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白未央再看了一眼两个病人，确定这个疼痛已经不少时间了，短时间内也死不了人。
她便道。
“这两个病人的病，一时半会要不了命，所以，不急。”
顾长风不作声。
笑看着这个少女，想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今儿来就是为了西医和中医的比赛，结果她说不急。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白未央负着双手，一脸淡漠的遥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声音悠远。
“我且先问问顾医生，人，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
顾长风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
“你难道不知道人是由什么组成的吗？”
底下的中医界西医界代表也全都诧异，不知道小姑娘到底在想什么。
白未央道：“我当然知道啊。按照你们西医学上来说，人是由大脑、四肢、五脏、神经、血液、细胞……等等构成的。这些全部属于外在的形。但是中医上来说，那不是人体唯一的构造。在你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有一个很拗口的名字，叫做【藏象】。”
“这个我知道。”顾长风应道。
白未央道：“《素问·调经论》中曰：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而此成形。”
顾长风不明所以的道：“说这些干什么，跟我们今天的比试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当然有。”白未央笑眯眯的道：“病人也死不了，不如我们现在来一场小辩论会吧。”
顾长风冷笑：“医者，只要治病救人，就行了。需要用嘴皮子论胜负吗？”
白未央淡笑着道：“既然顾医生认为只要治病救人就行了，那万寿宫的道士们找中医还是西医看过病吗？”
“……”说的顾长风哑口无言。
“答案是没有。”白未央替他回答了。
下面，不管是中医界还是西医界，亦或是外场的门阀子弟，都好奇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究竟有什么能耐。
白未央道：“《灵枢·天年》曰：人生十岁、五藏始定、气血已通……百岁，五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
顾长风的眉头一下子蹙的更深了，“你的话跟本次讨论毫无关联。”
“有。”白未央今天有一个目的，只是想告诉在座的所有人，中医和西医的界限在哪里，所以今儿的问题就得抽丝剥茧的好生讨论一番，她道：“五脏的功能从出生起就是健全的。心肝脾肺肾。如果哪一个无法正常运行，那这个人就无法存活下去。但是在这些解剖器官中，只有肾和性v器官成熟的比较晚。女子大约十四岁，男子十六岁。因此《灵枢天年》才有：人生十岁，五藏始定！讲的就是藏象系统的成熟时间。至于这方面，我们常说有人常常脚发热，在大冬天那种能冻成狗的季节里，仍然把两脚伸到被子外面，放在中医上面，我们称之为肾虚之象。”
顾长风道：“我没有学过中医，所以我想问，白医生说这些，那么藏象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非常的好。”
白未央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只有对书籍的记忆相当好，尤其是失去过去的记忆后，现在学东西，大脑如饥似渴，仿佛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她缓缓道：“中医里讲的五藏，不是五脏！《灵枢·本藏》曰：五藏者，所以藏精神血气魂魄也。藏象，宏观上应该是人体内那套隐藏的构造。微观上，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大概是神魂意志。”
顾长风嗤之以鼻：“白医生，你们中医是要开始修炼吗？竟然说什么神魂意志。”
白未央摸着下巴，笑的很是玩味的道：“顾医生，中医本就是修行者的前身而已。古印度的奥义书将隐藏的自我称之为：神我。佛教称之为：神识。我们俗话称之为灵魂……”
顾长风想反驳她。
白未央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么在秦朝时期，有一些方士为秦始皇搜集长生不老丹。我们的中医实际上就是最入门的方士。成熟的运用各种药草炼制……该称之为丹药吗？哈哈！只不过中医到达不了方士那个地步罢了。”准确的说是，中医是入门的方士，还算不得方士巫医等等。如果达到巫医的层次，就约等于方士……或者该说是修行者了。
