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并没有注意到蓝衣和青衣的异常,或者是注意到了抱着不关自己的事高高挂起的态度,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看热闹,蓝衣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下头。
“真的?太好了!”青衣愣了一秒,随即喜笑颜开,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眼底被一年以来从没没有出现过的放松填满。
青衣又蹦又跳,眼底泪光闪闪,像个小孩子,蓝衣摇头失笑,见好多人看过来,脸色变了变,连忙拉了拉她︰“青衣,别人都在看你呢!”这个时刻,主子他们应该早就到达码头了,最后的这点时间,她可不想因为青衣的一点举动而引起别人注意,然后在节外生枝,坏了主子们的大事。
青衣顺着蓝衣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见许多人正驻足向这边张望,连忙停下来紧紧捂住嘴巴,只是手掌后的嘴角依旧高高扬起,眼底星光闪烁,显示着她心情很好。呵呵笑着,两人离开小饭馆,直往码头而去。
“主子,是蓝衣她们!”田兮和苍梧凭栏望着岸上的方向,远远的看到两个人走过来,苍鹰难抑激动的喊了声。人到齐了,立即就能出发,早一点回去,早一点放心。
苍梧也看到岸上的人影了,偏头见田兮笑意浅浅的,嘴角不由的弯了起来︰“通知下去,立即开船!”苍鹰早就等不及了,忙不迭点头退了下去。蓝衣和青衣上船之后,大船很快就开动,向苍澜的方向驶去,远远的将大祈抛在了身后。
京城。
冷皓辰已经昏迷好几天了,义亲王府上空被阴云笼罩,每个人心上都沉甸甸的,整个王府死气沉沉的,处处透着一股萧条。
“管家大叔,王爷还没醒来吗?”晴语端着托盘进来,抬眼见老管家和大夫出来,一脸颓废,心下隐隐猜到了答案,一股失望从心底升起。
老管家停下来,抬手让招过一个小厮,让他将大夫送出去,愁眉苦脸的,轻叹一声摇了下头︰“没有!”这些日子,在王府听到最多的就是叹气声,虽然猜到了答案,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那,要不要再贴些告示啊!”王爷昏迷不醒,请遍了太医也不见好,后来不知怎么的老管家想到了张贴告示征集民间医术高明的大夫进府,来的人倒是不少,王爷汤药没少喝,可是,这都过去好些天了,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很是让人着急。
大夫每多来一次,他们失望就多一层,已经记不清,这都多少次了,反正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请大夫,睡觉前最后一件事还是和大夫有关。
“请!怎么不请!”就算有一线希望,他们也不能放弃,宫里的人……算了,不说了,王爷现在能依靠的就是他们,要是他们都放弃了,王爷和小世子该怎么办啊!
晴语抿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到瘦得皮包骨的两位主子,心里一阵酸涩,仰了仰头硬是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唉!
他们王爷,怎么这么倒霉啊,本来他还以为王爷和慧敏郡主孩子都生了,两人一定会有个好结果,没想到……郡主性子那样刚烈,居然在小世子满月当天离开,结果,王爷受不了打击,倒下了,这都是什么事啊!这些日子,他感觉自己都真的老了,好些事情都力不从心。
“你去吧!”他还要去忙大夫的事情,不能多耽搁。
晴语点头,深吸口气,进了主屋。
“晴语姐姐,你来了!”冷祁轩醒来,哇哇大哭,明月没办法将他抱起来轻哄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见进来的人是晴语,一边抖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对她扯出一抹笑。
“小世子醒了!”晴点头,将托盘放在桌上,先是看了眼床上无声无息的冷皓辰,动手舀了点米糊端过来吹凉喂给了冷祁轩。冷祁轩果然是饿狠了,一吃到东西就止住了哭声,小嘴咂吧咂吧,睫毛上的泪珠要掉不掉的,晴语看了心酸酸的。
一个小小的孩子,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本来该是众人手心上的宝贝,可是,就因为爹娘的恩怨,他虽然还是整个王府上下的宝贝,却从小失去娘亲没有娘亲的疼爱不说,还要来吃这粗糙的米糊糊。
也不是王府的人怠慢了冷祁轩,一开始田兮离开以后,老管家就找了奶娘,谁知道冷祁轩不吃奶娘的奶,本来以为他饿狠了总会吃的,不想冷祁轩就是不吃,饿得都没力气哭了还是不吃,后来没办法,问了府里的老人,才弄了米糊给他吃。这个小家伙,奶娘的奶不吃,米糊倒是多少吃一点这才几天,他就迅速的消瘦了,原来白白胖胖的小脸,现在都尖了,看得让人心疼。
“晴语姐姐,你说,王爷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冷祁轩有了吃的,在明月怀里扭来扭去的,没个安生,晴语还得拿着勺子围着追着他小脸的方向才能喂食,明月看得累眼睛,就不时转动身子来就晴语的勺子,期间还不忘为她家王爷担心一下。
