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订婚宴对于楚家来说,相当于一场形势大好的东风。
眼看着资金吃紧的楚双实业,也因为和谢氏集团攀上了亲戚关系,资金问题迎刃而解了,原本楚家在真正的上流社会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的,而今由谭谢两家对楚家的提携,楚家现在在青城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新贵了。
虽然只是一场订婚宴,楚桥梁却比八个月前对待楚心樱的婚礼重视多了。所以,这次的订婚宴,楚桥梁是要将青城能数得着名头的权贵悉数请到场的。
近日,他一直都在和洪宝玲合议,生怕漏掉了某个重要人物。
洪宝玲提醒楚桥梁:“桥梁,四季如春大酒店的背后股东,那个八十岁的老头,我们有没有请他的必要?”
楚桥梁猛然一拍脑门:“闵家山闵老啊!当然有必要,必须得请!”
洪宝玲:“……”
她不解的看着丈夫,她其实也就是提醒一下,毕竟上次楚家人在四季如春大酒店宴请戴遇城以及谢氏老夫妻和曹瑜那次,那位老头招待他们挺热情的。
结账的时候,老头还给他们打了个不小的折扣。
虽然一顿饭打个折不算什么。
主要洪宝玲听说那老头还开了画廊,珍藏了不少的真迹名画,就连画家老公一听到他的藏品都忍不住羡慕。
所以洪宝玲问了丈夫一嘴。
没想到楚桥梁的反应这么大:“闵家山老前辈在国外,尤其是北欧,有着响当当的名气,很多功成名就的人士想要在他那里求的一副他自己的真迹都很难求到,他那个人一世洒脱,自二十来岁便游学在外,游遍了全世界,一辈子的所见所闻,根本不是你在国外上了某一所大学就能有的知识面。”
洪宝玲禁不住唏嘘:“这样德高望重的人竟然还这么低调?他在国外有这么高的名望,为什么还要回国?”
楚桥梁看着妻子:“他已经年逾八十了,只想叶落归根,回归平静而已。”
洪宝玲:“那倒也是。”
楚桥梁略显兴奋的搓搓手,继续说道:“虽然他名气在外,国内知道他的人也是极少数,可就那几个极少数,却每个人都是对他敬仰有加,就连谭韶川对他都是毕恭毕敬,谭以曾,谢衡春,这样的人物都非常的尊重他。”
洪宝玲立即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得把老头当成贵客一样的请来,这样我们脸上也有面子。”
“我想请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现在是青城知名的画家,寒儿在画作上面也有建树,我们多跟这样的人走动,以后对我们父子在作画这一方面,也有很大的帮助。”
“快去请人啊老公,这个请柬你亲自去送,这样才能让闵老觉得你对他老人家的重视!”洪宝玲催促老公道。
楚桥梁便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带上请柬,亲自开车去了闵家山的住处。
老人是独居。
但却一点都不邋遢。
他不算太大的小院落种满了冬季的各色花草,他从不刻意修剪它们,给人一种接近大自然的味道。
从他的小院落向外望去,外面是大片大片不足十公分高的麦田。
绿油油的麦苗在冬季里依然展现着盎然生机。
楚桥梁到来的时候,老头儿正在玻璃房里调色彩。
他穿着深灰色的肥大工装裤,像个渔翁,利索的坐在地板上,他的前面放着各色颜料盒,颜料盒的前面是个调色板。
他一边记录着比例,一边一点点让两种颜色重合。
站在一边的楚桥梁颇显的尴尬。
他本以为闵家山会在客厅里接待他,至少给他倒杯茶之类的,却没想到闵老给他开了门便又来到玻璃房里坐在这里调色彩,像个泥瓦工兑调湿的混凝土那般。
楚桥梁陡然想起闵老曾经说过,他不是什么画家,他就是个画匠。
画匠。
这个世上,很多人是画家。
可匠人,这个名称不是是个画家就能担当得起的。
这一刻,堪称画家的楚桥梁在这个老匠人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他毕恭毕敬缩手缩脚的问道:“闵老,小楚前来是不是打搅到您了?”
