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已知的条件,推断出新的事物,最终还原事情原貌和真相。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推理。
但推理并不是万能的,尤其当线索不足以还原出事情原貌的时候,仅凭犯罪现场的那些线索不太可能直接推倒出真相。
不过,推理的本质是联想,属于一种思维方式,那么,换一种思维方式试试呢?
比如,换位思考。
假设我是凶手,我要杀害新娘,我要将现场布置成密室,我该怎么做?
只要先提出自己的构想,然后把犯罪现场的一个个关键点填进去,如果全部吻合,就代表成功,有一项无法被解释的不吻合,说明失败。
这就类似于读卡器读取磁卡一样,只要将每一个关键点都通过了,哪怕是一张假卡也能成功读入。
尽管不见得如同推理那般的精确,但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众人思考了一阵,最先开口的是瑞德:
“如果我是犯人,我会埋伏在大衣柜里……苹果,大衣柜能否装下?”
“大致没问题。”
房间里的大衣柜足有两米左右的高度,藏进去一个两米三左右的壮汉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姿势可能不太舒服。
“嗯,那么我埋伏在大衣柜,等新娘进来关门以后突然发难,用注射器将麻醉药物打进去,新娘昏迷以后再用腰带把她挂在吊灯上,最后用拆信刀将其杀害。”
“那你该怎么离开?”
“用橡皮筋。”
瑞德比划了一下继续说:
“我从窗子离开,先把橡皮筋套在插销的握把上,然后关闭窗户,再翻到窗外,用橡皮筋一拉,插销就会锁住,最后在稍稍用力,把橡皮筋拽断带走,就能伪装成完美的密室了。”
“可你怎么解释一个两米三的身上沾有血迹的大汉不被任何人发现?”
“是时机。”
瑞德指了指教堂后面的小树林道:
“新郎察觉到新娘进房间以后很久都没有动静,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他和豪斯局长一起叫门的声音吸引了大多数宾客,趁着宾客被吸引走的时候执行上述离开方案就行了。”
乍一听还算合理,但是不是真的合理还要把案发现场的情况套进去。
“这种离开方式不可能。”
清风巴祖卡反驳道:
“以现场那种出血量,凶手身上肯定也沾到了不少的血迹,我记得你们说窗帘是拉上的对吧。”
苹果茶点点头,清风巴祖卡继续道:
“即使凶手再小心,身上所沾的血迹不多,但拆信刀并不是什么长柄武器,说它是匕首都觉得有些短,这样的利器割开喉咙,划破前胸,最终刺穿心脏,犯人的双手必然沾满了鲜血,哪怕他带了手套,作案后将手套摘下,袖口也必然会和双手一样满是血迹,用这样的手拉窗帘……”
她看向苹果茶,后者摇头道:
“窗帘上很干净,没有任何血迹,而且用橡皮筋关窗制造密室的方法也不行。”
“这也不行?”
苹果茶拿出一枚硬币,让它在双手间来回翻转:
“想做到你说的那种效果,犯人的双手就必须像我这样灵活度高于常人,但据推测犯人的身高在两米三以上,这让的人,双手根本做不到灵活自由的操作橡皮筋。”
身高不同,各个部位的大小自然也不同,一个身高在两米三的家伙,他的手怎么可能跟常人一样大?
“没准他是经过训练的呢?”
“确实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但还是不行。”
苹果茶一把抓住硬币,摸出之前用来打开插销的纸片子:
“那个窗子的缝隙只有这么窄,橡皮筋很容易被卡主,没有足够的空间做你说的那种拉拽动作,再说这个时代有没有橡皮筋还不一定呢。”
安一指其实很想科普一下,橡皮筋在1845年就被发明出来了,副本时间是1890,不仅有而且质量也不错。
但想想跟他们谈的没啥关系,所以还是专注于思考吧。
“最后逃脱的手法倒是可以,只是危险性很大,万一对方打算撞门,用不了几下就能撞开,万一凶手来不及布置好一切就会被人抓个显形。”
密室杀人肯定是有计划的犯罪,既然是有计划,犯人一定早就算好了一切,逃脱的时机有点赌运气的成分,不太像有计划的凶手会选择使用的办法。
不过正像苹果茶说的,有风险,但可行。
“再往前推,用针筒注射麻醉剂使得整个案发过程中没有发出声音这点也不太可能。”
清风巴祖卡说:
“即使是新娘背对凶手,凶手也成功的用针筒将麻醉剂注射了进去,但以这个时代的麻醉剂远远达不到立即麻醉的效果,何况这个时代的针筒都是金属制,针头粗大,被刺中的瞬间绝对会痛出声,而新郎就在门外,他不可能完全听不到。”
“假如他手里有一个制作更加精巧的针筒以及一种能速效的麻醉剂呢?”
