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薄夜白鸦黑睫毛一垂,遮住里面暗涌的情绪,缓缓重新站起身。
“呵。”
下一刻,男人极轻一笑,在这寂静的冬夜,透着漫不经心的危险:“原本,我不想如此。只是迟薇,你何苦一再招惹我呢?”
说着同时,男人缓缓侧过身,茫茫夜色当中,绝色的容颜清冷而又无双,偏是流露一抹深不可测,嗓音更是清冽如酒:“你是笃定……我没有脾气。还是认为,我会一再纵容?”
话落,薄夜白缓缓上前,步步逼近少女。
见状,迟薇茫然一怔,尽管不太清醒,却在下意识当中,察觉自己正在泥泞身陷,下意识后退。
“迟薇,我有没有说过……不再见了?”
薄夜白淡淡的问,还抬起修长的手,落在少女的脸颊。
莫名的,迟薇脸颊温度极热,偏是男人掌心冰凉,令她产生一丝丝后怕:“我有没有说过,远离我的世界?”
话顿,男人薄唇一淡,勾勒淡淡的笑意,只是不达眼底:“我有没有说过,你不是孩童,就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突然间,迟薇呼吸一窒,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恹恹的道:“薄夜白,你想干什么?不就是一个破礼物,我明天赔给你!你要多少,我赔多少……”
只可惜,薄夜白直接无视后半句,回答少女前半句:“我想干什么?大小姐,是天真还是愚蠢——”
说着同时,薄夜白缓缓俯身,淡淡的吐露心声:“你啊,太不乖了。”
男人说的风淡云轻,偏是字字撩人惊心,迟薇闻着他身上独特的冷香,止不住蠢蠢欲动。
下意识,她抗拒着他的靠近:“你放肆!离我远点……”
“你追上我,还让我远离,不觉得自相矛盾么?”
薄夜白轻描淡写一说,似是看透人心的神魔,寸寸折磨人心。
旋即,男人睨着少女天鹅一样的颈项,眸中清雾凝聚,嗓音甚是漫不经心:“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如何,关你什么事!”
迟薇强撑着一回,每当自己后退一步,男人就要上前一步,似乎要把自己逼入死路!
“不关我的事么?”
薄夜白神色一敛,似是谪仙跌下神坛,染上一抹浓重的烟火气息:“迟薇,求我。”
“你说什么?”
瞬间,迟薇一怔,几乎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
“我说,求我。”
薄夜白一字字重复,偏是整个人看着无欲无求,令人无法相信,这句出于他的口中。
甚至于,他态度一派笃定,似乎算定少女必然妥协。
立刻,迟薇近乎气急,踉跄着拉开距离:“求你?不可能!我不会求你,死都不会!薄夜白,你休想,休想……”
深沉的夜,朦胧路灯之下,透过薄薄的雨幕,男人容颜清雅如莲,有种病态的美丽:“哦,是么,大小姐……真是有骨气啊!”
随之,他打量少女上下,清雾般的眸子流露一抹怜悯的慈悲:“可惜了,你无路可退。”
“你……”
迟薇虚弱,偏是察觉男人哪里透着不对劲。
索性,她摔碎生日礼物,阻止薄夜白见到迟安好,目的也算达到。
下意识,迟薇想要离开这里,声音克制着颤抖:“我撑得住,现在就去医院……”
倔强一语毕,迟薇下巴微抬,高高在上无视薄夜白,转身就要走掉。
“呵,异想天开!”
却在这一刻,一直神色凉薄的男人,吐露这么一句。
蓦地,薄夜白流露胜过黑暗的危险,长臂猝不及防一伸,骤然把人带入自己怀中。
继而,他鸦黑睫毛一垂,往下凑近耳畔:“从春江秋夜到这里,我一直等着大小姐,总算没有辜负期望……迟薇,你以为我许?”
迟薇聆听这么一句句,仅剩理智不足以支撑思考,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回身认输!
睨着少女还在反抗,薄夜白神色淡漠,抬手拨开少女右侧长发:“迟薇,你求了我,才能去医院。”
最后的清醒,逼着迟薇撑着,不肯就此屈服:“不会,我不会求你!薄夜白,我迟薇不会求你……”
话音未落,薄夜白眸心一淡,渲染一抹暗色。
很快,迟薇一颤,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薄夜白,你听清楚,我不是你的玩物!”