“哎,说的哪里话,是我这个老头子招待不周了,可是不凑巧,你来的时候我正在调,这颜料一干了就没法调了,调了一半如果放弃,过后还要再重新来过,小楚你稍等片刻。”闵家山亲切的说道。
“哎,哎,好的闵老,我等您。”
十分钟后,闵家山终于调出了自己喜欢的颜色,他将水,以及所需颜色的对比比例一一详细的记录好,这才带着楚桥梁从玻璃房里走出来。
楚桥梁忍不住问闵家山:“闵老,您每次作画,所需的颜色都要自己调?就这样一点点的兑水,一点点的添加颜色,组合颜色的调节?”
“对。”闵家山笑道。
“闵老,您可能在国内时间短,现在有专门的色彩工作室,您想要的色彩在他们色号上一找就能找到,什么颜色都应有尽有。”楚桥梁好心的提醒闵家山。
闵家山继续笑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平时又没什么事儿干,自己调个颜色也算是打发时间了,再说了,我自己想要的颜色,稍微深一点,淡一点,只一点点的事,我觉得我无论去哪里寻找现成的,都未必能找到我心中想要的颜色,你说对吗,小楚?”
楚桥梁震撼:“闵老,您说的是,您不愧是一代画匠。”
老头也不接话,只站起身子擦了擦手便招呼他道:“小楚,你来的正好,我前几天得了一副新作,有没有兴趣欣赏一下?”
“真的吗闵老?您竟然主动邀请我看您得的新作?”楚桥梁极为意外的语气问道。
“我收藏画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我自己的确喜欢,还有一个原因是要给人观赏,寻找知音嘛。”老头平和的说道。
然后一边说一边将楚桥梁往收藏室内领。
“老人家您这话说得对极了。”楚桥梁几乎都忘了,他今天来此的目的是想要邀请闵家山去参加儿子的订婚宴的。
他只恭敬的跟着闵家山来到他的收藏厅。
一进门便看到正中间的画架上摆着一副画作。
那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画面上十来个孩子歪歪扭扭的扯着大人的衣服,大人张开双臂,他们的对立面是另一个张牙舞爪的大人。
楚桥梁只一眼便将这幅画看进去了,这是一幅一眼便能引人入胜,引人进入那个境界并且无限遐想的画面。
比如美景无限的黄昏。
比日烟火气息浓郁且环境清幽的乡村。
比如温馨热闹的多子女家庭。
比如琴瑟和鸣的夫妻。
“这幅画画的真的很有意境,平心而论我楚桥梁也是作了一辈子画的人了,我却没有达到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但是我能从这幅画作看得出来,这幅画很有青春气息,无论是它色彩的合成,基础色的运用,都展现着作画人有一颗无比青春的心,我在猜,这是一个年轻人作的画对吗闵老?”楚桥梁不愧是做了一辈子的画家。
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你猜的没错,作这幅画的作者年龄还不足三十岁。”闵家山毫不掩饰的说道。
“真是后生可畏啊,我楚桥梁自认画了一辈子的画,可我的水平不如这个作者,这个作者是个天才画家。闵老您眼光真好。”
顿了顿,楚桥梁又说道:“而且闵老,都说您是个化外高人,这真的一点都不假,闵老您给我看这幅画,是不是也意寓着我的家庭也是如此美满?我也是多子女家庭,我一个儿子四女儿女,他们兄妹五个相亲相爱,五个孩子都非常听话,我看到这幅画,就立即想到我的五个孩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五个孩子只有寒儿承袭了我的爱好,其她四个孩子,没有一个会画画的,她们也不爱这个,即便是寒儿现在能画上几笔,可他的水平远远达不到这个作者的水平。”
闵家山毫不掩饰的夸奖道:“这个作者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绘画天才。”
“这个桥梁看出来了。”楚桥梁说道。
这个时候,闵家山突然转移了话题:“小楚,你今天来这里找我,有事吗?”
