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兴龙狱大门到裂谷入口,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被人围上了一道围墙,形成了一个扇形的小城,这里也就是狱卒居住的地方。平常不需要巡视裂谷的时候,狱卒们大多都会留在这里,至于裂谷两侧、同样被高墙围住的广袤森林,他们向来很少进入,即便进入也只是在边缘一带。在这森林里面繁衍了不少肉身强横的妖兽,虽然在外面这些妖兽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在这里,这些肉身强横的妖兽却是最强的存在,就算是狱卒们也很少去招惹它们。
这里的工作很轻松,也很无聊,狱卒每三天只需要进入裂谷谷底巡视一次,隔一个月便换一批狱卒驻扎谷底一个月,至于其他的时间则自由分配。兴龙狱的环境根本不适合修练,所以这里的狱卒在空闲的大部分都会找一门自己喜欢的旁门之道来学习,比如炼丹、制器、种药等等,以至于这些狱卒任职期满后,都不同程度的拥有一身基础扎实的旁门之道。这样的基础能够令他们在各自所学的旁门之道中有着极大的先天优势,他们能够很快成为这一门旁门之道的佼佼者,所以战魔崖的各方势力也对这些狱卒颇为看重,只要是任职期满的狱卒大多都会被各大势力所拉拢,成为其核心成员,在丹道会的丹师主管和药师主管中也有几名曾经担任过兴龙狱的狱卒。
除了学习旁门之道以外,狱卒们大多都会借着每日子午二时刮起的怪风来凝练心神。虽然这怪风对兴龙狱的囚徒而言,乃是一种痛苦到极点的折磨,但对于那些没有被打上禁罚法印的人而言,这怪风却是最好的锤炼心神之物。狱卒们往往通过这种锤炼,将心神基础巩固到了一种令人惊讶的程度,从而使得他们在之后的修练之中,能够减少很多障碍,虽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也相差不远。这种人才也自然是各大势力所争抢的对象,同样对于那些希望能够加入各个势力,受到重用的散修而言,成为兴龙狱的狱卒也是一条不错的捷径。
在狱卒的带领下,徐长青很快来到了狱主楼前,接到消息的狱主早就等候在门前,见到徐长青过来,连忙迎上前,行礼道:“定风山弟子袁固见过上仙。”
“定风山?”徐长青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这个战魔崖势力。它是战魔崖少数几个妖仙势力之一,虽然其势力在战魔崖大小势力之中不起眼,但内部成员弟子的实力却也很强,只不过大多不习惯在外走动,与其他势力交流罢了。
现在站在徐长青眼前的这名狱主,也是一名妖仙,甚至还不能称之为仙,因为其身上还散发着浓厚的妖气,外形似兽多过似人,只有当他将所有的妖气炼化,凝结金丹之后,方能称为仙,否则只能称为怪。
徐长青并没有拐弯抹角的打算,还礼过后,直接说道:“本座这次来是为寻找前不久来此释放公良觉的战魔崖特使杜承恩的,不知狱主是否有其下落?”
“这……”听到徐长青所言,那袁固一张猴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慌之色,喉咙干咽了一下,连忙让了让身子,作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上仙入楼后再说。”
徐长青见袁固的神色感觉到这件事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在这里追问,而是顺其意思走入狱主楼内。
“你去把李京叫来。”狱主袁固随后朝狱卒吩咐了一声,随后快步跟上前去,领着徐长青走到了楼顶。这个狱主楼的顶层刚刚好比内侧城墙高出了一劫,凭栏远望,能够将兴龙狱内的大致景色尽收眼底,也能够看到宽达数里、深不可测、一眼望不到头的大裂谷,可见当年兴建此楼的人也花费了一番心思。
“好景色!”徐长青站在窗边,看到兴龙狱内一片郁郁葱葱的大森林,云雾缠绕,好似那水墨画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再好的景色看了无数遍,也就变得无趣了!”袁固站在徐长青身后,感慨的说了一句,随后正色道:“不知上仙可曾听说过兴龙法冢?”
“兴龙法冢?”徐长青想了想,说道:“袁狱主可是说的存有兴龙狱囚徒自己所修道法的兴龙法冢?”
