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片刻之后,站了起来︰“本宫乏了,你们自便吧!”说完,离开了御花园。
皇上皇后一走,燕贵妃接着就离开,她临走前,看了眼冷皓云,道︰“云儿,母妃有东西要给你,随母后来容华宫一趟。”冷皓云点头,随着燕贵妃回了容华宫。
长辈们走了,几个皇子装都懒得装了,说了几句客气话,自行离去。
容华宫。
“云儿,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一进容华宫,燕贵妃就摒退宫女太监,冲冷皓云大吼。
冷皓云没有理会燕贵妃的怒火,自行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又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垂眸不语。
燕贵妃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生气,猛地抓起一个茶杯摔在地上,茶杯碎屑飞溅,伴随着燕贵妃气急败坏的怒吼︰“说啊!为什么要将慧敏郡主推出去!”要不是他先说了那样的话,她怎么会处于被动,被皇后那个虚伪的贱人嘲笑,生生在皇上面前让她压了一头?
冷皓云沉思一会儿,抬起头嘲讽的瞥眼燕贵妃,冷嗤一声,道︰“娘,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皇子,然后,和大皇子他们一样,可以争那个位置吧?”目光灼灼,紧迫地顶着燕贵妃。
“怎么不行!”燕贵妃气得胸脯剧烈的起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冷皓云恨声大吼,“你们都是皇子,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就要放弃!还有,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母妃,不要叫娘!”
“娘!”冷皓云“啪”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站起来,脸色阴沉,死死盯着燕贵妃,“你别忘了我姓秦,是秦铮的儿子。”顿了片刻,又加了一句,“还有你,你是秦夫人!”
“我们是秦家人,不是皇家人。这些是我爹拿命换来的,我只要谨受本分就好,有什么资格和别的皇子去争!”说完,冷皓云痛苦地闭上眼睛。
看起来他受尽荣宠,凌驾于一众皇子之上,事实上皇上对他也很好,可是,别人背地里是怎么说他的?怎么说他娘的?那些人背地里都说他娘名义上是秦夫人,实际上和皇宫里那些妃嫔一样。那些话,他听了只觉得肮脏,恶心。要不是坚信他娘不是那样的人,他早就崩溃了!
“你!你!”燕贵妃气得手都发抖了,指着冷皓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
“不是什么?”冷皓云突然开口,打断燕贵妃的话。完了,目光沉了几分,紧紧锁住燕贵妃。
“你是……”
“我是什么?”冷皓云再次打断燕贵妃的话,“我是秦家人,永远都会谨守自己的本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娘也是,记得自己是秦夫人才好。天不早了,想来娘也困了,儿子就先回去了!”
说完,没有再看燕贵妃,冷皓云转身出了容华宫。
燕贵妃气得脸色铁青,跌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气。
“娘娘,七皇子还小,慢慢教就成,将来长大了,他就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贴身侍女倒了一杯茶给燕贵妃,轻轻柔柔的劝解着。
“真是气死我了!”燕贵妃气恨不已,头疼的揉着眉心。
“七皇子聪明伶俐,甚得皇上欢心,还有娘娘从一边帮忙,将来会好的!”侍女拍拍燕贵妃的手,安慰她。
燕贵妃轻呷一口茶,轻叹︰“但愿如此吧!”
凤仪殿。
皇后斜依在软榻上,慈爱的看眼冷皓天,轻声道︰“天儿,今天你莽撞了!”
“孩儿知错了!”冷皓天坐在皇后对面,垂头认错。
要不是他母后,今天父皇没准就要惩罚他了,就算不惩罚,一顿训戒总是避免不了的,现在想想还后怕。苍澜国太子就要来了,这时候要是被训戒,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皇后头疼,抬手按了按眉心,幽幽的问道。
冷皓天头垂得更低,诚恳道︰“母后,儿臣不该肖想慧敏郡主!”父皇,肯定是担心他势力过大,才不愿意的。
“你啊!”皇后无奈轻叹,缓声解释,“你父皇不是担心你势力太大,而是……”冷皓天抬眼看着皇后,等着她的答案,皇后却突然停下来,良久,才接着道,“你只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时的得失并不算什么,没有母后的允许,不要轻举妄动。再有,你们都是兄弟,凡事要让着点弟弟,六皇子生母早丧,对他尤其要好一些!”最后一句话,皇后加重了语气,有那么点特意强调的意味。
“母后!”冷皓天抬头,看向皇后一脸的不可置信。
皇后已经闭上眼睛,疲惫地挥挥手︰“母后累了,你先回去吧!”
冷皓天欲言又止,见皇后不可能再多说,拱拱手︰“母后,儿臣告退!”转身,出了凤仪殿。
二皇子府。
冷皓辰斜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扶手上,右手一点一点,有规律的敲击着椅子扶手,闭着眼睛沉思。
冷皓宇走来走去,一脸焦急。突然,眼睛一亮,右手成拳和左手手心相击,几个大步跑过去,在冷皓辰面前停下来,欢喜道︰“二哥,谁要是娶到了慧敏郡主,那可就代表着得到了苍澜国的支持,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绝对不能让慧敏郡主嫁给六弟!”