“哦。”楚桥梁这才想起,他一边从西装的兜里掏出请柬,一边说道:“是这样闵老,犬子楚慕寒和谭氏集团老谭总谭以曾先生的外甥女姚茵茵的订婚宴定在后天中午青城大酒店,桥梁亲自前来就是想请闵老赏个脸?”
闵家山带了抱歉的笑意看着楚桥梁:“小楚,我一个糟老头子,按理说你这么亲自跑来这里来邀请我,是多么给我面子,我无论如何也得去参加,可是凑巧的是,后天中午我有个二十年没见的国外老友前来看我,我已经为他设好了宴在酒店内给他接风,我们老哥俩二十年没见了,小楚,我糟老头子只能跟你说抱歉了啊。”
闵家山是个非常没有架子的老头。他说的极为诚恳。
楚桥梁纵然心里很是失落,可他说不出来什么。你能说人家拒绝参加你儿子的订婚宴是看不起你吗?
好像闵老不是那样的人。
他都把他珍藏的画作给你看了,而且你还那么喜欢那副画,足见他对你多了解,多重视,他之所以的不能去,是真的他那天有客人。
楚桥梁收起自己的失落,又毕恭毕敬的告别道:“那,闵老,小楚打扰了,改天,改天小楚一定前来悉心听您给我传授您的作画经验,可行?”
闵家山笑道:“当然没问题。”
“闵老再见。”
“再见。”闵家山看着楚桥梁远去的背影,叹息,摇头。
嘴上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怜荞荞那孩子了。”
离开的楚桥梁心中也极不是滋味。
满心想将闵家山请到,因为他亲自见过谭以曾,谭韶川对闵家山是多么的尊重,如果能将闵家山请到,谭以曾和谭韶川父子两对楚家肯定会愈发高看一头。
只可惜……
回到家里,他依旧有些情绪低落,洪宝玲问他:“怎么,请柬没有送出去?”
楚桥梁叹道:“闵老不来。”
“一个糟老头!那么傲?我们请他是看得起他了他竟然还不来?不来岂不是等于不给谭以曾面子,也不给谢衡春以及梁婉莹面子?”洪宝玲在自己老公面前,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楚桥梁摇头道:“老头一点架子都没有,为人也比较亲和,估计那天他是真的有事吧。”
“我看他就是拿架子!”洪宝玲不赞成丈夫的说法。
楚桥梁叹息:“老者是个眼明心亮十分圆滑之人,我总感觉他有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意味,可老人家的心思我着实猜不透,人家不愿意来我也不好绑他来。”
正在为请不到闵家山而叹息中,楚家的座机响了,洪宝玲心中一喜:“是不是那老头临时又悔改了?又想来了?”
楚桥梁看着妻子,冷叱一笑:“他知道我们家的电话号码?”
洪宝玲:“……”
停了几秒才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接电话。”
楚桥梁这才拿起电话接通:“喂,您好,哪位?”
“楚桥梁!”那一端的声音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威厉。
楚桥梁一开始没听出来是谁,停了几秒他才恍然一惊:“谢,谢,谢老董事长?您……您怎么想起打电话来了?您,您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一端的人是谢衡春。
听到是谢衡春来电,洪宝玲吓得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都起身了她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是在自己家,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自己是楚桥梁三十年的妻子。
又不是小三!
而且,从表面来说,自己把梅小斜不要的儿子养了将近三十年,有功劳有苦劳,为什么要做贼心虚?
自己有什么好怕?
她复又坐了起来,支棱着耳朵听楚桥梁接听电话。
“诶,老董事长您说?”楚桥梁也紧张的冒了一头汗水。
自从得知前妻梅小斜是谢衡春唯一的亲生女儿的时候,楚桥梁就害怕担心和谢衡春以及梁婉莹相见,幸而自己有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好儿子。
是儿子在外公外婆那里说了自己和妻子不少的好话。
才致使谢衡春和梁婉莹没有怪罪他,而且还出资帮助楚双实业,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敢正面和谢衡春以及梁婉莹见过面。
实在是因为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梁婉莹问起来:“你当年为什么要娶一个流浪女?既然娶了,为什么在她哺乳期跟她离婚?为什么?”
