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过,拜年,送十五,各种忙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和田老二这边的几个兄弟姐妹没有来往,所以省去了送十五一项。拜年也简单,大姐家很远,就省了,只去了二姐和大哥家,两家离得近,初四一天就走完了。
当初和田老爹家不对付,拜年由初六改成初四是为了避开田大妹她们,后来就成了习惯,搬了家也没有再改过来。
家里早早的走完亲戚,别人还在来来往往,有的出去走亲戚了,有的家里有客人,出去窜门也没有也有空,水青荷就每天在家里,一家里说说笑笑,就到了正月十五。
糊花灯,点花灯,热热闹闹的过了十五,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勤劳的人已经开始往地里挑粪,翻地,为来年下种做打算。
田宅,田兮也在和手下的人商量地里的诸多事宜。
去年趁机买的地不少,大多是离田家坳很远,管理上不便,田云就提议在当地雇人,或者买人,培养成管事的。
“这样行是行,就是怕先买的人没有接触过这类的事情,乍然一上手会慌乱,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将事情弄得一团糟,耽误了地里的收成就不好了。”田兮沉吟,觉得这个办法不太妥当,一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想了想加了一句,“田叔,要不这样?你看啊,今年先每处都种上不同的作物,我们就轮流到各处去察看,亲手带带那些人,我想,有了先例,明年他们就能自己上手了吧!”
竹屋里有好些庄稼人,本来就是为管理田地准备的,现在正好实习一下,然后让他们尽快上手,她就能做个甩手掌柜的了。
田云稍稍一想,点头︰“这样也好,反正那些人很多,抽出一部分也不影响家里,那我马上去安排。”
“好。”人来了还要培训几天,到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当天上午田云就去了山间竹屋,中午不到就回来了,带着二十个庄稼汉。田云和他们说了田兮的打算,个个喜出望外,对田兮感恩戴德的,将田兮当成了活菩萨,一见面就激动的跪下磕头,向田兮道谢。
“谢谢东家抬举,我们一定全力侍弄好庄稼!”二十个大汉跪在面前,砰砰砰,就给田兮磕了好几个头,那声音,回荡在书房,听得人心颤颤的。
他们都是大人,田兮哪里会安心的受人家的头,头一磕下去田兮就站了起来,将身子侧过去,避开。“规矩我想田叔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在我这里不用讲究那么多。你们以后要下去管理田地,我希望在这些天你们都能好好学习,以后将田地打理得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说着,对田云使了个眼色。
田云点头,将他们一个个拽起来,道︰“你们要在院子里住些日子,我先去给你们安排住处吧!”一边说一边示意他们跟着走。
这些人都不是笨的,一看田云的架势就猜到田兮的用意,欢欢喜喜的跟了田云出去。
“呼!终于走了!”她的灵魂不是本土的,都这么久了还是接受不了动不动就磕头的那一套,现在感觉轻松多了。
安置妥当住处,当天下午就开始授课了,讲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驭下,管理的知识。田兮尽量将道理用简明易懂的语言说出来,以达到最大的效果。
五天的时间,该说的,该讲的,都说完,也都讲完了,剩下的,就是提前进入各自的“战场”,做各项准备工作。为了方便,每个管事的都配了一辆简易的马车。
“要学习的已经学完了,今天将你们送到各自要管理的地方,以后,那里的一切事情就都是你们做主了,我要做的,就是给你们定个目标,把握大的方向。”记得前世听说过一则趣事,好像是有一个外国的老板,公司做得挺大的。他这人喜欢旅行,常年在外,公司就交给专业的经理人打理,除了每年年底给每位经理人写封信,交代来年的目标之外,总公司,各个子公司的一切事物他都不过问,就好像这公司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当时,她听了只觉得不可思议,将自己的东西放心的交到别人手上,这得多大的胸怀啊,也不担心别人篡位。不知道国外,至少在她所在的国家就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见到的,看到的都是为了争夺财兄弟相残,父子难容的。
这种胸怀,这种气度,说到底应该是一种自信的表现吧,深深相信他能掌控得了手下的那些人。对这个人,她深感佩服。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也想试试这样是不是真的很轻松,要是可以,她就放手了。她这个人,骨子里带着惰性,是能坐着就不愿站着的人。
“我们绝不负东家所托!”他们都是一般的庄稼人,就算没见过,听得也不少,哪里有东家这样放心的,就他们所知道的,哪家不是主子怎样吩咐就怎样做的,要是达不到东家的要求,还有可能被推出去当替罪羔羊的。
田兮这样,给了他们尊严,无上的尊重,他们怎么能不激动,不感激?二十个人,声如洪钟,响亮的喊声在院子上空震荡,听之,令人热血沸腾。