晴语喂了冷祁轩一勺米糊,冷祁轩小嘴动了动,将米糊吃进去,还流下来好多,粘在小嘴的四周,就像长了胡子的猫咪。晴语拿空勺子刮干净,抽空回答明月的问题︰“京城的大夫都请过了,王爷并没有任何起色,管家大叔可能准备派人去别的地方请大夫吧!”她问过,老管家说了,民间的能人也不少,说不定对王爷的病会有办法呢,不管如何,他们总要试试才行啊!大祈这么大,各地方有名的大夫不少,一个个请来,总有一个会有办法的。
明月不似一般的丫鬟,除了府里的那点事情别的就不知道,她也以为这办法可行︰“那王爷,应该会醒来的吧,就是……”看了眼冷皓辰,眸底的担心藏也藏不住。
“什么?”晴语追着冷祁轩跑,一时没有注意到明月的神色。
明月皱了皱眉,道︰“就是王爷,每天吃不下东西,成撑住吗?我们要不要和老管家说一下,想办法给王爷喂点东西吃?”万一大夫请到了,也能治好王爷,倒是王爷自己饿垮了,那可就遭了。
“王爷这个样子,除了流质的食物,也吃不了别的呀!”可是参汤倒是可以,就是王爷不喜欢啊,整个王府的人,谁不知道王爷最讨厌参汤了,除了老管家,没人敢违逆王爷,这事啊,还是需要老管家定夺的。
明月身为王府的丫头,和晴语有一样的顾虑,一时无法接话,皱眉沉思。
就这说话的工夫,冷祁轩已经吃完了小半碗的米糊,晴语收拾了碗筷,见明月依旧将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也有点沉重,嘴上却道︰“别想了,有管家大叔呢,我们就别多想了!”老管家年龄大了,整个王府都需要依靠他,看他累成那个样子,每天连个觉也睡不安生,她也很心疼啊!
真希望王爷立即就能醒来啊!唉!
晴语看明月在发呆,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哈欠连天的冷祁轩,明月将冷祁轩放上床,她就出去了。
“小世子,你要是突然就长大了该有多好啊!”明知道不可能,明月还是这样期盼着,轻抚上冷祁轩的睡颜,喃喃自语着。王妃走了,王爷病了,王府突然没有了正经的主子,各种魑魅魍魉全都跑了出去,上官侧妃在旁虎视眈眈,伺机伤害小世子,要不是她和晴语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防备,小世子早就被害了。还有白沐,也不是个安分的,她爹的那些属下最近可是活动频频,要说不是她的功劳,打死她都不信。那个刘挽月,暂时没有看出来什么,可是那对王爷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关心,每天好几趟的问候,同样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几个王爷,更是当王爷已经死了似的,将他的功劳占去不说,就连他的势力,也在王爷倒下去好些天之后,被瓜分的差不多了,现在还剩下的那些人,虽然死扛着,要是王爷不能醒来,迟早也会倒戈的,到时候,就算王爷醒来,朝堂上也再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现在外忧内患的,真是令人不胜忧心,王爷啊,快快醒来吧!
想着府里府外的人,事,明月为冷皓辰担忧,不值,期盼他快点醒来。
就在王府上下为冷皓辰的处境,还有病症忧心万分,用尽办法的时候,田兮他们的大船终于在行驶了二十几天的之后,安全抵达苍澜的码头,在京城之外的一个小镇子上靠岸。
“呼!终于到了!”坐船这么久,青萝紫藤不习惯大船在海浪里颠簸,因为呕吐,整个人都瘦得不成人样了,这猛地看到陆地,两人都是眼睛一亮,欢天喜地的,就差欢呼拥抱来表达心中的喜悦之情了。榻上陆地的那一瞬间,两人那个高兴激动的样子,就差喜极而泣了。
“看这两个丫头,真是!”想起自己第一次坐船来苍澜,也比青萝紫藤好不了多少,田兮站在船头,看到两个丫头那迫不及待下船的身影,摇头失笑。
苍梧的人坐惯了船,短短二十天的航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船上和陆地根本就没有区别,几人看到青萝紫藤的模样,还觉得奇怪。在他们心里,实在觉得晕船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苍梧费了一番唇舌解释,几人才不那么好奇,后来逐渐习惯了。
“姑娘,这地方和我们……还真的不一样!”身体刚好一点,紫藤又恢复了平时的叽叽喳喳,拉住青萝对什么都好奇,话一多,就口无遮拦了,在田兮的眼神制止下,才察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改口,事后,还对田兮吐吐舌头。
田兮见周围的人没有注意到才松开了眉头,见了紫藤的动作好气又好笑,最后摇摇头算了,反正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就不多说了,不过紫藤的失口也给她敲响了警钟,以后有时间了,一定要好好说说这件事才行,省得几个人无意中坏了大事。
田兮没有刻意避着谁,因此除了船上的人都看到了,苍梧见田兮如此小心翼翼,过分小心,看了眼跑远的紫藤,向田兮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田兮,没必要这么谨慎的!”田兮是郡主,太子的义妹,难道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过得这么小心?
