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冷冷地看着瑟瑟发抖的汉献帝,心里何止是悲哀。倘使他是曹操,他现在就可以下令把那位汉献帝的爱妃,董贵人,给抓起来杀了。他还可以当场威胁汉献帝,不要给他添乱,他什么都知道。
事实上,对于皇位,落尘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对于改变历史,落尘也没什么兴趣,而且持相当谨慎的态度。他讨厌司马家族,那落尘现在就能把藏在百官中的司马懿给抓起来杀了吗?把司马家抄家处理吗?那么,以后的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变好了还是会变坏了?当然,历史的稳定的,没有司马懿,或者有个上官懿,他代替司马家族,和世家大族进行合作,或代表氏族利益。北方民族矛盾落尘也不会凭一己之力解决完。中原还是会因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发生动乱,一直等到关陇集团的隋唐把持天下,天朝的封建社会再次进入一个鼎盛期,历史源远流长,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
历史,不会因为落尘而改变。
落尘要做的,就是他在这个历史舞台上的时候,尽自己所能,去给百姓和国家更好的当下而已。至于思考未来乃至安排未来,并不是一个明智的想法。
“陛下和董贵人,没有受惊吧?京城动乱,臣失职。”落尘冷冷地说。
他看到,当提及“董贵人”三个字时,这位献帝猛地颤抖了一下,几乎把魂给吓掉了。不过落尘没有说董贵人和汉献帝是政变的支持者,而是说他们“受惊了”。这令汉献帝既害怕又困惑。
许多冷眼旁观的朝臣都很害怕。因为落尘远离京城已经一年了,居然一句就点到了反对派的死穴,仿佛他知道这些人任何一个想法,任何一个举动。仿佛他什么都知道。这到底是这个主公天赋异禀、聪慧之极,还是他的强大的特务系统?抑或都有?
落尘没有再说话,而是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立个白旗,立个红旗,昨晚参与救火的,到红旗下面。在家里呆着的,到白旗下面。”
侍卫们立即照办了。百官面面相觑,最后一大半人跑到了红旗下面,一小部分在白旗下面。
“呵呵呵呵……”落尘呵呵笑了起来。倘使他是曹操,又可以有借口杀人了。
群臣惊疑不定,战战兢兢,谁都知道,在这个重大的敏感政治时刻,一举一动不恰当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从宣判的命令来看,连落尘头号重臣的京城军权都被立即拿掉了。头号重臣尚且不保,何况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辈?
“情报署署长张居正到了。”传话兵站在门外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张居正就快步走进了大殿。
“主公,国舅董承、侍郎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子兰等主要反贼已经捉拿归案!还有……”张居正没有说出来,而是看了一眼汉献帝,跑到落尘耳边,“董贵妃……”。
“我知道,不用说了。”落尘淡淡地说。
张居正诧异地看了落尘一眼,怎么又知道?不过还是立即闭嘴了。
大殿里雅雀无声,刚才报到的一长串名单,显然名单上的人都活不过今天了。
“你们为什么没去救火啊?”落尘笑着问白旗下面的人。这些人老臣居多,很多落尘面熟,甚至是混过董卓之乱的老臣。
“臣老迈,夜里想出去也出不成……心有余而力不足……去了反而添乱……”老太傅用极其苍老的声音说。
“可以理解。”落尘颔首道。
落尘转向了红旗下面的一大波人:“你们,罚一个月俸禄,不要去管闲事,否则自己和反贼分不清楚,知道吗?”
这些人一愣。落尘敏锐地捕捉到有几个人有点心虚。
“司马懿是谁?”他转头问身边的张居正。
不等张居正指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就立即站了出来。此人微瘦,个头不高,眼睛深深地凹进了眼眶,眼眉一直低着,没有抬起来过。“主公,臣就是司马懿。”他用极其冷静沉稳的声音说。
“你是司马懿。”落尘笑着说,“很好,我看你站在白旗下面,你没有去救火,为什么?你好像不是老迈难以出门吧?”
“臣胆怯……”司马懿道,“请主公勿笑话,臣乃一介书生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出门也没有什么用。”
“可以理解。”落尘笑着说。司马懿啊司马懿,老奸巨猾,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你这么年轻,官至主簿,我们诸葛监国很欣赏你啊……”落尘随意拿过群臣手册,漫不经心地说。
“不敢。”司马懿平静地道。“臣愿干好本职工作。”
“很好。”落尘克制住了自己揭穿他的冲动,忍住了。他第一次显得如此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司马懿。
“有人揭发你图谋不轨,结党营私。”落尘漫不经心道,“可有这回事啊?”
司马懿显然一惊,眼睛第一次上扬,看了一眼落尘。他看到一张深不可测的脸。司马懿立即跪下了。“臣一介书生,只愿干好本职工作,供养一家老小,并无别的想法!”
张居正也显然一愣,他是搞情报工作的,平时严密监视各个大臣,并没有发现这个司马懿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啊?而且他在群臣中口碑还不错,比较和气,不搞贪污腐败,虽然平时比较内向,不喜欢和人交流,不怎么应酬,但这也很靠谱啊……
“你有这个想法我很高兴。”落尘冷冷地说,“希望你保持这个想法,不要出了格。”
“谢丞相教诲……”这个司马懿虽然一向冷静,但接到如此明显的警告,也不禁有些害怕。他再次抬起眼眉,目光猛地和落尘的目光撞上了。这是个深邃冷静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正极其警觉地盯着他。司马懿心里一凉,是那种刻骨的恐惧,把明晃晃的刀剑要可怕一百倍。就是,你最深最深的城府,这个人仿佛都能洞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