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傅舟子这边摆下陷阱,一连等了七日不见冲田行动的消息,沈粹更是连窝有没挪动。
反倒等来了苏州的消息:袁文弼消失了!
走漏消息,被冲田识破了!常威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转而回到苏州。
华灯初上的凤来仪,早已是车水马龙,又复当初的繁华景象。庄青烟、冀小仙依旧红透半边天,而方环儿接连推出的新人曹小月、叶小童也是风光无限,吸引着狂蜂浪蝶趋之若骛。
“爷,没能羁绊住袁文弼是奴家的错,还请爷惩罚。”自从进入凤来仪后,方环儿把京师江南居的手段拿出一些,弄的凤来仪生意好不红火,这也让她成了苏州风月场上的大红人,甚至苏倾城对她都相当看中。
“惩罚,一定要惩罚……”一番云雨后,常威笑道:“这小子把我都蒙过去了呢!”
“不过,他这一溜,倒是让我发现了不少秘密,再说,他的行踪不还在掌握之中吗?”
“小心再被他溜掉!”方环儿听他说得轻松,不由得抛出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说起来,他比爷你更像个淫贼呢。”方环儿详详细细说了一番后抿嘴笑道:“他喜欢女色,不完全是作给别人看的样子。听小月说,他在床上需索无度,像是个初识男女滋味的少年,根本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过,在小月那儿,他倒长了不少本事……”
“听苏倾城说,后天,楚严明要来苏州,青鸾将与他同行。”
青鸾到底是什么来头啊,锦衣卫、暗流堂、南京刑部、凤来仪各种情报系统竟然得不到她丝毫踪迹!
“那就顶住楚严明嘛。”
“喂,小羽,拜托你别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我的自尊心很受打击呢!少爷我之所以留在苏州,是因为剿倭营的一大摊子帐等着我去结算呢!谦字房、宝悦坊,你当他们是老黄牛啊,吃点草就能挤出奶来,人家要的可是银子……”
羽飘翎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失去的尊严很快就在床上找了回来,羽飘翎完全不堪一战……
吴江离苏州不足五十里,快马来回用不了一个时辰。天还没亮,常威悄悄离开了苏州,直奔吴江军营而去。
傅舟子听得冲田手下有中土的江湖人,顿时头大如斗,当初两人商议之时,最担心的莫过于此,身怀绝技的江湖人虽然根本无法对抗人数众多的卫所大军,可剿倭营的作战方式与大军不同,它是以精悍兵力突袭敌人,给敌人以准确打击,并不完全是以人数取胜。
倭寇战力一旦获得中土江湖人擅长的情报刺探能力和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就如虎添翼,战力会更上一层楼。
“看来是打击冲田,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啊!”
“崇势利者,天下人也!利欲熏心之辈,哪朝哪代都不会少了,眼下那些走私的名门大派,他们的合作对象最好不要是冲田,否则,少爷给他们来团灭!单纯求利,那是倭人;烧杀抢掠,才是倭寇。”
“怕就怕冲田这两年快速扩张,吞并了不少倭人的走私团伙,连着那些走私的证据一并都落在他手上。”傅舟子也发了狠:“攘外必先安内,实在不行,就算没有有力的证据,我也要拿几家开刀了。”
“再等一等吧,毕竟被人反咬一口,滋味并不好受。”杀鸡给猴看没有多大意义,猴子背后可能还藏着一只老虎,天下之大,能人又不是一两个,没有真凭实据就贸然动手,胜算实在是不高。
“那就照你说的去做吧,反正各地卫所的情报能力已经让我失望透了,就先让冲田和那些江湖败类充分地表演,充分地暴露吧!”
“楚兄要常驻苏州?真是太好了!不知苗仙子、魏仙子、易帮主你们是否也常驻苏州呢?凤来仪虽然精舍美屋,可毕竟顶着个风月场的帽子,几位仙子若不嫌弃,就住在寒家如何?”