让他楚桥梁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如实回答:“我娶她的时候都觉得太委屈我自己了,我娶她的时候,她一身的虱子,一拽就掉一地,我娶她的时候她到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除了屎她不吃翻到什么就吃什么!就跟个傻子没区别!你让我怎么跟这样的女人生活一辈子?我可不要窝囊死。”
他不能这样说。
他要这样说了,谢衡春分分钟灭死他。
所以,他一直都回避谢氏夫妻两。
谢氏夫妻两也因为儿子是他们亲外孙的原因,从来没有质问过他,算是放了他一马。
楚桥梁没想到今天谢衡春怎么就突然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寒儿的订婚宴,你准备把我的梅群放在什么位置?”谢恒春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尊威问道。
楚桥梁:“……”
他看着妻子。
“谢老您的意思是?”楚桥梁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很为难是不是?”谢恒楚问他。
楚桥梁:“谢老,不瞒您说,我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跟梅群联系了,我们当初离婚实属……”
谢衡春打断他:“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看在我外孙子的份上我不怪罪你!但是儿子的订婚宴,亲生母亲岂有不出席的道理?”
楚桥梁:“是是是,谢老您说的是。”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我的女儿出席她儿子的订婚宴,而且要风光的出席,不能让我女儿的脸上没有光彩!”谢衡春给楚桥梁下最后通牒。
楚桥梁:“谢老,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立马让寒儿给他母亲去送请柬,到时候梅群和我们一起坐在主位席?”
“你说什么?”谢衡春厉声质问:“你操办的订婚宴,其他人的请柬都是你去送,又不是你寒儿的同学之类的,寒儿的妈妈,你竟然让寒儿这个晚辈去送请柬?你把寒儿的妈妈,把我的女儿当什么了!”
楚桥梁惊的背后都是冷汗:“谢老您息怒,我……我亲自去送请柬。我亲自去。”
“不仅仅是送请柬这么简单,你要保证她能出席!”谢衡春是思女儿心切,老两口子见不到女儿,就不讲道理的给楚桥梁施加压力。
“好,我保证!”楚桥梁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可他又不得不保证。
收了线,他一脸为难的看着洪宝玲。
洪宝玲气的满脸通红:“你,桥梁,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把我的位置放哪儿了?我给你养儿子,养你前妻的儿子,到头来都是以我错了?”
楚桥梁:“……”
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这个妻子目前来说没什么错处,自从嫁给他以来一直都是相夫教子,把他的五个孩子都带大成人,她是个伟大的母亲。
楚桥强说不出口:“为了咱们儿子,你忍一忍。”这样的话。
但洪宝玲却说出口了:“算了桥梁,为了儿子,我什么都能忍!”
楚桥梁:“……”
“寒儿虽然不是我生的,可跟我生的有什么区别?我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女人,为了他能吃到母/乳,我硬生生给他吸出来了,为了我儿子,我什么都能忍,就算现在梅小斜过来跟我抢儿子我也给他,只要她不伤害我儿子,让我做什么都行!”说着说着洪宝玲就哭了。
楚慕寒心里感动万分。
一个养母对于养子,能给予的爱洪宝玲都给了。
楚桥梁这才劝慰妻子道:“为了咱儿子,咱得忍!儿子打心里跟你亲,寒儿是个有良心的儿子,你没有白养,别难过。”
洪宝玲泪流满面的点头:“嗯嗯。”
“那我赶紧的去办这件事。”楚桥梁愁眉不展的说道。
“桥梁,难为你了。”洪宝玲知道,楚桥梁拿着请柬去见梅小斜也是一种煎熬。
可再煎熬他都得做。
他开车一路来到汀兰首府林韬的家中,在门外喊了很久,才遇到一个路过的佣人模样的邻居上下打量他。
“先生您找谁?”
“林,林大律师不在家?”楚桥梁想说他是来找梅小斜的,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邻居说道:“大白天的林律师那么忙他怎么可能会在家呢!”