田兮抬头看了眼苍梧,眼神落在远处的一舜,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离开这么久,朝中的势力肯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刚回来,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还是不能大意了。
呃?这样说也对!
苍梧语塞,摸摸鼻子,尴尬道︰“就一次,并没人听到啊!”田兮时时都能保持头脑清醒,他比起田兮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由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田兮豁的抬头,定定看着苍梧,目光灼灼,半晌才开口︰“哥哥,处在特定的位置上,是需要时时谨慎小心的,否则,一个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从古至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有好些英雄,就是败在了大意上。看到成功离自己已经很近了,或者说是一次次的成功,开始麻痹大意,到最后还能落个好下场的几乎没有,她这个看尽五千年历史,经历过成功又失败的人,这一世要是还不能吸取教训,那就说明她活该!苍梧,她,还有他们的这边的人,不管是谁,只要苍梧不再是太子,他们都不会落个好下场的,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都有可能,试问,她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咳咳!”苍梧被田兮的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尴尬的假咳几声,眼睛不敢对上田兮紧盯着她的眸子。
苍梧这样,田兮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她的话,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她的目的是让苍梧小心,并不是教训他,现在达到了目的,自然也就绕开了话题︰“要先进宫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还是先回府一趟?”她的郡主府,苍梧的太子府,都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地方,相隔也不是太远,一起走安全了很多。苍梧虽然在武功上很用心,可是他毕竟开始的迟,又有那么多的国事需要他亲自处理,花在武功上的时间就有限,武功自然不太好,她还是跟在他身边放心,对于苍鹰,经过大祈一事,她可是对他很不放心了。
“呃?”苍梧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田兮问得一愣,又极快的掩饰去他的尴尬,随口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田兮看出了苍梧的心思,不过她并不打算拆穿他,索性装作没看到,大大方方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进宫去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吧!一年没见,按情按理我们都应该先去拜见他们!”这并不单单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最重要的是去探探情况,要是朝廷上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皇宫里也会有所表现的,要先看看,他们才能决定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另一方面,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有大动作,要是没有借口,皇上皇后会以为他们太残忍,就算面上不说,心里也会不满的,长时间下去,苍梧的太子之位,可就坐不稳了。要是他们一回来去拜见两人,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反击,就算做得再过分,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他们也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反击。
“好啊,那就听你的!”苍梧是看岔开了话题,心里高兴,并没有如田兮一样想那么多,不要说田兮是说进宫,现在就算田兮说要去别的地方,苍梧也会很高兴的答应的。
“那我们就先进宫吧!”田兮见苍梧答应了,回头摸摸田峰的脑袋,柔声道,“小峰,姐姐要和苍梧哥哥先去皇宫一趟,你就和青萝紫藤他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等姐姐出来再去接你们回府!”要冒险,也是她陪着苍梧,并不想让田峰陪着她一起,田峰是生面孔,有青萝紫藤,还有田一等八大护卫保护,她也能放心一点,至于蓝衣她们,在京城都知道她们是她的人,要是有心人想要动手,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与其做无用功连累别人,还不如和苍梧的人一起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蓝衣青衣也明白田兮的顾虑,很痛快的就跟着苍梧的人离开了。
“她们去哪里了?姑娘,我们不回去吗?”紫藤跑回来恰好看到青衣蓝衣离开,心下疑惑,才问了一句。青萝虽然没有说出来,眼底也是明晃晃的疑问,视线落在田兮脸上,用眼神询问。
田兮摇头,牵着田峰的手交给青萝︰“她们有事要做,不能和你们一起,我和太子殿下也有事要做,你们几个,就先带着小峰找个酒楼什么什么的,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再来接你们!”这几个人,这个小镇来来往往的客商很多,他们混在其中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将田峰交给他们,田兮十分放心。
再说了,现在她和苍梧回归的消息恐怕传遍了京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那些人要忙也是忙着对付她和苍梧,别人是没时间注意的,他们引开了那些人的注意,田峰他们的安全就更多了一重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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