“就假设他有好了,但人可不是气球,麻醉剂的注射也不是随便打在什么地方都行,如果没有打对地方,再怎么快速的麻醉剂也需要一点时间起效,哪怕只有一秒,也足以让新娘弄出动静了。”
确实是这样,千万别那某死神小学生里到处乱射的麻醉针当范例,那玩意儿纯粹是黑科技。
“比起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知道新娘会去那间房算不算一个突破口?”
苹果茶眼前一亮说道。
“教堂里有不少那样的房间,婚纱被放在其中一个里面,凶手又是怎么提前知道新娘会去哪间房换衣服?知道婚纱所在地的人中不就有凶手存在了吗?”
“事实上,这个线索并不能抓到犯人,连缩小范围都很困难。”
瑞德接过清风巴祖卡的话茬道:
“刚刚我们询问新郎的时候也旁敲侧击过一次,从搜集来的证词看,但凡是参与婚礼的亲家人中全都知道婚纱放在哪,而且只要随便打听打听就能得知,连他们自己都不记得是否对其他宾客说过。”
“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能通过任何宾客得知婚纱的存放地,进而做出埋伏么……”
安一指听着小伙伴们的争论,嘀咕了一句。
而这时,清风巴祖卡提出另一种猜测:
“我一直觉得新郎的嫌疑最大,假设是新郎做的,很多东西都能迎刃而解了。”
她低头看着记事本上的案发现场简图道:
“新郎趁新娘换衣服时将其制服,挂在吊灯上杀害,而且由于新娘准备换衣服,窗帘和窗户自然会被她亲手关上,至于门……苹果那扇门的缝隙如何?能否用瑞德刚刚说的橡皮筋合上插销?”
苹果茶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从门边不太可能,不过门下方有一个不算窄的缝隙,用一条细长的绳索可以将插销从外面合上”
“这样一来密室就形成了,至于身高的问题,我觉得咱们一开始都推测错了,犯人只是个正常体型的男性,他是踩着椅子从新娘背后下刀,事后将椅子和占有血迹的衣服处理掉,双手也在那时候清洗过。以新郎敲门到撞开门那段时间的长度来看,他完全有机会如此做……不,不对劲儿。”
说道最后连清风巴祖卡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了。
“血腥味儿没那么容易被清洗干净,我记得和瑞德一起询问他的时候他身上并没有浓重的血腥气,而且他并没有喷香水,不存在用香水遮盖的可能。”
“那么把两种推论结合一下怎么样?”
苹果茶说:
“假设凶手是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性,十分精通医学和药物学,他躲在大衣柜里,等新娘进来用针筒将其麻醉,杀害,然后……好像最后怎么逃离的说不通了。”
从门口逃离不可能,因为门口有新郎看着,从窗子逃离又想不到任何可以关闭插销而不留下痕迹的办法。
“不,先假设他有一种咱们不知道的办法好了,可问题在于他是如何消失的。”
“身上肯定沾了不少血,他不可能跑太远处理掉血衣所以……咱们可以到小树林中验证一下。”
瑞德提议道:
“案发现场正对着小树林,教堂的后门也正对着那儿,不管凶手用何种方法从窗子处逃走制造密室,考虑到时间和距离的问题,他处理血衣只能去小树林中暂时掩埋。”
确实如此,尽管这座小镇再怎么冷清,白天大多数人都在工厂上班,家里又不全是壮劳力,一定有老人和孩子存在,小树林外就是一排排民居,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人走在大白天下午一点多的阳光中……看不见才奇怪吧?
众人说做就做,来到小树林观察看看哪里的土地有最近被翻过的痕迹。
顺便一说,警方也带着取证工具回来了,这回他们连窗子附近都派人把守,见四个玩家在小树林中闲逛而没有靠近,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还不清楚犯人是谁,多加小心。
不过四人耗费了一个小时,把整个小树林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个遍,也没看到那里有土层被翻动过的痕迹,甚至没有找到任何血液滴落的痕迹。
一个浑身沾满血液的人,即使再小心,也会有星星点点的血水滴落,可他们连这点痕迹都没有找到,代表凶手并没有来过这片小树林,进一步说,他根本就不是从窗子逃离的。
就像前文提到的,新郎在门口守着,而且案发现场只有窗子和门两个出入口,凶手杀完人以后是如何离开的?
这让所有人挠头不已,或许他们表明身份像警方申请协助破案,再仔细观察一边现场可能会得到更多的线索,虽然几率不太高就是了。
以普通副本的难度水准,系统竟然在主线任务有关的剧情中加入了一个看似无解的完美杀人案让玩家解开,你确定这不是噩梦难度?
“安哥,你们说这种副本有超自然因素,凶手总不会是个幽灵吧?”
“应该不会,这不是系统的风格,让玩家用科学的手段去解开不科学的案……慢着,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苹果茶的一句无心之语让安一指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他看向等着他解答的小伙伴们,吐出一句话:
“新娘,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