楚桥梁又问道:“那林律师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其实他是知道苏焕和梅小斜都住在林韬的家中的。
“知了的爸妈白天都忙工作,知了的姥姥负责接知了上学放学,这会儿他们家没人,知了姥姥肯定是去接知了放学了。不是,你谁呀?你是他们家什么人?”
楚桥梁客气的说道:“我是楚双实业公司的负责人,我是来给林律师送请柬的,既然不在家,那我改日再来。”
邻居看楚桥梁穿的很体面,说话也文质彬彬,便没有再盘问他。
楚桥梁开车离开了林韬家便一路开去了林知了所在的幼儿园,以前他并不知道林知了的幼儿园在哪儿,但是,戴遇城知道。
戴遇城曾经派手下跟踪过苏焕,当时的苏焕正好在林知了幼儿园门外卖丝袜。
林知了的幼儿园距离汀兰首府二十分钟的路程,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巧孩子还差五分钟就该放学了。
楚桥梁以为梅小斜会很难找。
却是刚一下车,远远的他一眼望过去便找到了梅小斜。
她一头华发,身材却纤瘦清丽,她面容温婉慈祥又沉稳淡定,站在人群中,她甚至比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还显得出挑。
别看她一头华发。
她的气质足以盖过前来接孩子的所有女人们。
这一刻,楚桥梁的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毫无疑问,换了眼睛不在斜视的梅小斜比洪宝玲漂亮太多,比洪宝玲的气质好了太多,更是比洪宝玲有大家风范。
洪宝玲站在梅小斜跟前,妥妥就是个暴发户嘴脸。
楚桥梁不敢接近梅小斜。
孩子们放学了,家长们一拨一拨的进去接孩子,梅小斜也进去了,大约七八分钟,她手中牵了一个精灵洋气的小女孩出来了。
小女孩是个话痨,抓到个人就吧啦吧啦:“点点妈妈,点点妈妈,你都多长时间没来接送你家点点了,你还没见过我外婆吧,给你看,这是我外婆,我外婆漂亮吧?”
点点妈妈立即喜笑颜开的夸奖道:“知了,你外婆怎么那么美呀。”
然后她仔细端详梅小斜:“阿姨,您的确挺漂亮的,我今天才知道知了有个这么漂亮的外婆。”
林知了得意的扬着小头颅:“我妈妈比我姥姥还漂亮。”
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女声亲和的说道:“哟!恭喜你林知了小美女,你终于有妈妈啦!”
“嗯嗯,我妈妈很爱很爱很爱我,我也爱我妈妈。我也爱我外婆,你看我外婆……”
“你外婆是个大美女!”
“嘻嘻喜……”
身后的女声由衷的夸奖梅小斜:“不过阿姨您的确非常漂亮,不是抢眼的那种,就是看着给人感觉很舒服,很有气质,符合您这个年龄的淡定和从容,还有啊,您身材怎么保持的那么好?您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
梅小斜牵着林知了淡笑道:“我身材其实不好的,我有点驼背,只是我穿搭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这个缺点罢了。”
“哎呀,阿姨没看出来您驼背啊,您怎么会驼背?”
“一辈子做苦力活落下的病根,我之所以身材保持的没有发福,也是跟我总是体力劳动有关。”梅小斜毫不掩饰自己曾经在底层的生活。
“阿姨,您真的很有气质,很美。一种由内而外的美。”又来了一道夸奖梅小斜的声音。
“谢谢。”
“阿姨再见,毛雨辰,和知了说再见。”
“毛雨辰再见。”林知了先说了。
“知了,你有漂亮的妈妈和姥姥,我想去你家做客。”同学毛雨辰说道。
“嘿嘿嘿。”林知了高兴跟屁打的似的。
远远的,楚桥梁看到梅小斜慈爱的眼神看着林知了的这一幕,心里更是百转千回。
原本梅小斜也该有这样儿孙满堂的生活,她自己的亲儿孙,然而二十几年前,却被他无情的给摧毁了。
而他,却是一个利用梅小斜赚取第一桶金继而发家致富的渣滓男人,而且还是他以为梅小斜不知道其实梅小斜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
这个时候让他亲自来给她送请柬,等于是打他楚桥梁的脸。
硬着头皮,他来到梅小斜的跟前。
梅小斜猛然一愣。
继而淡然的问道:“楚先生,你是来……找我的?”