“好,没人一百两,剩下的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我们年底再见!”二十个管事激情澎湃,田兮见了,也多了几分信心,想了想对田峰招招手,又加了一句,“这些产业我只是代管,他,田峰,才是你们真正的东家!”这个问题很重要,绝对不能搞混,趁机说清楚才行,省得以后田峰接受时震不住这些人。
管事们先是面面相觑一阵,随即恭敬的行礼︰“见过东家!”身子弯下,态度恭谨,田兮暗自点头。
“好了,出发吧!”一挥手,田兮率先登上了马车。那些田地她也没有看过,心下难免好奇,就决定去看看,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最先是田兮的马车,后面跟着一溜儿简易的青色小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田宅,朝山下驶去。
宅子里的人望着远去的车队,心思各异。田峰懵懵懂懂的,已经成了田家的顶梁柱。水青荷眸沉如水,捏紧了拳头,率先回了房间。
有些东西,一旦变质了,就再回不到过去,谁也不可能当它没发生过。唉!终究是……田嫂摇头,一脸惋惜。
去年的时候,平城受灾最严重,他们先去的是平城。这里的地是山坡地,三面环山,一条小路和外面相通。
“姑娘,以白线为准,圈里的这些都是我们的。”一行人站在山坡上,田云指着前方的梯田向田兮介绍。这白线还是买地的时候他要求画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褪去。
“都是吗?”她记得这片地是最先买的,用了二百两,二百两这么一大片土地,还真是划算,卖地的人家肯定是觉得山坡地搭理艰难,收成又不好才卖的,不过,这地到了她手上,就不一定了!
抽到这片地的是一个憨厚的汉子,田兮有心想要考考他,就将他叫到了跟前︰“你说,这片地种什么才不会浪费?”眼眸微眯,心中琢磨着该怎样规划才省时省力,还能达到最大的效益。
“姑娘,这地坡度太大,要是种玉米,或者谷子,收成肯定不如平地。”顿了片刻,偷偷瞧眼田兮,见田兮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不悦,胆子就大了很多,说话也顺畅起来,“依我所见,种土豆,红薯,杂粮等,要稍好一些。”这是最保守的想法。
说了田峰是东家,就都改口称呼田兮为姑娘了。
田兮挑眉,偏头笑盈盈的望着汉子,问道︰“就这样?”要是只有这种想法,那她可就对他失望了。
一个管事,光有基础的知识还不够,还要有冒险意识,敢于尝试新事物才能为主子创造最大的利益。保守的管事多的是,并不一定非得是他,她不需要。
憨厚汉子见田兮面带笑容,语气却是淡淡的,猜到田兮可能是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悄悄捏了把冷汗,想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姑娘,这陡峭的山坡处种些果树更好,至于下面较平坦的地方,我觉得是不是种些土豆要比粮食合算?”这土壤是沙质,玉米,谷子植株太高,容易倒伏,以他之见,土豆更合适,就是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
这样?虽然不算最好的方案,还勉强满意,就这样吧,至于别的,就等着他自己去发现吧,她期待那一天快点到来!
“好,就依你,你自己看着办吧!”田兮点头,扔下一句往回走,“要是觉得不便,你可以在近处找一处住所,安顿下来,专心农事,地里的事情都归你管,我不会过问,只等着秋天你给我一个惊喜!”说到就要做到,空出来的时间,她还要琢磨一些小生意,还有粉条什么的,是不是要重先做起来?不想不知道,一想,哪里都是事情,感觉时间都不够用了。
憨厚汉子瞬间石化,他还以为就是说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说完,田兮爬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别的管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对田兮更是多了几分敬重,赶紧跟上。
等憨厚汉子反应过来,马车已经走出好远,就快要消失在眼前了。立马扑腾跪在地上,对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哽着声音大喊︰“谢姑娘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的!”
声音传出去,回声久久回荡在耳边。
“姑娘,他还在那跪着!”紫藤撩帘回望,看到直挺挺跪在地上的憨厚汉子一阵窃笑,觉得那汉子傻傻的真有意思。
田兮闭目养神,没说话,嘴角却往上翘了翘。
青萝见了,知道田兮很满意,深深的看眼已经甩在马车后的汉子。
二十个管事,需要跑二十处地方,每天马不停蹄,就这样紧赶慢赶,安排好地里的事情就用了二十几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啊!终于回来了!”望着熟悉的山,熟悉的树,熟悉的山路,紫藤格外开心,像只刚出笼的鸟儿,欢快,喜悦,眉稍眼角盈满了笑意。
“我也想家了!”青萝点头附和,话出口自己都怔住了,曾几何时,她已经将田宅当成了自己的家!