“从前不是……”
却看,薄夜白轻描淡写一回,然后缓缓抬头,大掌箍住少女肩膀。
瞬间,迟薇只觉一阵轻盈,就在男人掌控之中,整个人旋转一圈。
再然后,感到冰凉指尖落在下巴,被迫向上仰头。
映入眼帘,薄夜白容颜绝色,似佛胜魔清冷无双:“不过,现在是了。”
是什么?
迟薇先是茫然不解,之后不到三秒,明白其中意思。
他是在说……她是他的玩物?!
想通这点,迟薇近乎气急,星眸浮出愤然:“薄夜白,你……唔!”
骤然间,未完的话语,遭到上方阴影吞没。
恍然间,迟薇一眨不眨,看着男人如画眉眼。
遇上他之前,从来不曾想过。
原来,在这世上,男人还能这么绝色,胜似一树芝兰!
隐约听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凌乱,悸动。
薄夜白无意识一下下抚着迟薇星空色长发,因着一早细雨打湿,触感透着淡淡凉意。
就在迟薇,心思不稳之时。
“说,求我。”
薄夜白嗓音微醺重复,语气依然风淡云轻。
“我……”
迟薇颤巍巍开口,只是求人的话,迟迟无法道出。
对此,男人也不着急,而是好整以暇,透着几分谆谆诱导:“你怎么?”
“求……”
少女眉心一蹙,苍白的娇颜上,流露一抹为难。
似乎觉得这句,自己不应该说。
见状,薄夜白神色寂静,唯有清雾般的眸中,才能窥探一丝动容:“继续说。”
迟薇脸上流露点点难过,下意识感觉男人就是魔鬼,寸寸逼着自己,做出不想做的事。
“还是不说?真是不乖的孩子。”
薄夜白眼尾一挑,睨着少女满脸胭脂色,落下一语评价。
“既如此,罢了。”
如是一说,薄夜白随手松开少女,往后就要倒退。
眼看着,他就要远离,迟薇几乎没有考虑,伸手刚好攥住男人一节尾指:“不要走……”
似是无欲无求,男人停在那里,随口一问:“不走,然后呢?”
已然退让一步,开口挽留男人,剩下也就不再困难,只是不免夹杂一抹委屈:“薄夜白,你就是个大坏蛋!”
薄夜白听着,平静散去一些,染上一抹烟火气息:“迟薇……”
蓦地,微微一顿,话音陡然一转:“你不求我,无法前往医院。”
“什么?”
迟薇怔怔的,脑海闪过什么。
或许是这一生,她很少开口求人,又或许……就在不久前,她开口求人,他终究见死不救。
在这一刻,迟薇骤然松开男人尾指,后退一步:“不可能!薄夜白,我不可能求你……”
话顿,想着刚才种种,男人态度高高在上,宛如施舍一般。
迟薇觉得荒唐,似是第一次,重新认识薄夜白:“你是故意的……”
睨着少女这般,薄夜白神色淡淡,平静的一回:“你求我,只是早晚,不是吗?”
眼看着,都已这种地步,他冷血的令人发指,迟薇气得近乎发颤。
环视周围一圈,视线突然定格一处,却是前方距离不远,广场上遍布喷泉池。
正值夜晚,喷泉池正在盛放,里面钢琴曲悠扬,在周围不断扩散。
“我不求,你就看我笑话,是这样吗?”
突然地,迟薇唇瓣一翘,嘲弄这么一问。
旋即,她一步步踉跄,朝着喷泉池移动。
薄夜白寂静看着,目光一瞥前方,心中一片了然。
“如果真是这样,还请你……千万冷眼旁观!”
迟薇冷然一说,双手紧握成拳,纤弱的身姿上,透着浓浓的倔强,固执,顽劣。
“薄夜白,我再说最后一遍,迟薇不可能求你……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未心软!更何况,她现在一点也不需要你……”
说着同时,迟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踉跄跑到喷泉池位置。
身后,薄夜白眸心一淡,氤氲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纵容着少女一言一行。
唯有迟薇,站在喷泉池边之时,才淡淡开口:“就算,你跳进去,只能缓解一时。除非,你待到天亮,只不过……”
停顿一时,思虑着什么,这才一说:“那样的话,会有性命之忧。”
这是冬夜,刚刚下着雨,还未完全停下的冬夜,温度零下几度。
这时候,跳入喷泉池中,无异于自寻死路!
