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拦你呢?”这才是田兮最关心的,就算两家有恩怨,也是那家对不起她家,他们凭什么拦人呢!
“这个,他们可能也是太艰难,过不下去了吧!”水青荷犹豫一下,猜测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是吗?”田兮半信半疑,对这种说法不欲置否。
“唉!你不知道,当时……”水青荷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娓娓道来。
原来,水青荷和田嫂出了门,直接往山下走去,不想刚到山脚下就遇上了那人的媳妇和孩子。
那媳妇一看到人,“扑通”就跪到水青荷面前,哭得泪水涟涟︰“老二媳妇,求你了,救救我们吧,我们活不下去了呀!”几个孩子也一起跪到地上。
水青荷吓了一跳,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这话是怎么说的?”自从那天看过她男人的样子,她就再没去过他们家,怎么就和他们家扯上关系了,还来求她救命?
妇人抹抹泪水,道︰“那天我男人被压,双腿都断了,然后……没熬过来,前天没了,我这……家里没有一粒米,孩子们饿得哇哇哭,我去村里借遍了都没有借到粮食,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今年旱涝连着来,不要说都没粮食,就是有恐怕也不会借给他们吧?
“这,我这……”水青荷还以为她是找麻烦的,没想到是借粮食,她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转头看向田嫂。
田宅和这家人有那层恩怨在,田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在只能先离开再做打算,就悄声提醒水青荷︰“夫人,先回去和姑娘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水青荷还记得那次她自做主张闯下的大祸,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也觉得应该要先和田兮商量一下才对,遂点点头,对妇人道︰“我家里也没有什么粮食,我先回去看看是不是能挤出一些来给你,明天再给你个回话好吗?”对方要是强势她还能拒绝,人家这个低声下气的样子,她实在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谢谢你!谢谢!”妇人喜极而泣,她男人做下的事情她都知道,人家肯考虑已经不错了,她心下感激,让两个孩子给水青荷磕头,“快!你们给婶子磕头,谢谢婶子!”两个孩子也听话,乖巧的给水青荷磕头。
这两个孩子都瘦的皮包骨了,小脸上没有半两肉,只显得一双眼睛特别大。这个样子看得水青荷心下一揪一揪的疼,面色软了几分︰“不要这样,快起来!”他们这样,让她很为难。
“谢谢!”妇人又道了句谢才起来,走了。
水青荷望着远去的三个瘦弱背影,心微酸,良久,收回目光,低低道︰“我们回去吧!”就这样,两人走到山脚下就又返了回来。
“借给她!”听完水青荷的述说,田兮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水青荷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着田兮,田嫂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娘,我说你将粮食借给她。”田兮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答案是她深思熟虑,仔细琢磨觉得最好的。
“为什么?”要是以往,只要和田玉书家沾边的事情,她不是都反对的吗?怎么今天反而同意了?水青荷百思不得其解。
“娘,我答应借粮食给他们不好吗?”真的原因是她先要借这件事情造势,前些日子她不是废了那女人男人的一只胳膊吗?村里那些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以为她很暴力,现在正好发生了这件事,她何不趁此机会伸出援手,向别人表明她的态度?
你想啊,废了她男人的胳膊,却在她一家有困难时帮忙,别人会怎么想,肯定以为她恩怨分明,只要不招惹她,她就不会对别人动手。这样一来,收服村民的心是早晚的事,以后,她要做事就方便多了。
不过这些话,她永远都不会对水青荷说就是了。
“不是,娘就是好奇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水青荷摇头,低喃一句。
田兮眼珠一转,眨眨眼睛︰“难道娘不同意?”
“怎么会?娘是怕你不开心!”水青荷反驳,定定看着田兮。
“娘你放心吧,我同意!”田兮娇俏的笑笑,将脑袋靠在水青荷身上,闭上了眼睛。
得到田兮的首肯,水青荷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上午就给了那妇人回话,让她来拿粮食。妇人听了又是好一番感恩戴德,跟着水青荷就来了田宅。
“田嫂,准备好了吗?”一进大门,水青荷就吆喝,走的时候她吩咐田嫂准备好的,不知道弄好了没?
“好了,夫人!”田嫂从厨房探出个头,回了一句,又缩了回去。
“进来吧,准备好了呢!”水青荷眼睛里都是笑意,让妇人跟着她去厨房,不过到了厨房门口,妇人说什么都不肯再进一步,就等在厨房门口。
“我在门口接着,就不进去了!”妇人在厨房门口停下,垂手缩脚,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进去。
水青荷回头,笑看着妇人︰“进来吧,难道你觉得我家不好?”
“不是不是!”妇人连忙摆手摇头,对上水青荷笑着的眉眼,低低道,“你家太好了,我这个样子,怕弄脏了你家!”
