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持一把惜音剑乘风破浪的间隙,凤箫吟迅即向伪蜀军陈述事实:“吴曦,你自幼在临安为质,五年前好不容易借机归蜀,心急上任,竟避开林阡给你层层保护的水路,结果在陆路被金国奸细北斗七星抓住,连累得大半个石泉县的百姓随你受苦,是林阡他救你性命……”
“呵呵,他更想救的,是他的老相好吧!”吴曦无耻地混淆是非,那一战北斗七星抓的百姓里那么巧就有蓝玉泽全家。
“救出你之后,林阡和郭子建、向清风等盟军将士,日夜为你在兴州布防,修城壁,浚隍池,治器械,只为给你一个风平浪静的辖境……那些金国奸细原想给你个下马威,谁想到据点全被林阡连根拔起……”吟儿忍着气,继续边打边说。
“是林阡自己想给我下马威,震慑我他才是兴州之主、在川陕一手遮天!”吴曦冷笑一声,那时起他就是这么猜忌的了?!
“后来你贪功冒进,楼船强渡渭河,却被楚风流设计半渡而击,数万川军差点因你蒙难,又是林阡,帮你逆转,纵使他伤病交加快死了,还是亲犯敌境侦查,河桥大战反败为胜。”吟儿对这一仗却是道听途说来的,因为那时的她被越野掳走没在林阡身旁,但林阡确实险些因为阴阳锁毒发身亡。
“提起那一战就一肚子火!回想起来,从那一战开始,林阡就暗中挖走了李好义和李贵!”吴曦怒不可遏,“一边利用川军当挡箭牌和撬川军墙角,一边又装作一副救世主和施恩者的样子,做给谁看!当我吴曦是傻的吗!”可那时候,他还一副和林阡冰释前嫌的样子,原来早就已经忍着气了。
那口气,吴曦忍了四年,终于到开禧二年寻到由头——韩侂胄不是嚷着要举国北伐吗,那我吴曦就祭祀祖父、加紧练兵、治理奸细、招降边民,我要让我吴氏的声名高过林阡!
“难怪去年年初要指证秦向朝和林陌通敌,你这逆贼,就是为了借此机会撼动林阡的威名……”吟儿恍然。“胡说八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陌全家就是通敌了难道有错!眼下林陌不就是曹王府的驸马!?”吴曦面红耳赤打断,吟儿即刻厉声插入:“你的因果先后主次对吗!”吴曦又嘶吼:“林阡自己也是可疑至极!那时民间就有童谣唱,‘大风卷篷盖,飞树门里栽’,不臣之心,路人皆知!”吟儿也咆哮:“那是恶毒的败类授意编撰!为了打击林阡,败类在肃清时宁可带上全体川军,以至于雅州蛮打到西南边陲、川军一时间竟无人可战!”“放屁,我做肃清,是为了川军能纯粹,对得起立身之本和天地良心!”“是吗败类,你承认了?”吟儿笑,吴曦愈发愤怒,抢弓来射吟儿。
吟儿勉力躲过所有危机,剑法精湛得令人称叹,难得思路还无比流畅——她并不会一心二用地两只手打两种不同招式,所以这代表着……这战局她居然不占劣势,所以才有脑力和口才正常发挥!禄老将军吃惊地望着这个女剑客以少欺多,说话间她又向前强突十数步,惊心动魄地掀起无穷无尽惊涛骇浪。可是……越来越近的白衣少女,居然乌发蝉鬓娇小可人,外表看完全不像她表现得那样叱咤风云……
“天地良心?你吴曦配说这个词,你在短刀谷里的所谓肃清,害死多少无辜你不记得了!?”一旦想起吴曦的军师李先生对金国女间谍施行非人戕害、引起控弦庄残留间谍对短刀谷疯狂报复,在川军对附近民众没有半点通知与保护的情况下,害了包括华子榆和意冰几个军医在内的好些无辜……吟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良心这个词,吴曦你也配提!
“短刀谷当然是要肃清的!众人有所不知,去年春天,边境民众都在翘首盼王师北定中原,唯独林阡这帮匪兵,一直示意北伐要延期!不知他们和金军之间有怎样的勾当!后来的北伐很显然也没尽力!”吴曦始终一副小人嘴脸。
“你嘴会说,身体上战场了吗,去北定中原了吗,修几座庙,祭祀几次祖先,就算打过了!?”吟儿笑起来,叫得最凶的会打仗吗。
“你怎知我就没打仗!我麾下上阵不少!”吴曦脸红脖子粗。
“闭嘴,全是给我盟军拖后腿的!抹熟龙堡开门败,非得曹玄给你扳回来!”吟儿嘴不饶人。
“哼,曹玄?终于承认他是你盟军的人了!是林阡那恶鬼一早安插在我身边始终蒙蔽我的眼线!”吴曦一触即跳。
“因为你上任时被北斗七星擒过,谁都能意识到,金军必将你当做西线弱点施以明枪暗箭,所以类似曹玄这种,身在官军、自发心向林阡的不计其数,他们在你身边并非为了蒙蔽,完全都是对你的路保驾护航……”吟儿悲愤不已。
“对不起,我不需要!”吴曦暴跳,气得噙泪,“对我不忠,何谈相护!”
“忠于大宋难道不是忠于你!?你不要,可川军要,边境的民众要!该给的功劳,该让的胜仗,该救的死伤,林阡他给你,一样都没少。”吟儿忽然有些感伤,“北伐刚发起,见你在东柯谷和来远镇连败两仗,他立即用兰家岭之战以德报怨……”
“所以,又借机挖走了薛九龄吗哈哈!”吴曦冷笑,耍无赖,却无意间证实了官军自发的心向林阡。
“我记得那是去年的四月廿六。可笑的是那天林阡在前线帮川军立威,你却在后方和金军密会。”吟儿微笑,你无赖我也无赖。
“血口喷人,悍妇!那是金军的离间伎俩,我明明怒斥了他们……”吴曦心里一紧,凤箫吟记性这般好,精准到具体日期?!
“是啊你也知道金军会从你着手离间了!?曹玄的担心有什么不对?!所幸林阡没有中计,他说他全心信赖你。为了等你成长,他非但没赶你回后方,反而将必胜之仗都留给你,自己去开拓一片空白的河东,引开了大半劲敌追着他打。”吟儿愈发觉得林阡辛苦,不由得为他心疼。
“冠冕堂皇,不是你们盟军自己需要开拓河东吗,据说,河东他还勾搭了一个有夫之妇?啧啧啧,又一个相好的,据说风情万种,盟王都舍不得回盟主床睡了。悍妇,在河东喝了不少醋吧,可也没辙,比不上是天生的,还能杀了那远胜于你的美人不成?”吴曦的论调愈发卑劣,禄老将军听时也难免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