顾长风道：“那现在白医生要跟我在这里讨论怎么修行吗？还是说要教我们修行呢。我顾某不是很明白。”
白未央道：“那倒没有。我只是想说明，中医和西医本来就不是一个系统的东西。如果说西医研究的是宏观宇宙、显物质的。那我们中医就研究的是暗宇宙、暗物质。”
顾长风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顾医生知道，人活着就要吃饭吧。因为这套外在的皮囊需要能量供给才能活着，就跟花草需要新陈代谢，这是万物的生长规律。那么反过来，我刚才说道藏象，藏象吃什么呢？”白未央问出了一个重点。
顾长风想也没想的道：“精气。”
因为尽管他没有系统的学习中医，但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华儿女，自然听说过神魂以精气存在的道理。
“看来顾医生并不是对中医一无所知嘛。”白未央露出了惊喜的眼神，继续引经据典道：“《管子·内业》中说道：凡物之精，此则为生，下生五谷，上则列星，流于天地之间……”
这一次，不止是顾长风，还有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虽然有点鸡同鸭讲，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道理不是没有的。尤其……
圣玛利亚教会的礼堂内，一片沉默，都很严肃的听着小姑娘在讲述天地造化似的。
对面波旁餐厅包间坐着的九爷，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这个小家伙，应该还没有接触修行。
恩……自从失忆后，她根本没有接触修行，但是今儿说的这些话，全都在讲修行入门的。
你是要给那些麻瓜们醍醐灌顶吗？
九爷一头黑线。
“人类不需要精气，藏象需要精气。气，乃生命之源。气，大概又分为天之气和地之气。天之气说的再简单点，就是阳气……地之气，则源于地球本身…”白未央准备说起灵气的方面，然后告诉他们，肉身这种外在的东西，是西医研究的表层而已，他们中医研究的是更高级的东西，结果却在此刻，一道声音直接传入了大脑。
“央央，你在教导他们修炼吗？”
这个声音好熟悉，白未央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左右张望，结果没看到人。
顾长风也专心致志的听讲呢，结果白未央停顿了一下，不讲了，表情还有些奇怪。
他便问道。
“你怎么了？”
白未央：……
刚才那是九爷的声音吧。
从哪里传来的。
周围没见到他人啊。
顾长风和大家似乎也没听到九爷的声音。
顾长风道：“继续说啊，我挺好奇的。”
白未央不由得面色古怪起来，看来顾长风真的没听到，不过，也许是我自己耳鸣呢。
九爷的声音又一次在耳畔响起。
“你赶紧比赛，比赛回来咱们庆祝，只不过，不要在教普通人修炼了。”
白未央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试着用心声回应道：“可是，我没有教他们修炼啊。”
九爷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要引导他们去思考天地灵气，思考人生存在，思考怎么让藏象和肉身永远活着的前身。”
“诶……”是这样吗？
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
“你回来后，我慢慢讲给你，你今天，先比赛！”
“噢。”
“……”
白未央沉默了片刻，台下的大家都在思考着少女说的藏象和神魂层次理论，尤其是西医界的医生。
白未央硬生生的扭转着话题：“刚才藏象就不说了。先给病人们看病啊。”
顾长风只好道：“一人一个。”
一个治疗一个啊。
白未央讷讷的看着那个担架上的病人，教会的礼堂内已经有专人给准备好了一个西医专用的治疗室，白未央见顾长风派人将病人抬过去，她眼底闪过了一簇簇狡黠的光。
然后打开了随身的医疗箱。
顾长风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起来。
“你怎么拿出来了西医的医疗器械。”
白未央撇撇嘴：“治病救人，能救活就行，你管我用什么方法呢。”
顾长风无语了：“可是你今天代表的是中医界啊。”
下面西医界的朋友看到鹅黄色旗袍的小姑娘竟然拿出了听诊器和手术刀，全都额头上青筋直冒，一个个义愤填膺的道。
“对啊。小姑娘，你代表的中医界，不是西医啊。你怎么拿出来的是西医工具呢。”
这真的不是搞笑吗？
中医这边更是尴尬，全都不好意思反驳，都不由得看向柳爷爷，心说，你怎么搞的，怎么能让她在这里胡来呢。
她代表的是中医啊！不是西医！
……
……
波旁餐厅内。
九爷坐在那里，无端端的忽然笑出声来。
也只有她能干出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事情。
不过小家伙，你代表的是中医，拿西医的工具……九爷真怕等会她被两方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