薄夜白眉眼凉薄,似是天生没有情感一般,轻描淡写继续:“聪明的人,不该做出愚蠢决定。只为赌气,赔上自己的性命,任何人……不值得你这么做!”
“总好过,被逼求你!一想到,向你低头,我反感,厌恶,难受……甚至生不如死!”
迟薇容忍不了男人这副看破尘世,无欲无求的模样。
就好像,任何人事物,入不了他的心。
就好像,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
就好像,他的生命中,从未把谁……放在心上!
这世上繁华三千,怎么就有这样的男人呢?
迟薇怔怔的想着,耳畔处男人清清冷冷,似是高山白雪,朝着自己递出一只手:“迟薇,下来。”
迟薇心灰意冷,自嘲扬起唇角,瞥着一池冷水,毫不犹豫一跃跳下!
坠入池中一瞬间,迟薇浑身生生一颤,仿佛置身冰窖。
冬夜,刚刚停止下雨,气温近乎零下。
却在下一刻,迟薇不断打着哆嗦,双手抓在喷泉池边沿上,支撑着站在池中。
远远看着,就像深海中的美人鱼,美丽,耀眼,独特。
薄夜白的手,还在半空伸着,睨着少女跳下去,从来清寂的眸心一怔,难得有点失神,似是事情的发展,超出预料之中。
旋即,他收回手掌,上前一步俯身,居高临下打量少女,嗓音清冽如酒:“倒是我,高看了大小姐。自寻死路,这么愚蠢的行为,竟然做得出!”
身子泡在寒水当中,迟薇冻得瑟瑟发抖,而在身后喷泉中央,一道道水柱涌向半空,绽放一抹绚烂。
总算恢复更多清醒,听着男人所言,迟薇冷冷仰头,星眸一片湿漉漉:“我就算自寻死路,也和你无关!”
“无关么。”
薄夜白轻描淡写一回,情绪深深隐藏,令人无法窥探。
唯有眉眼之间,溢出淡淡的凉薄。
却在这时,他缓缓欺身,身上流露着强势:“你说招惹,就招惹。你说无关,就无关。大小姐,你是不是觉得……这么一再试探人心,很有趣?”
说着同时,男人瞥着一池清水,清楚少女状态虚弱,撑不了太久。
“薄夜白,你胡说!”
迟薇近乎气结,不仅唇瓣泛着发白,声音都在透着尖锐。
却看,薄夜白神色漠然,点破一抹事实:“大小姐在乎未婚夫,却又不断接近我。总不过,我身上存在利用价值,不是吗?”
瞬间,迟薇心脏一沉,一时无法反驳,唯有双手抓着喷泉池边沿,慢慢失去知觉。
无法否认,男人说的不错,她确实有在利用,包括不久前,摔毁生日礼物,那架水晶钢琴,阻止对方进入酒店。
从始至终,他唯一的价值,就是报复迟安好!
思及此,迟薇蝶翼般的睫毛一眨,避开男人注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强撑着一回,后知后觉想到,自己现在处境,称得上孤立无援,绝望而又无助。
偏偏,男人有的只是质问,莫名滋生一抹委屈……继而,脑海突然想到什么,心尖刺的一痛。
蓦地,迟薇唇瓣一翘,星眸重新迎上男人:“你这么一再逼我求你,是因为……我摔毁安安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少女突然这么一问,薄夜白情绪一敛。
“逼我放弃自尊求你,就是想为安安出气?是觉得,我破坏你们见面……”
眼看着,少女想法越来越偏,薄夜白眉间倦怠,伸手想要触碰少女:“大小姐,我们的事,和安安无关。”
“离我远点!你好恶心……”
迟薇倔强一说,恹恹针对着男人。
尽管潜意识里,知道自己问题无理取闹,薄夜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同着迟安好关系。
可是卑劣的想法,控制不住蔓延。
尤其一想到,水晶钢琴上雕刻的题字:一世安好,长乐无忧。
再加上,双手已经僵硬,不再有力气支撑抓着池边……这一切,全是拜他所赐!
“薄夜白,我沦落这种地步,现在整个人生不如死……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