冷皓辰豁地睁开眼睛,望着冷皓宇双目熠熠生辉︰“依你呢?”
冷皓宇双眸亮晶晶的,闪闪发光,嘴角向上弯起︰“你娶了她!”说完,一双眼睛定定望着冷皓辰。
“我娶?”冷皓辰眸底亮光一闪,勾唇而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冷皓宇一怔,随即,两兄弟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等笑够了,冷皓宇停下来,认真问冷皓辰︰“二哥,父皇已经有了打算,你准备怎么办?”想要得到慧敏郡主,正当的手段肯定是没用的。
“强抢!”冷皓辰勾唇,薄唇微动,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抢?”冷皓宇先是震惊的瞪大眼睛,随后无奈摇头,“怎么抢?总不能半道上截了新娘吧?”
“对,就是截了新娘!”
“那怎么能行,父皇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冷皓宇摇头,冷睿到底有多偏心,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恐怕到时候计划还没有实施,他们倒被困了,说什么冷皓宇也不同意这个计划,“二哥,慧敏郡主跟着苍梧太子,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被父皇安排在翠缕苑,到时候想办法将她引出来,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是父皇也不能怎样,慧敏郡主为了名声,就只能嫁给二哥了!”
冷皓辰想了片刻,摇头︰“不行,到时候肯定有好多人盯着,就怕我们没有下手的机会。”要是……那就是皇上,也只能气闷在心里,却无话可说了。
“那要怎么办?”冷皓辰这么一说,冷皓宇自己也觉得这个计划不容易成功,不由沮丧起来。
冷皓辰摊摊双手,云淡风轻撂下一句︰“反正那个慧敏郡主还没有影子,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布置,不急在一时,先去吃饭吧!”折腾半天,还真是饿了。
冷皓宇撇嘴,先将烦心事抛开,跟着冷皓辰出了大厅。
田家坳。
“哟,果然是大少爷,都十几岁的人了,连一担水也挑不动,还真是娇气!”田三宝坐在凉亭里,单手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手端了个小小的茶壶浅呷一口茶,一脸的嫌弃,鄙视,还有不屑。
挑着远的水的田峰一顿,本来就摇摇晃晃的身躯更是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地上扑去,装满水的木桶也飞了出去,水洒出来,浇了田峰一头一脸。
“没用!”小男孩拍着手咯咯笑。
这个小男孩叫田磊,是水青荷和田三宝生的,今年已经五岁。
“哎哟,小磊真乖!”田三宝狠狠亲了口儿子,别有意味的看眼田峰的方向,阴阳怪气的撇嘴,“不像有些人,除了吃什么都干不了,简直就是个废人!”
“废人!废人!”田磊拍着手掌,咯咯咯笑得欢快。
田峰艰难的爬起来,衣服湿嗒嗒的粘在身上,两只鞋子沾满了泥土。一只木桶倒在一边,另一只滚出了好远。田磊的笑声清脆响亮,田峰听了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几次才勉强压下一腔怒火,一瘸一拐的走向木桶,将两只木桶捡回来,再次走向井台。
“哼!没用的东西!”田三宝斜眼田峰,逗着田磊哈哈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低喃,“这么没用的人怎么能守住家业,真不知道还有脸面占着偌大的家业,我看啊,这份家业就该我们小磊继承才对。你说是不是呀,小磊,乖宝贝!”
“对!对!”田磊拍手,在田三宝怀里扭来扭去。
“你们父子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水青荷端着托盘过来,笑着询问。
田三宝双手架着田磊的腋窝,将它提起来立在腿上,笑着道︰“我在说小磊聪明呢!”
“娘,抱抱!”田磊看到水青荷,张开双手向她扑去,要水青荷抱。
水青荷将田磊抱在怀里,顺势坐下来︰“来,娘抱!”温柔的亲了下田磊,端过一只碗,舀起一勺已经切碎的凉皮,喂给田磊,“三宝,我做了凉皮,也也吃一碗吧!”顺手将其中一碗推给田三宝。
“这个凉皮啊,别说,还真好吃!”田三宝端起碗哧溜哧溜大口吃起来,塞了几口以后,看向水青荷,“你别就喂他了,自己也吃!”说完,将剩下的那碗推向水青荷那边。
水青荷没接,笑着摇头︰“那碗是小峰的,我不想吃!”说到这里停顿片刻,似乎才想起来似的,道,“小峰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田三宝咀嚼的动作一僵,过了片刻,才道︰“他在挑水浇花呢,应该在井台边。”声音冷了下来,脸上表情也僵硬起来。
水青荷脸上闪过复杂,良久才道︰“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一个少爷,居然亲自去挑水,像什么样子!”说罢,似乎心情很不好,也不喂孩子了,将筷子狠狠拍在碗上。
田三宝眼底得意一闪而过,装作劝解的样子道︰“青荷,算了,毕竟他还小,是个孩子,等大一点就好了!你也别着急,好在小磊聪明伶俐!”说着,有意无意的看眼水青荷怀里的田磊。
果然,听到田三宝说田磊,水青荷心情好了好了很多,慈爱地拍拍田磊的头,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良久,水青荷站起来,将田磊往田三宝怀里一塞,道︰“你看着孩子,我去看看小峰!”
