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离心离德
袁绍再度抬手下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随着百姓不再说话，袁绍深吸口气，朗声道：“乡亲们，关于你们存在大晋银行的钱财，你们手中都有兑换的凭证，对吗？”
所有人一起回答有。
此起彼伏的回答声音，不断响起，形成了无比嘈杂的声音。
袁绍好一番肃静的话语后，所有人才安静下来，不再开口说话。一双双目光，齐刷刷落在袁绍的身上，再度等着袁绍解释。
袁绍再度道：“关于你们手中的兑票，都拿好了。朕接下来，会一一兑换钱财给你们。不论大晋陷入何种境地，朕都会兑换钱财。”
此话一出，许多百姓附和。
无数百姓称赞。
只要袁绍肯对付钱财，一切都不是问题。
袁绍却是继续道：“可问题是，朕如今面临着张绣的威胁。刚接到边境传回的消息，张绣利用手段摧毁了咱们的大晋银行后，已经屯兵在大晋的边境，驻军河内，准备杀入我大晋。”
“虽说朝廷中还有钱，能够兑付给你们。”
“可是，一旦大规模的兑付后，朝廷没了钱，就再没了抵挡张绣大军的实力和财力。所以朕在这里，恳请乡亲们，宽限一些时间。”
袁绍说道：“待朕击败张绣，挡住张绣的攻势后，再一一兑付钱财。朕对天起誓，绝不会不管你们，会兑付所有钱财的。”
这话说出后，许多百姓沉默，不知该如何说。
袁绍也没说不兑付。
只是如今张绣的军队杀来，谁都知道打仗要钱，而且消耗巨大。既然是要和张绣打仗，那么肯定会消耗无数的钱财和粮食，袁绍延缓兑付，那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皇帝陛下，我有话说！”
忽然间，人群中有人喊话。
他快速的往前拥挤，不多时，便已经挤到最前面，然后高呼道：“皇帝陛下，我是商人，我来往于晋国和秦国，我有话说。”
商人的年龄约莫在三十开外，身材圆润，颇为肥胖，圆嘟嘟的笑脸，给人弥勒佛的感觉。他站出来后，眼巴巴望着袁绍。
袁绍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商人回答道：“回禀皇帝陛下，草民的商队刚从河内郡回来。问题是，我带着商队返回邺城，根本没有听到张绣屯兵河内郡的消息，这事纯属子虚乌有。”
“对啊，我也知道的。”
这时又有商人站出来。
“皇帝陛下，我得到边界传回的消息，我们的商队没有发现任何张绣的军队。”
“就是，我们没有发现！”
人群中，一个个商人站出来，纷纷开口。随着这一个个商人的开口，刹那间，所有百姓看向袁绍的眼神，再度发生变化。
原本先前袁绍解释说，要抵抗张绣的大军，百姓还是愿意相信的，毕竟他们是晋国的子民。可没想到，一群商人纷纷指出问题所在。
谁都清楚，这绝对是欺骗，是袁绍欺骗了他们。
一想到这里，无数来讨债的百姓，内心都义愤填膺，彻底愤怒起来，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有人忽然高呼道：“我们要兑付钱财，兑换属于我们的钱。”
“退钱！”
“立刻退钱！”
此起彼伏的百姓呐喊声，忽然间就响彻起来。
一时间，群情汹汹。
无数的百姓，高呼起来，所有人无比的愤怒。
袁绍脸上的神情，彻底变得铁青。
不好，中计了！
这一刻，袁绍的内心，一下就明白过来。先前的时候，他所得到张绣屯兵边境要杀来的消息，那是虚假的，绝对不是真实的。
而这，恰恰是张绣挖的坑。张绣专门散播假消息，让袁绍借助对抗张绣作为理由，不兑现百姓所存入大晋银行的钱财，然后又有人揭穿，使得他颜面无存。
张绣的算计，是故意等他跳进来！
沮授站在袁绍的身后，神情也充斥着无奈。他万万没想到，最终的局势会演变成这样，甚至于张绣连袁绍的心思，都推断得一清二楚，简直看准了袁绍要拒绝兑换，才设下的圈套。
这是极为厉害的算计。
莫非张绣亲自来了？
沮授的内心，忽然生出了这个念头。但这念头升起后，他也满腔的无奈。偌大的邺城，人口无数，想搜出藏身的张绣，根本是大海捞针，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沮授的目光一转，又落在袁绍的身上，这时候就看袁绍怎么办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
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张绣堵住。
袁绍脸上的神情，充斥着愤怒。他有满腔的愤怒，但更多的是无所适从。万千的百姓在此逼迫，他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袁尚一步上前，脸上面容狰狞，咬牙说道：“父皇，这群刁民，竟然如此威胁父皇，实在是该杀。事已至此，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发兵屠了这些人。把这所有人，全部屠个干净。”
无尽杀意，自袁尚脸上迸发出来。
他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尤其袁尚自幼就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对钱财之类的，没有太多的感觉，花钱大手大脚的。甚至于他自幼生长在袁家，对于下人的生杀予夺，尽在手中，杀人他没什么罪恶感！
更没有负罪感。
一群刁民，杀了就杀了。
“陛下不可！”
沮授被袁尚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开口阻拦道：“陛下，一旦屠了这些百姓。到最后，消息传出，会导致晋国民怨沸腾。我整个大晋，也会处在风口浪尖的。”
袁绍道：“沮卿，你说该怎么办？”
袁尚冷冷盯着沮授，道：“沮大人，如今国事艰难。莫非，沮大人愿意散尽家财，以帮助我大晋祖国难关吗？”
“下官愿意！”
沮授毫不犹豫的回答。
作为大晋的臣子，自当为大晋尽忠，话说到了这一步，他只能这么回答。
袁尚大袖一拂，很是不满，说道：“沮大人是忠心耿耿，令人钦佩。但皇城门口的这一群刁民，却是不会理解你的苦心。甚至，不会体谅国祚的艰难。”
“如果我们拨款兑付，不论是父皇的府库，亦或我太子府的府库，还是诸位大臣的家族，都得倾尽囊中钱财，如此才能熬过难关。”
“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呢？”
“是民进国退。”
“百姓富裕了，大晋却陷入困境中。仔细想一想，国家危难了，百姓却不管，这绝对是不划算的买卖，不能选择，所以我不支持对付。”
袁尚眼神锐利，继续道：“更何况万一张绣的大军真杀来，我们拿什么抵挡？没有足够的钱财，没有足够的粮食，谁去抵挡呢？”
沮授的神情，一变再变。
他有心想反驳，因为袁尚的一番话，实际上漏洞百出，有太多的问题。可他却没有反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驳也没什么意思。
沮授看向袁绍。
袁绍是大晋的天子，最终的决断，得由袁绍决定。
看袁绍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