无根的浮萍终于找到了皈依之处,没有想象中的恐慌,反而心头满满,从来没有过的……踏实!对,就是踏实!
回头,对上田兮笑意盈盈的眉眼,青萝突然红了脸,声如蚊蚋︰“姑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田兮定定看了青萝一会儿,收回目光,眸底渐渐浮现喜悦之色︰“我很高兴,你终于将我当作是亲人了!”田峰还小,又是个男孩,还需要依靠她,哪里能给她什么安全感。以前有水青荷,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些事情,她和水青荷之间总是隔了一层什么,尽管她曾刻意的去努力过,还是于事无补。这些日子,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听了青萝的话,心里突然不再那么空了。
“姑娘!”眼泪突然跑了出来,青萝哽咽,此时,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田兮不语,脸上笑容真是了几分。
紫藤眼珠转转,一手抱了青萝胳膊,一手拉了田兮,笑得见牙不见眼︰“以后,我们是一家人,要永远不分开才行!”神色,语气,都是那样认真。
青萝田兮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噗嗤”笑出声来,车厢里的气氛升温不少,温馨弥漫。
马车吱咕吱咕,爬上山坡,在田宅门前停下。
“姑娘,到了!”田一跳下来,上前敲门。
三个姑娘先后跳下来,欢快的向门口走。突然,田兮脸色一凝,停下脚步。
“姑娘,怎么了?”见田兮停下,脸色不好,青萝心下一紧,返回来担忧的问着。
“没什么,我好像听到了田峰的哭声!”哭声断断续续的,从山下传来,上山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人啊,田峰从哪里上来的,心下疑惑间,青萝身形一动,掠向田兮所指的方向。
一会儿之后,青萝飞身回来,怀里抱着田峰,小小的人正在哭泣,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很是伤心。
“呜呜!呜呜!”青萝落在地上,田峰狠狠抹了把眼泪,抬脚向院子跑去。
田兮蹙眉,一把将他拉住︰“小峰,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弟弟她知道,虽然在家里调皮,出了门却是乖巧的很,只要水青荷不发话,别人给他的吃的绝不会要,更惶论和人吵架打架了!
“姐姐!”田峰这才看到田兮,哭得更恨了,一双小手抱住田兮的腰不放,将田兮的衣服弄得一团脏污。
田峰双眼红肿,鼻子红通通的,身上的衣服沾了灰尘,还有一处被撕破了。田兮皱眉,握住田峰的胳膊移开,蹲下身子和他齐高,拭去满脸的眼泪鼻涕,认真询问︰“告诉姐姐,你怎么了?”要不是发生了大事,一向爱干净的弟弟怎么会满身灰尘,还哭得这么惨!
别人不知道,家里的人可是都清楚,这个小人儿,平时走路都是绕开石头,脏物,下了雨也知道从旁边绕过去,要是实在绕不过去,宁愿站在那里,也不下脚的。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要说是没发生什么事,没人会相信的!
许是见到了依赖的亲人,田峰渐渐止住哭声,小声的啜泣着,间或打几个嗝,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田兮闭闭眼睛,再睁开时怒气已经平复了不少,尽量将声音放得温柔︰“告诉姐姐,是谁欺负了你吗?”
田峰摇头,不语,头更低了。
连问了几次他还是不说话,嘴巴比那蚌壳还紧,田兮看得心头火气,不由提高了声音︰“到底怎么了?告诉姐姐!”以后,家里要靠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行?迟早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田峰见姐姐发火了,不由缩了缩身子,小声咕哝着︰“是,是村里的人,他们都在骂娘!”
心里一紧,田兮直直盯着眼前小小的黑色头颅,略显紧张道︰“他们骂娘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平静的问出这话,心上的伤口又一次撕裂,鲜血汩汩直流。
“他们说,他们说,”想起那些难听的话,眼泪又滚落了下来,“他们说娘是个坏女人,和村里的田二宝不三不四,是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说完,抬起头看着田兮,无比认真的问她,“姐姐,娘是吗?”完了又低低的自言自语,“不是对不对?娘是天下最好的娘,他们都是坏人,胡说的!”
突然,鼻子酸酸的,田兮喉咙动动,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更多的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事实,她能对着弟弟承认吗?不能!她要说那些人都是乱说,他们的娘是个好女人吗?更加不能!弟弟不会永远是小孩子,他,终究有一天会长大,就算能骗得了一时,难道还能骗得了一世?
这个问题,让她如何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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