世之谜发展下去?”他看了我一眼,“范瑶凭借千古情顺利进军演艺圈,你现在已经跟一坨屎没有区别了。”
我:“……”不想说话。
“现在秀,哪天范时延自曝出来不想娶她,看她怎么蹦跶。”我哼了一声。
宋祁言忽然抬头,视线落在我脸上,“他为什么不娶,不娶范瑶,难不成娶你?”
我眼角抽了一下,“宋导,你怎么这么八卦,高冷一点好吗?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你。”
宋导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单音,没说话,发动引擎,也没跟我打个招呼,害得我重重地撞了下后脑勺。
“哎呦——”
晕的我,天旋地转的。
我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结果瞪了半天他也不理我,认真的开车。
没意思。
一路没说话,他直接开车去了我家,到了家门口,我才想起来车库里还有范时延买的家具呢,这可咋处理。
“宋导,你早上买家具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宋导甩给我一个“赏赐你还这么多废话”的眼神,准备往车库里倒车,却发现了车库里那堆不明物体。
我轻咳一声,撒谎信手拈来,“这不是我觉得不能委屈您嘛,早早地订了家具,结果没想到我们这么有默契啊,您也买了,我一想啊,当然要用您买的,于是乎就把我画高价买的好家具放在了我的车库里。”
宋导停止倒车,直接下车,往车里走去。
我有种不想的预感,果然,宋导用他那双钛合金狗眼稍微一扫描,转过头眼神幽幽地盯着我。
“卢氏家具,上等红木,做工一流,一千万的东西,你可真舍得。”
我:“……”我擦,差点就几千块钱给卖了。
“这么贵的吗?”我双眼冒光,上前去看着车库里的一片江山,摩拳擦掌,“等会儿我就……”放到咸鱼上去。
“你这么有钱,看样子不需要大红大紫。”宋导阴森森的声音擦过我的耳朵。
我眨眨眼睛,收回了刚要说出口的话,转过身去,对着宋导笑得谄媚,“宋导,我发誓,这些俗气的东西,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早上那些你让人买的,我第一眼就喜欢,立马就让人送上楼了。”
幸好早上没鬼迷心窍,要不然就死翘翘了。
宋导嫌弃地俯视我,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家具,“的确俗气,拆了当柴烧最合适。”
我:“……我们家不用炉灶。”
“没事,我在海边的别墅里有壁炉,正好适合。”
我心头一疼,正要为红花花的钱做最后的挣扎,视线移转,刚好瞥到站在车库之外的人。
和他四目相对,我心里咯噔一下,僵在了原地。
卧槽!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