楚桥梁一句话没说,一张老脸黑红黑红的:“梅群,你的两个镯子,当年……”
梅小斜淡淡一笑:“两个镯子是我从我母亲的首饰盒子里偷出来的,怎么了?”
“你一直都知道他们的价值?”
“当然!两个镯子如果是现在的物价的话,两百万不成问题,即便是二十七八年前那个年代,那副镯子卖个五六十万也不成问题。”
五六十万。
五六十万!
而他统共也就卖了二十多万。
回来骗她说卖了两千块。
他自己是个不识货的傻逼,他还以为她是个傻逼。
人生再尴尬难堪,还能想这个时候这般尴尬的境地?
他无地自容的可以去死了。
“你不怪我?不恨我?”楚桥梁问道。
“两幅镯子便能测量出你的人品,你觉得你值得我怪你或者恨你么?”梅小斜淡然的问道。
语毕,并不再问他来干什么,而是牵了林知了朝自己的车旁走去。
她会开车。
十六岁就会了。
当年她会开车的时候,楚桥梁还不知道方向盘是轻是重是什么感觉呢。
而当年的他还因为她一头虱子将她嫌弃的恨不能一脚踹死她。
人生就是这般的讽刺。
“梅群你等一下!”楚桥梁依然挂着红如鸡冠子似的臊脸堂子喊住梅小斜:“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梅小斜问道。
“后天,是寒儿和姚茵茵的订婚宴,寒儿希望你这个母亲能亲自参加,并且一再要求我我来给你送请柬,让我跟你道歉。”
梅小斜:“……”
“我知道你对寒儿,对谢家都……”他的话没说完,梅小斜便截断他说道:“我会去。”
楚桥梁:“?”不可思议的看着梅小斜。
“我会去。”梅小斜又说了一句:“再见。”
语毕,牵了林知了上了车,发动引擎,开车走人。
独留楚桥梁一人在风中凌乱了很久。
梅小斜开车的技术娴熟又沉稳,这一刻,她在无形中展现出来的大家风范,分分钟将楚桥梁扁成小瘪三。
不过,他的一颗心也算落下了。
谢氏老夫妻两只盼望女儿能来参加孙儿的订婚宴,而他做到了就可以了。
一天的时间,该通知的楚桥梁都通知了,订婚宴当日上午,楚家全家,以及姚茵茵,姚茵茵的母亲姚淑敏,还有谭以曾姚淑佩,以及谢衡春梁婉莹。还有戴遇城,齐齐到场。
戴遇城的骨头是接上了,可以后他想要站起来的可能性几乎不大了,他是坐着轮椅,由专业陪护人员推着过来的。
现场的布置又多隆重自是不必形容。
后台姚茵茵换衣服的地方都奢华的犹如国际影后的化妆间那般,她的订婚宴谭以曾和姚淑佩可谓是给足了她面子。
就生怕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别人再看低了她。
上午,在后台的换装间坐不住的姚茵茵总是在前厅穿梭来穿梭去。
她要显摆啊。
她要事先就看一下所有在场人员都艳羡嫉妒她的目光。
就姚茵茵前厅穿梭显摆的时候,换装间内走进来一个背着大双肩包土的不能再土土的掉渣的女孩。
“你是谁!”后台的造型师问道。
“我吗?我是茵茵的嫂子啊。”蓝忆荞大言不惭的说道。
“茵茵的嫂子?”造型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茵茵对我非常好,我们的姑嫂关系很不错的,茵茵在哪里?”