“正是!”袁固点点头,见徐长青并不是十分了解兴龙法冢,于是解释道:“被关押在兴龙狱的囚徒几乎都是在这混元天赫赫有名之人,修为高深,精通各类道法,他们很少有人能够活着离开,绝大多数都死在了这里。也不知道是谁兴起的这件事,总之兴龙狱的囚徒逐渐有了一个习惯,就是他们在死前,都会前往兴龙狱裂谷正中央,也就是战魔崖和仙宫所控制之地的交界处,将自己毕生所学刻在石壁之上。久而久之,刻在石壁上的道法就有数千种之多,几乎涵盖了整个昆仑三界的各类法门。”
徐长青听后感觉这兴龙法冢和自己的苦药堂石碑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但随后他又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本座也曾听闻过兴龙法冢的奇特之处,按理说可有如此多的密传道法,此地应该成为禁地才是,为何战魔崖却从不重视呢?”
“其中自然有其原因。”袁固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要知道被关押在这里的人曾经全都是高高在上之人,如今被人打落云端,还必须每日遭受两次痛不欲生的折磨,心中怨恨自然都会积累无尽怨恨,他们又岂会甘愿留下道法,以泽后人!”
“你是说那道法都是假的?”
“并非全是假的,假的之中也有真的,有的是半真半假,有的则完全是假的。”袁固说着,从一侧的书柜之中抽取了一本小册子,递给徐长青,说道:“那些囚徒哪一个不是当世才绝之士,他们所修改的道法真假难辨,不修持到最后,很难看出其中有何危害,就算是他们自己宗门的人也无法辨别真伪,更别提其他人了。当年就曾有不少人修练过其中的道法,有人幸运,修练有成,但更多的是修到最后却走火入魔,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无论是仙宫、还是战魔崖都不再对其重视,只有那些没有半点出路的散修,才会前往找寻一门道法,碰碰运气。”
徐长青接过小册子,翻看了一下,上面记载的是一门徐长青知道的内门灵山上清派剑宗道法,法门玄妙,堪称上品,而且记载得也非常详细,从各层修法细节到火候境界都一一写明,后面更加入了刻下此法之人的修练感悟,让人一见便忍不住有种修练的冲动。只不过,徐长青很快就看出了此法之中的一些古怪之处,在每一层不起眼的修练法门上有了一些细微的漏洞,有的是错漏了一个回气的法门,某些则是干脆改变仙元运转的经脉等等。这些小细节在修练时或许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修练到最后,所有的偏差便会集中到了一起,最终令到修练此法的人落入悲惨的陷阱。
小册子中所记载的法门如果不是像徐长青这样精通道法的人,恐怕很难看出其中破绽,而且就算出来,将其修改完好后,恐怕里面还有一些未知的危险。所以修练此法实在有些像是在赌博,赌中了,就能一飞冲天,赌不中,不但性命不保,就连魂魄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可这有和杜承恩有何关系?”徐长青将小册子合上,交还给袁固,疑惑的问道。
“和杜承恩上仙没有关系,但却和公良觉有关系。”袁固颇显羡慕的说道:“据小妖所知,公良觉曾在这兴龙法冢之中寻找过一门道法修练,只不过他远远比其他人幸运,找到了一门可以修持的道法。”
听到袁固所言,徐长青立刻想到了公良觉那一身精湛的黄泉鬼修道法,想想玉虚三世家乃是玄门正宗,他们应该不可能有此门鬼修法门,现在看来这门道法应该来自于这兴龙法冢,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你所说的道法可是一门鬼修道法?”
“正是。”袁固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低声说道:“看来那公良觉定然又回到了战魔城内,可笑战魔崖那些大小宗门世家的门主家主们不知道自己的一纸赦令,放出了一个什么人,恐怕就算兽潮攻城过后,战魔城也别想安宁下来。”说着,他忽然意识到这话不应该由他来说,连忙转移话题,道:“或许上仙还不知道,其实现在的兴龙法冢并非最开始的那一个,现在的兴龙法冢只是三百年前新建成的,分为战魔崖冢和仙宫冢。”
“为何会如此?”徐长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三百年前,兴龙狱的裂谷之中忽然生出了一股至阴死气,将整个兴龙法冢包裹起来,无人能够进入。若是以前,兴龙狱的囚徒倒不会担心这股至阴死气,不过现在他们修为全都被封,沾到这至阴死气更是必死无疑,所以后来的囚徒才会舍弃原来的兴龙法冢,重新在那股至阴死气的两边重新建造了一个兴龙法冢。”袁固解释了一下,随后话音一转,又道:“不过那公良觉却是一个例外,他似乎体质特殊,不惧至阴死气,能够自由的进出以前的兴龙法冢。当日杜承恩上仙来的时候,公良觉正在兴龙法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