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韵阁。
魏少卿收到了灰鼠递进来的消息。
他迅速将信展开,一目十行的看过后,原本寡淡冷漠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怪不得隔壁的乔贵妃鬼哭狼嚎的骂了阿雾大半日,原来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去孟府找茬却反被阿雾捉弄了一番。
这丫头倒也心狠,什么药都敢乱用,也不知那药丸对身体可有什么害处,魏少卿有些不放心,提笔写了几句暗语后,又让灰鼠带了出去。
魏少卿一直关注着揽月阁的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自打陆秦枭来过之后,那乔贵妃就好似偃旗息鼓了一般,再也没出声叫喊过,整个揽月阁都安静了下来。
魏少卿自是不知道,陆秦枭早已将人送走,下令封了揽月阁。
即便送走了人,陆秦枭亦是放不下心,干脆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从里到外都命人烧了去,又泡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药浴,这才渐渐安心。
其实陆秦枭是有些大题小做了,阿雾给刘嬷嬷下的毒是必要经过肌肤接触才可传播。
起初阿雾还真想着干脆来场“疫毒”,让乔贵妃带回宫,趁机让宫中大乱,直接搅了陆秦枭宫变的局,可她再三犹豫后还是没敢用那么霸道的毒,
其一,师父曾千叮咛万嘱咐过,她一个仙子历劫之身,万万不可过于参与凡人的事端,尤其是朝政之事;
其二,宫里还有许多阿雾在意的人,比如……太后娘娘……再比如……魏少卿,
她不想,亦不舍得让他们受那苦楚。
故而,当阿雾听到孟云贤带回的消息,说陆秦枭将乔贵妃送出了宫时,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那毒看着凶险,其实并无性命之忧,从发病到自愈也不过三五天的功夫。
若是因着此番事故,能让乔家与陆秦枭生了间隙最好不过了,她也只能做到这了,其余的便交给魏少卿自己来解决吧!
……
皇后开始打着说服皇帝的借口,日日去正阳殿侍疾。
自从皇帝“病了”,身边的奴才便死的死遣的遣,就连跟了他几十年的赵德新,也被陆秦枭活活杖毙在他面前。
眼下伺候在正阳宫的奴才,都是陆秦枭的人,哪能全心全意的伺候皇帝?
皇后也是想到了他们必是不会用心侍奉,这才凡事亲力亲为。
皇帝对她的行径十分不解,起先还会冷言冷语的刺上几句,可皇后却铁了心的想赎罪,不管皇帝口中的话多难听多伤人,她都仿若未闻,依旧带着笑意侍奉在侧。
几日下来,皇帝骂也骂的累了,干脆对其置之不理起来。
陆秦枭看在眼里只当母后是在为了自己和父皇打亲情牌,心头十分感动,忽地又想起了寿康宫的那个老顽固禁不住咬牙。
太后她老人家这几日格外的安静,似乎是被常嬷嬷的死吓到了,再也没提过要见皇帝的事。
陆秦枭每次去的时候,她不是在闭着眼摆弄佛珠,便是在抄写佛经,不管陆秦枭说什么,她都是一言不发,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这日亦是一样,陆秦枭说的嘴皮子发干,她也是毫无回应,只合着眼,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油盐不进的模样气的陆秦枭当即就沉了脸,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太后,嗤笑一声道,
“罢罢罢!本皇子不要你的帮衬又如何!只要有你这个老东西在,我那格外孝顺的父皇便没什么不能应允的!本皇子这就去让他将传位的诏书写来!哼!”
此话一出,太后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睁开眼,看向陆秦枭的双眼幽暗冰冷,“怎么?你是想用哀家来要挟皇帝不成?”
陆秦枭见她终于肯回应自己,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是又如何!?”
“你敢!”太后暴怒,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指着陆秦枭喝道,
“陆秦枭,你大逆不道逼宫害父,行事狠毒罪恶多端,如此恶毒之人还想继承大统?
简直痴心妄想!别说哀家不会帮你!便是你用哀家来要挟皇帝!皇帝也绝对不会如你所愿!你就死了那份儿心吧!” 话落啪!的甩了陆秦枭一耳光,陆秦枭被扇的头一歪,僵在那里几息后,喉间发出了一声轻嘲,他扭过头,用舌头在里面顶了顶被打的脸颊,两眼阴恻恻的望着太后
,片刻后才挤出几个字,“好~很好!”
陆秦枭暴怒,抽出腰间佩剑便架在了太后的脖颈之上。
太后眉眼眨都未眨,下巴轻抬,用极其蔑视的眼神看着陆秦枭道,“动手啊!”
陆秦枭被激的手上用了用力,额间青筋暴起,紧咬着后槽牙道,“你当我不敢?!”
太后发出一声嗤笑,往前迈了一步,任那刀锋划破颈间的皮肤,
“你当然敢,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敢害!又何况是我这个皇祖母?如此,你动手啊!”
陆秦枭闭了闭眼,强压下胸腔中那股子怒意,他不能动手,太后确实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他的手上,他剑锋一转,朝外猛地一挥,带落了一缕银发。
陆秦枭重新噙起了笑,弯腰拾起那缕头发放在掌中,朝着太后扬了扬道,
“皇祖母何苦费尽心机的激怒我,到头来受罪的还不是您自己?本皇子今儿就用这个,去试一试我父皇对您的孝心罢!”话毕,陆秦枭转身便走。
太后气极,想追上去又知道是徒劳,只好站在原地紧紧的按着胸口,忽地觉得头间一阵眩晕,连忙扶着一旁的桌案坐了下去。
她合着眼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太后抬手摸了摸脖颈,似乎只被划破了一层皮,她走到镜前看了看,只见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
她缓缓坐下丨身,愣愣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忽地,目光一厉,她不能成为皇儿的累赘和牵绊,绝不能! 眼下太子已废,她最疼爱的老四亦被软禁,而其它的皇子皆是还未成年,且没有一个母家能与乔家所抗衡,如今想搬倒二皇子,便只能抬出一位比他更为合适的储君
人选, 可这个人,能用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