见与楚严明同行的不仅仅是青鸾,常威的心情才稍有安慰。青鸾风采依旧,对常威的态度与初遇时并无不同,彷佛小桥流水人家的温馨浪漫都只是一场美梦,在她心上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而有众多江湖人在场,她更是一如往昔的沉默。
“国公客气了。”苗宛白恬然一笑道:“我和易帮主只在苏州停留两天,就不打扰国公了,凤来仪我已是闻名已久,又听说是苏大小姐的产业,自然要借此机会好好观瞻请教一番。”
常威哈哈一笑,道:“莫非飘渺有意进军风月不成?”
“凤来仪只是一个风月场吗?”苗宛白似乎不经意地随口笑道,只是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锐利。
“苗仙子你说呢?”常威随口反问道。
一旁楚严明笑道:“凤来仪是男人的销魂窟、女人的斗秀场、苏小姐的聚宝盆啊!”
说话间,楚严明有意望着粱克成,粱克成却似浑然不觉,目光直盯在青鸾脸上。听李岐山说,原本还在遣散流民的他得知青鸾要来,就把一件大事就此放下,匆匆赶了回来。
“这厮莫非在找死?”常威心中暗忖,以前他看徐淑仪就是这种眼神,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被常威忌恨在心。
“少盟主此话说得精彩!”李岐山抚掌赞道:“男人自不待言,而凤来仪衣饰之精妙,已隐隐领导江南时尚潮流,不少贵妇闺秀都来秦楼观摩,怕赶不上潮流呢!”
李岐山以王炯的身份努力经营,在同盟地位已是大不相同,粱克成好冶游,事实上他成了同盟驻凤来仪的实际指挥官,加之方环儿不时故意透露给他一些长空帮的消息,自然引起同盟的重视,此番楚严明前来拜会常威,特地把他带上,而他自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近同盟核心的机会,楚严明闻言,自是高兴。
“锦衣华服也要美女穿戴才是,那些庸脂俗粉白白糟蹋了宋三娘的创意。”粱克成睨视了李岐山一眼,冲青鸾道:“倒是师妹你穿的太朴素了些,不若我去宝悦坊给师妹定做几套衣服吧!”
“梁公子不必费心了。”青鸾淡然道。
她淡漠的语气中竟有一丝丝的厌恶,只是众人都没有留意,如不是前一阵子那几日的相聚,让常威对她有了更多的了解,或许连他也无法捕捉到她语气中的那一丝变化,心中不由亦喜亦疑。
“是因为粱克成行为不端吗?”可话说回来,常威在众人眼里的形象并不比粱克成强多少,与青鸾相识至今也没见她流露出一丝讨厌常威的神情,在强大独特的内功心法下,就算是心有所恶她也能很好地控制住,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而今青鸾竟泄出一丝心意,想来内心对粱克成已是厌恶之极。
“究竟这厮做了什么丑事惹得青鸾心厌呢?”
一旁的易湄儿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目光更是在几个年轻人脸上飞来飞去。苗宛白似乎发觉她受到了冷落,便转头道:“妹子,国公爷位高权重手中还有锦衣缇骑,我飘渺的烟千波以及令高徒林筠虽不知在何处失踪的,可秦国公交游广阔,能力盖世,此事不找他,还找谁去?”
听她的语气,常威直想立刻告诉她,你要找的人就在老子的密室里被调教呢!
可常威此刻却正色道:“易帮主和苗仙子就是为此而来的吧,同为江湖一脉,我自当尽力,虽然我并不在江南为官,可毕竟挂着个钦差提督江南的头衔,我会让锦衣卫的弟兄们留意的,一有情报当尽快通知二位。”
“如此已足感盛情。”两人忙谢道,提及自己的弟子,易湄儿脸上颇有悲色,只是她很快稳住情绪,把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有传言说,那晚替沈家抵挡倭寇的军方高手里就有国公,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屋子里顿时响起一阵惊讶声,众人的目光先是望着易湄儿,最后齐齐聚在常威的脸上。
“哪有此事。”常威笑着否认道,心中却是一阵凛然,看众人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传言,那是谁泄露了自己在军中的消息呢?!