水青荷这才注意到妇人的衣着,衣裤破烂不堪,补丁摞补丁,脚上踩的一双鞋子露出了脚趾,布料早已经风化,不在意的笑笑︰“不怕!”试图让妇人改变主意。
妇人摇头,坚持自己的主意。
见妇人坚持,水青荷也不好强求,让田嫂拿了粮食给她。
“给,这是我们夫人给你的。”田嫂一手提了一只小布袋子跨出厨房,递给妇人的同时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遍,见她真的是拘谨羞涩,并不像是装的,微微点了下头,脸色缓和了几分,顺带解释了几句,“这袋子是些米面,这袋子是一些野菜干。”
妇人一见是两个袋子,有粮食有蔬菜,连忙慌张的拒绝︰“这,太多了,我借些粮食就行,蔬菜什么的去山上挖些野菜也能对付!”粮食和蔬菜,这两大袋子,她要欠人家多大的人情啊!
好,还是个不贪心的,和她那个丈夫还真是不一样,田嫂对妇人印象又好了几分。
水青荷出来恰好听到了这句话,连忙笑着道︰“这些是我们省出来的,就让你和孩子们吃吧,多的也没有了!”经历了这么些事情,水青荷也成长了,帮人也有分寸。
“不是,这太多了!”妇人怕水青荷误会,赶紧澄清。
“妇人给你你就拿着吧!”田嫂看眼水青荷,将两只袋子塞进妇人手里。
“这,”妇人望着手里的袋子,不知所措。
“拿着吧,不为你想,也要想想孩子,大人饿几顿没什么,孩子可是经不得饿的!”她也是当娘的,自然知道说怎么才能让妇人收下这些东西。
“那好吧,我就收下,谢谢你了!”妇人想起几个瘦巴巴的孩子,只得收下,她男人做的那些恶事,大不了以后她偿回去。
“这就对了!”说实话,如果不是她男人,水青荷对妇人没什么恶感,反而觉得她人不错。
妇人收下粮食蔬菜也没再多待,匆匆告辞离开,水青荷送她到大门外,田嫂又回了厨房。
“姑娘,这个妇人应该可用吧?”田兮早已经将她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田嫂望着田兮试探着问了句,说实话,她个人觉得那妇人除了没个好丈夫,她自身还不错。
“这个嘛!”田兮沉吟,摇摇头,“再看吧!”就凭这一次她不能判定一个人的好坏,要多看看才能决定。
“哦。”田嫂淡淡应了声,有一点失望,不过主子要考虑的肯定比她多,这样一想,淡淡的失望就消散无踪了。
田嫂的变化田兮看在眼里,不过她没有吭声,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
借粮的事情就这样过去,田兮一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很快就投入到了收获的忙碌中。今年好些人家地里的粮食收成都不怎么样,有的人家甚至绝收。
这个时候,买的那些壮劳力就派上了用场,经过一段时日的训练,他们的功夫进步了很多,要一个人对付四五个是没问题了。
头一天田云将他们带出竹屋,安排了居住的地方,第二天就开始收获了。不光是田兮家,就连村民也是,担心老天和他们开玩笑,太阳一露头就忙着收秋了。下了好些天的雨突然停止,每个人都很开心,虽然地里的收成不多,可总比一直下雨强啊!
为了早点收完,中午都是在地里吃的午饭,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田兮总觉得村里好些人对他们的态度不一样了,和善了很多。路上遇到了也是笑呵呵的打个招呼,歇下了也会隔着地块聊天。
做好了午饭,田兮和田瑛赶了牛车往地里去。
为了不那么抢眼,田兮家做的午饭是土豆红薯焖饭,简单做了些小菜,晚上回家的时候才会给那些人好好大吃一顿,每天都这样。那些人也明白主家的意思,在外人面前从不多嘴,因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哟,田兮,这是又要去送饭啊?”刚走到村口,下面小路上过来一个婶子,看到田兮和田瑛赶着牛车,笑着问了句。
田兮坐起来,虽然不认识这个妇人,还是笑着回答︰“是啊婶子,你这也是要去地里送饭?”见妇人胳膊上挎着一只篮子,里面装着两个小坛子以及几双碗筷,才有此一问。
“是呀,这不是为了省点时间嘛!”妇人轻轻将篮子往上颠了颠,笑着回答。
“顺路吗?要是顺路的话就搭我们的牛车吧,也省得婶子走路了!”人家示好,她自然不会拒绝,反正牛车上救她和田瑛两人,也能坐得下。
“好啊,那婶子就不客气了!”田瑛将牛车停下,妇人爬上去坐好,牛车又走了起来。
一路闲聊,也不寂寞,很快就看到了地里劳作的人。妇人笑着道︰“我到了,你们走吧!”说着爬下牛车,和田兮她们挥了挥手,往自己地里走去。
“孩他爹,歇一会儿吧,饭好了!”妇人扯开大嗓门招呼地里的男人,声音清脆爽朗,能听出来她很开心。男人停下来,往地头走来,一会儿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很是高兴。
田兮收回目光,笑笑,这就是简单的幸福吧!
