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狮帮被两根拔起的消息,很快就被四散逃走的小喽喽传入仍在大明星霸占包房的马仔耳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所有马仔全都迅速撤离大明星KTV,连夜逃出燕京,远远逃遁。
落荒而逃。
难道雄狮帮出大问题了?钱清溪满脸疑惑的看着仓皇离开的雄狮帮成员。
了,可经过雄狮帮这么一闹,大明星也压根就没有欢唱的顾客。
凌晨时分,燕京电视台紧急插播一则新闻。
警方夜袭北风汽修厂,成功捣毁贩毒特大贩毒窝点一个,抓捕过程中,穷凶极恶的毒贩引爆炸弹,引燃汽油桶,引发大火灾。
好在,火灾很快就得到控制,并没波及汽修厂周围的居民。
本次行动,击毙毒贩四十七名,抓捕毒贩二十九名,缴获摇头丸、鸦片、海洛因、冰毒等毒品一千三百六十八公斤,是燕京近十五年来破获的最大毒品案。
张清源被新闻吓得魂不附体,可还没等他打探到具体消息,燕京侍卫局的工作人员却已直扑张家,连夜将他带走。
色字头上一把刀。
因为女人,张清源庇护贩毒,让警队爆破专家给毒贩制作遥控炸弹,给毒贩提供警用枪支,而最不可饶恕的是,这家伙居然泄露消息,让曾来燕京活动的红蜘蛛逃出生天。
事后,为了报复华国,红蜘蛛曾派出大量人手伏击过三支云滇地区的缉毒武警分队,导致八名武警精锐惨死,十二人残废,二十五人重伤。
私放外敌,不可饶恕。
巧合吗?
钱清溪摇了摇头,关掉电视。
哪来那么多巧合?
雄狮帮今天晚上才正式向大明星KTV使出无赖手段,就在当晚,雄狮帮便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到底是谁在帮我?
钱清溪的脑海中依旧率先浮现出龙鳞的名字。
初见,梦幻清寒雨,一举打退赤蛇会;
紧接着,钱谷明被人栽赃贩卖毒品,但仅仅时隔一天,地产商朱万豪和庇护他的聂歧峰聂局长就双双倒下,钱谷明被无罪开释。
那一次,钱清溪就怀疑过龙鳞,也一直在寻找龙鳞暗中相助的证据,但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雄狮帮事件,让钱清溪再次怀疑起龙鳞。
到底是不是他?
怀疑如同雨后春草,在钱清溪心中疯狂生长,恣意蔓延。
遗孤有恨。
钱清溪恨钱千佐没能照顾好妈妈和外婆,甚至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让妈妈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龙鳞不能苛求钱清溪什么,她只是十四亿普通华国民众中的一员,对她来说,妈妈、外婆和弟弟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但龙鳞会暗暗守护着姐弟两,替钱千佐完成他没尽到的责任,帮钱千佐弥补上他的遗憾,他不需要钱清溪感激他,更不需要钱清溪报答他,因为这是他给钱千佐许下的承诺。
只要他还活着,就没人能伤害到钱清溪姐弟两。
龙鳞出神的凝望着霓虹闪烁的大明星KTV,在认真思索,要不要劝钱清溪改行。
夜场是非多。
虽然大明星不涉黄赌毒,但身在夜场,总有那许许多多的牛鬼蛇神让她不得安宁。
更何况,以钱清溪的能力和人品,做其他行业,应该能走的更远。
钱清溪终于忍不住了,拿出电话,拨出了龙鳞的号码。
“钱总。”龙鳞沉吟了一下,才接通电话。
钱清溪也沉吟了片刻,才直白问道,“是你在暗中帮我,对不对?”
“是我。”
“为什么?就因为你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我们吗?”
“我就在大明星门外,来你办公室找你好了。”
“我等你。”
龙鳞叹了口气,大步走向钱清溪的办公室。
虽然钱清溪穿着清爽利索的职业装,可看上去却是一脸的憔悴,尤其是两个熊猫眼,更是让龙鳞坚定了劝她改行的念头。
“死者为大,原谅你父亲吧。”简单寒暄过后,龙鳞就再次试探起钱清溪的态度。
钱清溪陷入沉默,良久不语。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我妈妈努力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家门的场景。”钱清溪抬起头来,紧盯着龙鳞,缓缓说道,“她只想在临死前再看他一眼,想亲手将我和谷明托付给他,作为妻子,这个要求过分吗?作为妈妈,这个要求过分吗?”
龙鳞无言以对。
自古忠孝两难全,钱千佐选择了为国尽忠。
那一年,钱清溪十五岁。
她还只是一个稚嫩的小女孩,不可能有多大的格局和包容心,在那个年纪,妈妈是她的一切。
十五岁那年的执念,已经深深扎根在钱清溪的幼小心灵中。
“再后来,外婆离世,他依旧没能赶回来见外婆最后一面。”钱清溪的眼中,充满哀伤,“我永远不会忘记外婆咽气的那一刻,她眼中的那份牵挂和不安。”
“那一年,我十七岁,就在外婆咽气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他。”钱清溪幽幽说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就只是在外婆的葬礼上回过家一次,呆了五天,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龙鳞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钱千佐将一辈子都献给了暗影,献给了国家,直到客死他乡,尸骨无存。
龙鳞沉默了片刻,认真说道,“我不强求你,也没有立场强求你,但我希望你能卖掉大明星,另选行业。”
“为什么?”
“夜场是非多,类似于雄狮帮这类的事情,永远不会停歇。”
钱清溪认真问道,“这是你的希望,还是他的希望?”
“既是我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我不强求你能理解他,但我还是要说,他是一个好父亲,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母女,也没忘记过你外婆。”
钱清溪又沉默了良久,才再次说道,“好,我改行,但不是因为他,而是你的劝告,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谷明,常年呆在这种环境中,他迟早会变坏。”
“如果你愿意,在合适的时机,把你弟弟交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将他培训成才,至少让他变成一个不用一位依靠姐姐庇护的弱小子。”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钱清溪用不容置喙语气的说道,“我可以让他接受你的训练,但我绝不同意他参军。”
“服兵役是每个公民的义务。”龙鳞无奈说道。
钱清溪倔强说道,“那我就让人打断他的腿,让他不用服兵役。”
对此,龙鳞唯有苦笑而已,但这真的不怪钱清溪。
现实远没有书本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当子女战死的时候,什么一人参军全家光荣,通通都是扯淡。
再大的光荣,也弥补不了精神上的创伤,发生过这类的事情后,百分之九十九的父母也决计不会将另一个子女送去军中。
没有人愿意再次承受子女惨死的悲痛。
钱清溪经历的伤痛,更胜于此。
妈妈死不瞑目,外婆死得也不安心,父亲又还战死疆场,只留下姐弟两相依为命。
这种痛,唯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体会。
没有经历过这种痛的人,就没有资格评判钱清溪。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漫长的沉默。
“我可以抱抱你吗?”钱清溪突然问道。
龙鳞满脸纳闷的看着钱清溪,可看到的却只是满脸疲惫,再无其他。
虽然很是莫名其妙,但龙鳞还是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