常威第一个想到的是吴思明,七海营虽然足够藏住贺文远那个分身,可对方要是想象力丰富,不难看出点什么来。还是有意把四人失踪的线索引向自己身上,却歪打正着呢?
“军中卧虎藏龙,像鹰爪帮的几把好手可都是军中弃将,对付倭寇自有军方出马,还用不着我亲自出手。倒是易帮主从哪儿听到这么荒唐的消息呢?”
“不过道听途说罢了。”易湄儿道。
常威对这个敷衍的答案,显然很不满意,如雷似电的目光盯着她,正要继续追问,却见青鸾飞快地递来耐人寻味的一瞥,心中略一迟疑,易湄儿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接着道:“我想也不太可能是国公,否则以国公的武功,倭寇定然望风而逃,沈家也不会遭受那么大的损失了。”
这话在常威听起来自然不是滋味,只是已经无心去品味它了,“青鸾那一瞥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跟她有什么关系?”
常威一时摸不着头绪,转眼看楚严明目光落在李岐山身上,知道他已有所怀疑,不由把易湄儿的祖宗八代一一问候了一遍。
果然,楚严明下午就来到了南浩街上,恰巧进了天茗茶楼歇息,‘王谡’则适时地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他关心的自然是常威的行踪,好在常威早有准备,从李岐山那里知道金戈会并不知道自己在军中的消息,常威也一顿胡言乱语把他应付过去,总算让他相信,虽然自己大半时间不在苏州而在镇江,可在军队的可能性却也不太大。
不过想到楚严明日后将要常驻凤来仪,常威就头疼起来,他虽然不见得比粱克成精明,可同盟的事情几乎等于他的家事,他做起事来自然十分用心,自己扮演王谡的难度顿时大了许多。
其实有李岐山卧底同盟已经足够,可眼下王谡、王炯同生共荣,没有一个合适理由能让王谡消失,常威只好再假扮下去。
自从楚严明进驻凤来仪,秋山别院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一些熟悉面孔出现而又消失。同盟正在常州集结,可他们的动作是如此的明显,连瞎子都能看出来,同盟意图夺取镇江。
在松江的长空九州连夜赶了回来,而听说长空冠世等几员大将也到了镇江,这样死打硬拚,长空帮占着地利天时,同盟能有几成胜算?
况且,镇江可是七海盟的地盘,同盟真敢大张旗鼓的来,惹恼了七海盟,金戈会不死也要脱层皮!
“真搞不懂楚严明在干什么,不是虚张声势吧?”
站在玉角楼的窗前,乐山秋水别院掩映在一片翠绿中,南来北往的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爷,听你的口气,倒恨不得两家现在就拚个你死我活似的。”
方环儿噗哧一笑,随手把一张花园景物图铺在桌子上,她与苗宛白一晤后就匆匆赶往松江,与沈匡商谈关于建立凤来仪松江分号的诸项事宜,而这图上的花园则是沈匡拿出来的那块地产示意图,只是刚刚回来,就听常威满腹牢骚。
“我是希望这一仗能把楚严明、粱克成都干掉,以大快我心!”
问起松江那边的情况,和沈匡的合作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因为地痞流氓太多,方环儿建议暂缓开设赌场,并准备把凤来仪的铁平生派去松江,说正好趁着沈家人手众多,将松江的帮会一并清理干净。
又说唐门已经提议将沈家所欠的三十万两珠宝款项转为投资,与沈家在松江合作开办风月场所。
至于沈家的安全,眼下倒似高枕无忧,有少林悟性坐镇,各派前去沈家的好手们也只能乖乖的尽起保护职责,当然沈家付出了相当高昂的代价,光是支付给各派的费用每月就高达白银近两万两。
“花钱总比送命强!”
没抓到冲田,反而让沈家有暴露的危险,不过这个由冲田造成的无底洞还是尽快填满的好。
青鸾这几天却一直缠着宋三娘学琴,为什么要去学琴?
“威师弟莫非有心事?”
“是啊,心里总想,你这个大美人若是能一辈子和我这般抚琴吹箫,那该多美妙啊!”