造型师说道:“她可能去前厅了吧。”
“嗯,我待会去前厅找她。想看看茵茵今天到底有多漂亮。”蓝忆荞喜滋滋的向外张望着,说道。
一边说着她也已经向外出走了,走出去一步,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了,为了我们家茵茵的造型和着装能够美到极致,你们全体都辛苦了哈亲爱的们,正好我包包里有一些零食送给你们吃吧。”
说话间她已经往外掏吃的了。
“得拉菲尼的酒心巧克力?哇!传说中世上最贵的巧克力哎!嫂子,你太有爱了。”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立即对蓝忆荞有了很大的好感。
“谢谢,拜托你们对茵茵多费费心啊。”蓝忆荞又掏出一些饮料分发给工作人员。
“嫂子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茵茵打扮的妹妹,让她成为今天最美新娘。”
“好,谢谢!”蓝忆荞笑道:“那你们忙,我先去前面找茵茵了?”
“好的嫂子。”
蓝忆荞收起笑容,在角落里看着姚茵茵花蝴蝶一般的穿梭着。
不一会儿,姚茵茵又回到了换衣间,只一眼就看到了化妆台上摆放的得拉菲尼的巧克力,她高兴的尖叫:“哇,得拉菲尼,我的最爱好不好,谁拿来的?”
她看着工作人员。
造型师告诉她:“你嫂子,她说你对她很好很好,她特意来后台要感谢你的,我们也不大相信她是你嫂子,因为她的穿着很老土,像个乡下的菜贩子,但是我想吧茵茵,菜贩子肯定不会有德拉菲尼的巧克力对吧?”
姚茵茵立即明白来人就是蓝忆荞了。
她笑的得意极了:“她的确是我嫂子,没错!”
工作人员:“……”
“你们继续吃巧克力,我去找我嫂子去了。”姚茵茵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蓝忆荞穿的到底有多土,有多么丢人现眼。
她提着自己价格昂贵的礼服裙,又像个花蝴蝶般穿梭在大厅内,眼神四处流转寻找蓝忆荞的影子。
然而,蓝忆荞又来到后台换装间。
“呀嫂子,你又来了?”工作人员再看到她的时候已经变得无比热情。
“巧克力好吃吗?”蓝忆荞问道。
“好吃的。好吃的。茵茵找到你了吗?”工作人员问道。
“嗯,看到她了,但是我没有惊动她,我们谭家有个惊喜要给她,暂时不想让她知道。”
“什么惊喜啊嫂子?”工作人员好奇的问道。
“谭家有个非常好的好朋友是专门做礼服造型的设计师,这个设计师刚刚为她专门空运过来好几身漂亮的礼服,不过暂时还对她保密呢,我先来收拾一下里面的这些礼服,省的占据这里的空间,一会刚刚空运来的礼服会把这里塞满的。”
“好的嫂子,我们帮你一起收拾吧。”
“嗯,收好了都给我就行了。”
“好嘞。”
“注意保密给她惊喜哦。”
“放心吧!”
