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瑶只觉得肩头酥酥的。
听着白斯聿温和的语调,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心头也跟着泛起微微的酥麻,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一些恍惚来。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脉脉,而又充盈着抚慰人心的温情。
让她下意识放松了神经,收起了平日里充满着戒备的坚硬铠甲,还有那一根根为了自我保护而竖起的利刺。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逐渐变得柔软,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自己。
胸口处,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靠得更近了一些。
白斯聿轻轻地拿下巴蹭了蹭她的颈窝,从那两片性感的薄唇中缓缓呵出几个温柔的字节。
“瑶瑶,我们结婚吧。”
有那么一刹,纪安瑶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只是话到了嘴边,本能地又含在了嘴里,总是要过一过脑子的。
这个男人总是喜欢得寸进尺。
昨天晚上,答应他不去医院拿掉孩子,已经是她所能给出的让步的极限了。
至于跟他结婚……纪安瑶完全没有考虑过,更没有这个打算。
相比起腥风血雨的豪门纷争,纪安瑶更偏向于安稳平静的生活,白家这样的豪门大院,显然并不适合她。
更何况,还有一个秦家在背后虎视眈眈。
且不说现在白斯聿和秦沐妍还没有解除婚约,就算婚约最终得以解除,秦家和白家也势必会反目成仇!
白氏集团纵然家大业大,足以在曜江市只手遮天,但秦家的势力同样不容小觑,再加上一个同白斯聿不对付的阎烈……一旦秦沐妍转而投向阎烈,同阎家强强联手,白斯聿难保不会吃亏。
这些豪门家族之间的你争我夺,纪安瑶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她只知道,一旦她踏进白家的大门,必然会引火烧身。
到时候,迎接她的只有永无休止的水深火热,不仅对外要面临来自商业对手的巨大威胁与倾轧,就连在白家的大宅子里头,也同样充满了阴谋算计和尔虞我诈。
纪安瑶很清楚,这样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微垂眼睑。
跟白斯聿相处久了,纪安瑶多少也摸出了他的一些脾性,知道现在断然回绝他,只会招致他更大的反弹。
便就只能采取委婉些的说辞,推脱了一句。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需要好好地梳理一下情绪,所以……短时间之内,我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个问题,你也不要再说了。”
闻言,白斯聿轻蹙眉心,试图说服她。
“你现在怀孕了,过段时间肚子肯定会显出来,难道你要背上未婚先孕的骂名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等到肚子变大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秋冬季节了,到时候只要穿宽大一点的衣服……”
说到后面,感觉到白斯聿骤然变冷的目光,纪安瑶不由放慢了语速,放轻了声调,小心翼翼道。
“……别人应该看不出来吧?”
最后一个字,细若蚊讷,几近消声。
白斯聿冷冷地看着她,目光随之变得锋利,落在纪安瑶的脸上,仿佛冰冷的刀子缓缓划过。
薄唇轻启。
再开口,就连声音都带上了浓浓的寒意。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纪安瑶被他看得头皮发紧,不自觉地缩成了一团,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微微咬着唇瓣,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得罪了眼前的这尊煞神。
只能垂着脑袋沉默着。
白斯聿一寸寸收紧目光,口吻愈渐冰冷。
“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责任陪伴他,宠爱他……就算他没有出生,还在你的肚子里,我也有义务照顾好他,所以,你别妄想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我的孩子,他从在娘胎里开始,就注定要得到最好的待遇,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白家的小少爷、大小姐!我不可能让他被人议论是野种,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面对白斯聿一句句的诘问,纪安瑶难以招架。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白斯聿凝眸而望,见她迟疑,脑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眉眼间的阴郁愈渐浓厚,“瑶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脑子很乱……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你是在担心韩奕吗?”扯起一抹冷笑,白斯聿目光犀冷,一字一顿,不留半分余地,“我说过了,你跟他,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听到这话,纪安瑶脸色微白,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看到她这个模样,白斯聿只当是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眸色顿时更冷了三分。
“你和他……与其纠葛不断,拖泥带水,不如断得彻底一点,只要你跟我结婚,他就可以彻底死心了,这样不好吗?还是说,你舍不得跟他分开?”
听他越说越笃定,纪安瑶不得不开口澄清一句。
“跟韩奕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你,我跟他……也是不可能的。”
话音落下,听到她是这样的态度,白斯聿的神色随之缓和了几许,没再像刚刚那样可怕,但幽暗的瞳眸之中,仍闪烁着清冷的寒芒。
“那是为什么?”
迫不得已,被白斯聿逼得退无可退,纪安瑶只能抬头直视他的双眸,开口道。
“我不爱你,我也不想当白家的少奶奶,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对上那双璨亮的眸子,没有丝毫的闪躲。
白斯聿直直地同纪安瑶对视了一阵,继而从冰薄的唇瓣中轻轻吐出三个字。
“不满意。”
这种答案,他怎么可能会满意。
“你都已经答应留下孩子了,结个婚,就有那么难吗?”
“这是两回事。”
“在我看来,是同一件事。”
“白斯聿,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就是要得寸进尺,孩子我要……你的人,你的心,我都要!你要是不给,我就抢,你要试试看吗?看我能不能抢过来?”
一番话,白斯聿说得霸道,毫无道理可言。
纪安瑶根本无从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