田三宝放下碗筷,接住田磊,对水青荷笑笑,一副慈父的样子︰“你去吧,别骂他,毕竟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好好教就是了!”
田三宝话落,水青荷神色更加不好了,没接话胡乱点了下头,就大步走向院子角落的井台。
哼!
田三宝抱着田磊,得逞一笑,心情很好。
凉亭那边的对话,田峰听了个清清楚楚,双拳紧握,隐忍着情绪才没有让自己发怒。
“小峰,你在做什么?”水青荷过来,在几步开外停住,皱眉看着田峰,“你是少爷,家里有那么多人,哪里就需要你亲自动手了,这成何体统!”
田峰闭闭眼睛,再睁开,眼底痛苦闪烁,试了几次才能顺畅的说出下面的话︰“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别忘了,我是你娘!”水青荷眉头皱得更紧,“不要再挑了,我做了凉皮,回去吃一碗吧!”说完,没再理会田峰,转身大步离开。
田峰握握拳头,将目光调向凉亭的方向,随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那里,曾经是姐姐最喜欢的地方,现在……却坐着外人,而他,在这个家里,也成了外人吧?这个家,家里的人都不再是过去的家,人了!给他的也不再是温暖,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要是可能,他也想要离开!可是不能,他要等姐姐,担心姐姐万一有一天回来了找不到他!
姐姐,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带我离开?我想你!
想到田兮,眼眶里的泪水汹涌而下,痛苦不能自抑。
“小峰,快过来!”那边,水青荷已经不耐烦了,扯开嗓子大吼。
“噢,来了!”田峰拭去眼角的泪水,连忙跑过去。
“磨蹭什么呢!”水青荷看眼田峰,将剩下的那碗凉皮推过去,淡淡道,“吃吧!”田峰答应一声,坐下来。
“青荷,孩子刚吃过东西,我抱着他去走一走!”田三宝没有看田峰一眼,见他坐下,眼底不屑一闪而过,对水青荷说了一声,慢慢站起来,出了凉亭。
“孩子不能多吹风,不要走远啊!”水青荷冲田三宝的背影喊了一声,田三宝摆摆手,“知道了!”道了一声,抱着田磊在院子里的花园边走来走去。
水青荷见此,才放下心来,回头看眼田峰,蹙起了眉头︰“小峰,我说过了,你是大少爷,小磊是你弟弟,是二少爷。将来,这份家业你们一人一半,你不用担心会没有你的,你根本就不用那么不待见他们。”
不待见他们?他的家,明明是田三宝嫌他碍眼,总是冷嘲热讽的,为什么她娘看不到,总是说他在排斥他们?这些年,吃着他们家的,用着他们家的,还不够吗?更何况,这份家业是姐姐赚的,凭什么让他们享用?
田嫂他们说过,这是姐姐留给他的,可是,娘却要分给……田磊,那个孩子,想必姐姐也是不会承认的吧?要是姐姐在,肯定不是这样的吧?
想着田兮,田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你还委屈了?”水青荷厌烦的皱眉,将头扭向一边,“我是你娘,还不能说你几句了?再说,小磊是你弟弟,这个家,怎么说也有他一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说到这里停下来,顿了片刻,撂下一句,“你自己吃吧!”起身出了凉亭,向田三宝走去。
田峰手一顿,往日最爱的凉皮,现在竟然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青荷,你看,孩子多聪明啊!”田三宝望眼凉亭里的田峰,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一见水青荷过来,立马抱着田磊凑上前。
“娘,花给你!”田磊扑向水青荷,举起手里新采下来的花朵递给水青荷。
田磊讨喜的动作立即逗笑了水青荷,水青荷眼底溢满柔柔的笑意,笑着接过田磊,亲了他一口︰“娘的小磊真乖!”
“咯咯咯!”田磊被水青荷弄得痒痒的,娇笑着身子扭来扭去的。
“那是,小磊怎么能不聪明!他可是我们的孩子!”田三宝伸臂,将水青荷并着田磊环在怀里,脸上笑意浓浓。
这一幕,落在了门外大树上的田兮眼里,那么刺眼。双拳紧握,抖动手腕,就要甩出手里的银针,手腕被田嫂青萝一把抓住。
“姑娘!”青萝对田兮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离开,再从长计议吧!”少爷受了好多苦,怎么着也要将那些讨回来,这样放过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了?
分别七年,两人间的默契丝毫不减,仅仅一个眼神,田兮已经明白了青萝的意思,收回手,纵身离开大树。青萝松了一口气,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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