就在姚茵茵在前厅一边显摆,一边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蓝忆荞的时候,蓝忆荞已经偷偷的将姚茵茵的礼服全部都收光了。
前厅的客人陆陆续续的前来。
姚茵茵一时半会没有找到蓝忆荞便又回到换衣间正式开始化妆。
一个精致的妆容化下来,足足用了两个小时之多。
前来的客人个个盛装出席,虽然这只是个订婚宴,可谁敢不给谭家以及谢家面子呢?这是个联络关系的大好时机。
前厅的华丽场面中,穿着装扮最为抢眼最为风光的,当数洪宝玲以及她的几个女儿们,终究今天是她儿子的订婚宴。
她和丈夫楚桥梁是主办人。
而且,从内心深处来讲,她不想等到梅小斜到来的时候,气势被梅小斜压下去。
然而,人有时候越是怕什么越是避免不了什么。
宾客差不多都到齐的时候,酒店大厅内进来四位美女。
身高略矮一点的苏焕牵着她的宝贝女儿林知了走在前面,两人的身后是身高一米六七的梅小斜以及小女儿蓝忆荞。
苏焕穿着一身合体修身的白色时装,上身是神V无领造型,内里搭配的是大红色高领内搭,下身的西裤十分修腿型,将苏焕略显断短腿的缺陷给修饰的一双腿又瘦又长,十分抢眼。
妥妥压过了在场所有女宾客。
而且她手中牵着一个穿着大红色公主裙的小萌物,母女的这身穿搭简直亮瞎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
他们的身后,另一对母女梅小斜和蓝忆荞同样不弱。
梅小斜上身穿着深咖色宽松衬衫,下身搭配的是一款浅米色及膝小摆裙,脚蹬一双浅米色纯羊皮筒靴,这身穿搭显得她减龄又干练,而且稳重大方,虽然她没有洪宝玲珠光宝气,但她却比洪宝玲清奇,她比洪宝玲瘦,比洪宝玲气质好。
一瞬间便将整装打扮的洪宝玲给打回原形的节奏。
挽着梅小斜胳膊的是她的小女儿蓝忆荞,没有刘海的齐耳短发被蓝忆荞从中间分开,两边分别别了红色的小发夹,显得俏皮又可爱,她的一双单眼皮的大眼睛显得极其又灵气,她和姐姐的穿的颜色一样,都是白色。
但她穿的是镂空蕾丝棉质长袖连身裙。
袖筒是灯笼式的,可爱又纯洁。
下摆及膝,脚上穿的是一款空孔雀蓝色的小短靴。
哇。
简直干净的犹如刚下凡的天使那般。
母女四人,祖孙三代。
四个美女。
辅一出场,便镇压了全场。
“这就是谢老爷子和谢老太太的亲生女儿?太漂亮了,太有气质了,根本不像五十岁的人。”
“听说她是楚桥梁的前妻,楚桥梁当年甩了她。”
“楚桥梁眼瞎啊,竟然甩了谢氏集团这么漂亮的千金,而娶了那个胖猪?”
“可不眼瞎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是,谢氏千金懒得再看楚桥梁一眼。”
宾客们各自小声嘀咕中流露出来的,清一色都是对梅小斜的以及两个女儿一个外孙女的夸赞。
以及对楚桥梁的讥笑。
坐在主位席上的梁婉莹看着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外孙女这般的漂亮,健康,抢眼,梁婉莹突然热泪盈眶:“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竟然这么漂亮,我……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我……她要是能跟我说一句话,该有多好啊。还有我的外孙女,我的焕焕,我的荞荞,我的焕焕啊……老头子,你看我们的焕焕多漂亮?”
谢衡春也老泪纵横:“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感慨间,母女四人祖孙三代已经越来越近了,梁婉莹忍不住很想去和女儿打声招呼。然而却有人比她抢了先。
是八面玲珑的楚心茉。
“呀,大妈,您今天真实太漂亮了,我爸爸当年的眼光真不错诶,你看您和我妈你们两都是一等一漂亮的女人诶。大妈,我今天要挨着您,和您坐一起。”她笑容满面的走上前来,一把搂住梅小斜的胳膊。
还不忘歪头看向蓝忆荞:“荞荞,你前一阵子总和大妈闹别扭,怎么现在你和大妈和好了?我跟你说,你可不能总惹大妈生气,大妈可是有亲人的,呐,焕焕是她的亲生女儿,我哥是她的亲生儿子,还有我这个贴身小棉袄,我也是可以为大妈撑腰的哦。”
楚心茉的一番话乍一听是笑眯眯的,像似姐姐在数落妹妹似的,可听在外人的耳朵里,怎么听都觉得她是在和稀泥。在搅和事。
在邀功买好。
甚至,在往自己父亲脸上贴金!
有人正准备私下议论楚心茉的时候,苏焕已经站在了楚心茉面前。
“苏焕,咱俩谁大?”楚心茉笑眯眯的问苏焕道。
“啪!”苏焕抬手就狠狠的打了楚心茉一巴掌:“放开我妈!下次我再看到你挑拨我妈跟我妹妹的关系,我撕烂你的嘴!我看你还怎么嚯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