“开饭喽!”牛车大路上停下,田瑛扯开嗓子吆喝,很快地里有人跑上来,帮着将一只大坛子,几只小坛子,并着一篮子的碗筷挑下地里,那些壮汉们都围过来吃饭了。
田瑛将勺子交给他们,随便他们吃饱,和田嫂水青荷几人坐在一边说着话。
“娘,你有没有发现村里人对我们好像改变了很多,见了总是笑眯眯的打招呼?”她早就想问了,总是忘记。
“这个呀,是那个谁的功劳,她借了我们的粮食,就到处说我们好了!”虽然觉得那女人不错,水青荷还是不会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能借粮食给她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再多她就不能接受了。先不说村长那会儿欺负他们一家,她男人帮着做了多少,就凭他后来去她家闹,她就不能释怀。
对呀,她怎么忘记了,当初她同意水青荷借粮给她,并且让她自己上门去拿,打的不就是那个主意?只是她以为那女人顶多在路上碰到人了说几句就不错了,却不想她居然会这样做,这样说来,那女人还不错?
“是呀,要不是我们借给她的粮食,不说她男人抬不出去,就是那几个孩子也早就饿死了!”这些,还是后来别人对她说的,当初她一时不忍,没想到却收获了这么多。
又说了几句闲话,等那些壮劳力都吃饱了,田嫂和水青荷就和田兮她们一起回来了。下午的时候,太阳有点大,晒得人受不了,再说了,挖了一上午,下午开始就要往家里运了,水青荷和田嫂需要在家里收拾收拾。
前些天挖回来的土豆红薯已经凉得差不多了,这就能装窖了,田云也回来帮忙了。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忙碌着,却不想有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
田家祖宅。
“当家的,没吃的了!”赵梅探头进放米面的柜子里,一顿,将柜底薄薄的一层黄米拢在一起抓进盆里,总共有一大把,看到柜底还散落着几粒米,一颗一颗捡出来,盖上柜子,望着盆里的那点米发呆,神色哀戚。
“嗯。”田老爹掀没练的动作一顿,低低应了声。他想着多收粮食,春天的时候将家里的地全部种成了玉米,谷子,土豆就种了三分。可他当时认为那三分土豆怎么都够吃了,却不想自从下了种,老天一滴雨没下,那些玉米谷子什么的自然就没结果,现在只能当青草用,哪有收成?那点土豆也因为他选的地是最差的,现在土豆的个头就丸子那么大,只用了半天,那三分地就收完了。
现在正是秋收时候,他家里却没有粮食吃,不要说是粮食,就连其它的食物也没有。
“唉!”赵梅张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端了盆去做饭。
赵梅一离开,田老爹颓然的坐在门墩上,狠狠抹了把脸,垂下头去。
“当家的,饭好了。”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赵梅的喊声田老爹才回神,“嗯,来了。”答应一声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向厨房走去。
赵梅看了眼田老爹,动作一顿,揭开锅盖盛饭。那一把米加了好些野菜也才半锅,顶多够一个人吃饱,根本就不够两个人吃。
“吃饭吧!”赵梅盛好饭,将碗端给田老爹。
田老爹接过碗,扒了一口野菜饭进嘴里,咧了咧嘴艰难的咽下去,盯着碗里的饭发呆。
“唉!当家的,晚上就没吃的了!”赵梅看眼锅里还剩下一个底的饭,愁的不行。
今年一直是田兮家接济他们,隔一段时间就给送来些吃的,粮食,野菜,杂粮什么都有,那些粮食也不少,足够他们两口子不挨饿。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田老大和田老三就跟装了狗鼻子似的,每次田兮她们一走,这两人就拖家带口的上门了。总是用各种理由跟他们借粮,要是不给他们就抢,不管你藏到哪里人家都能找到,一开始藏了几次,后来见没用他们索性就不藏了。
每次都这样,落进他们嘴里的粮食就少之又少,没办法就只能挨饿。
良久,赵梅都以为田老爹不会接话了,才听到他低低道︰“下午,我去找老二媳妇他们吧!”
“可是他们会给吗?”前些日子才给了他们吃的,这还不到一个月,应该不会给吧?
田老爹蠕动了几次嘴角,狠声道︰“不给我就闹!”
赵梅一顿,道︰“听说她家有好些人,闹能顶事吗?”
“我不去她家闹,就找个人多的地方。”田老爹顿了一下,接着道,“她们这两天不是正在收秋吗,我就在村口拦下她们的牛车,那么多人看着,一牛车的吃的我就不信她们敢不给!要是不给,我就说她们不孝,败坏她们的名声,看那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做人!”
“唉!也只能这样了!”赵梅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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