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杀手锏
张绣面色肃然，顺势道：“这一遭邀请先生出使，一方面是先生才华出众。另一方面，正是因为寒门士子入仕无门，才来邀请先生，主持大事的。”
“唉……”
胡昭叹息一声。
他脸上多了一抹无奈笑容，道：“张将军，我倒是想令天下的寒门士子，皆有书读，都是有才能施展，能入仕为官。”
说到这里，胡昭停顿片刻，感慨道：“可我无能为力，寒门士子入仕无门，而我也是一介布衣，哪有什么能帮助他们的呢？”
张绣道：“先生能！”
“我不能！”
胡昭说道：“我的这点微末能力，着实帮不上忙。”
张绣道：“先生不是一人在奋斗，正所谓吾道不孤也。先生努力，我也会从旁襄助。最重要的是，我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我需要先生的帮助。”
胡昭道：“什么办法？”
这一刻，胡昭心中升起了好奇心。
作为一个寒门出身的人，走到今日，他深知寒门士子的苦楚。虽说胡昭先前拒绝了张绣的招揽，但这时候，他难掩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
张绣回答道：“我意开科取士！”
胡昭道：“如何开科取士？”
张绣解释道：“由我设定考核的经典书籍，以及考核用兵之法和治国之术，不论寒门，亦或是世家子弟，都来我麾下参加考核。”
“想要出仕，唯有考核。”
“只要考核通过，我依照成绩授予官职，让他们有志能伸，而不是报国无门。”
“事实上，我麾下的长安地区，已经在着手推进。只是长安的考核，没有形成规矩，是以招贤纳士的方式进行。”
“但凡愿意为我效力的人，都可以前往吏部接受考核，通过则任用官职。”
“这没有形成章程！”
张绣侃侃而谈，情绪也略显激动，说道：“我欲在河内郡试点，以河内郡为先例，由河内郡官府专门出具通知告示，通过官府考核士子，从县一级开始开科取士。”
“通过县一级的考核，便进入郡一级。”
“再然后，通过了郡一级的考核，进入到我麾下考核。只要能通过考核，就可以获取官职，出仕为官。”
“这就是章程。”
张绣说道：“通过考核的人，会有世家子弟，会有寒门士子，能海纳百川。不仅如此，每一年的同一个时间，都会进行。”
“如此循环往复，通过考核的寒门士子会越来越多，逐渐形成规模。而且寒门士子，总会相互提携，会有越来越多的寒门士子入仕为官。”
“最终，形成良性循环。”
张绣侃侃而谈，神色睿智。
胡昭听完后，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讶甚至是钦佩的神情。
这是张绣吗？
这是一个武夫能想出来的主意吗？
司马懿站在一旁，内心也是无比的震惊。似乎在张绣这里，永远有许多无法探寻到的秘密，总在最关键的时候，能抛出来使用。
司马懿是望族出身。
司马家虽说不是大家族，但在温县，也是望族。寒门士子少，且出路不多，所以天下的大势，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世家当道。
经由张绣的变革，出仕的寒门士子会越来越多。
这等于断了世家的路。
司马懿想到深处，冷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不过对司马家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司马家本就不是真正的大家族，尤其司马家如今得了张绣器重，自得利益，没什么影响。
其余世家，却是要难过。
这是真正的唯才是举。
胡昭想到了开科取士的后果，正色道：“张将军，如果你仅仅试点，倒没有什么影响，但形成规章制度考核，公开的开科取士，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张绣道：“然后呢？”
胡昭回答道：“你的所作所为，会遭到许多世家大族的抵制。”
张绣道：“再然后呢？”
胡昭眼神锐利，道：“极可能，他们会联合起来抵制你。”
张绣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正色道：“那又如何，既然是正确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因为有人反抗，我就要放弃？因为有人反对，我就要屈从？”
“这，不是我张绣的风格。”
“道虽艰难，可是，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张绣神情变得肃然，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让人震撼。
胡昭听到后，肃然起敬。
他原本听到张绣的招揽，是要拒绝张绣的。如今听到张绣的话，却是觉得热血沸腾。
他的内心，跃跃欲试。
虽说胡昭闲云野鹤，但其内心，也有一腔热血的。
胡昭深吸了口气，思索一番后，再次道：“张将军，你当真不惧世家的反扑吗？”
“不惧！”
张绣自信一笑，说道：“我张绣立足南阳，横扫关中，不是依靠世家的力量。我靠的，一是我自己的智慧，二是依靠麾下文臣猛将效力，三是士兵的悍不畏死。”
“世家的赞誉，世家的支持，不过是锦上添花。”
“更何况，如果能招揽天下的寒门士子，何惧世家？尤其世家大族，也不是铁板一块，也仅仅是无能的世家，才会如此。”
“有见识有能力的世家子弟，不论是什么出身，都能纵横四方，能施展抱负的。只要我能给他们施展才华的平台，总有人会归附的。”
张绣道：“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诚如是！”
“主公英明！”
司马懿听到张绣的话，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话。
这一刻，司马懿被张绣折服。
昔日司马懿向张绣提了三问，相比于今日，他觉得昔日那三问，格局实在是太小。今天他听到的消息，才是真正的振聋发聩。
司马懿彻底认可了张绣。
胡昭站起身，没有半点犹豫，双手合拢，向张绣郑重行礼道：“胡昭，愿为将军效力。”
“颍川胡昭，拜见主公。”
说完，胡昭一揖到底，神情恭敬。
他决定出仕，要践行张绣的一番话。因为张绣的一番话，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
张绣脸上露出笑容。
科举抡才，是他的杀手锏。
先前胡昭拒绝得干脆，张绣故意不答话，故意避开话题。经由张绣的重新阐述，激起了胡昭出仕的心思，才能招揽胡昭。
张绣起身走到胡昭的面前，微笑道：“我今，拜孔明先生为河内郡太守。”
“谢主公！”
胡昭再度道谢。
等胡昭站起身后，他恢复了轻松神情，道：“卑职先前，一番洋洋洒洒的话，没想到在主公面前，却不堪一击。主公雄辩，不弱于纵横家的策士。”
张绣笑道：“先生谬赞了。”
胡昭眼中有思索神情，道：“涉及到河内郡的改革，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尤其河内毗邻冀州，恐有战事侵袭。”
张绣正色道：“恰恰是有战事，才最容易推进。战事波及，世家大族少。譬如长安地区，曾经十室九空。各大家族或是迁走，或是被灭掉，更容易运作。”
胡昭眼前一亮，道：“主公言之有理，不过开科取士的事情，是千秋大业，不能急躁，得徐徐图之。卑职会先以怀县为试点，再逐步推进。有足够的威望后，再全郡推广。”
张绣道：“正是如此！”
对胡昭的理智，张绣很是赞赏。
一件事情要办成，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必须是一点点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