“好不容易抓到你。”常威笑道。
“两次过来,多有叨扰,还没谢过师弟呢!”见常威陷入深思,她微微一笑,从腰间香囊中掏出一块雨花石,道:“这是在应天府偶然得到的,送给师弟。”
被她一惊,却先见到了那张笑吟吟的绝世容颜,围在花树中,她的笑颜直比花还要娇艳。
常威心中猛的一愣,这丫头怎么突然一改之前的冷漠,倒似把她心思猜错了呢?直到她伸出玉手,常威的目光才被躺在她嫩白手心里的雨花石所吸引,斑斓纹路勾勒出一翁一妪相拥而坐,竟是栩栩如生。
“很温馨呢!”
把玩着这雨花石,心思飞快转动,这么奇异的石头,要说是偶然得到,打死常威也不相信,她哪里有那么空闲,流连在山水之间,正好发现了这块石头呢!倒是像自己这样的有心人送她一块尚有可能,可她能接受这含有深刻寓意的礼物吗?该是在哪家珠宝店发现了它,想起自己来,才购下它的吧!
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倒不似没有我呢!常威心中不由一阵暗喜,只是一丝疑惑复又爬上心头,前几天已然相见,为何当时不拿出来送我呢?
正晌午的凤来仪十分宁静,只是偶尔从前院传来隐约的人声,除了常威和青鸾,从停云楼来的曲折花径上就只能看见小鸟和蝴蝶的身影。
好像今天早上苗宛白等人才离开了凤来仪……
想到这里,常威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青鸾态度变化的原因,突然邪邪一笑道:“鸾师姐,难道你不怕我误会,以为你想和我白头偕老?”
“师弟又说笑了。”阳光透过花树照在她脸上,那蓦然飞上脸颊的一抹桃红清晰可见。
“怎么会是说笑,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好事啊!”
“师弟心里究竟装着多少好事呢?唐家妹妹、羽妹妹……”青鸾微笑道,只是语气里的幽怨和落寞却是清晰可辨。
我没在做梦吧?没听错吧?那一刹那常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鸾的话在他不啻是表白了一般。
“小青。”还好,瞬间恍惚后常威已经静下心来,既然你心扉已开,那就让我来彻底占据它吧!口中亲昵的呼唤已是柔情万种,虎掌更是把眼前那只玉手紧紧握住。
“不错,书雪、如玉、飘翎俱是我心中所爱,可你也一样,让我茶不思饭不想、食不能安夜不能寐的人里,也有你一个啊!”
常威目光清澈言辞诚恳:“我不知道感情是不是只可以两个人共享,但我知道,我对你的爱不会因为别人而分薄了,因为对我来说,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珍贵,那么值得我……”
“师弟,你在说什么呀?!”
青鸾虽然晕染双颊,眼中却大有恼意,厉声打断了常威的话,左手一挣没能挣开,右手立刻并指如剑,朝他肩井大穴疾点而来。
女孩子总是这样,心里明明想要,嘴上却不饶人,常威心中暗笑,不仅不避,反而用力将她往怀中一带,心道就不信你真要伤我。
却不想那纤纤玉指急速杀到,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常威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半个身子顿时一麻,手一松,青鸾已如蝴蝶一般飘然而退。
“师弟再胡言乱语,青鸾只好告辞了!”
见她脸若冰霜,常威再度迷惑起来,我是错会了意,还是操之过急呢?不过,总算知道,即便青鸾心中荡起了涟漪,也远没有达到能接受自己的地步,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唐突了,这一指还真是白挨了。
不过转念一想,让她清楚知晓自己的心总没有什么坏处,便笑道:“言为心声,怎么会是胡言乱语呢?”然后不待青鸾发作,立刻转了话题,问道:“师姐,你还记得上次走之前受过的话吧?”
“师弟还真关心我呢!”青鸾左顾而言他,眼中更是陡然多了一丝警惕。
“本来,我是准备告诉师弟,可师弟你眼里没有正义,所以你不理解我和我的师门,总有人甘愿为它付出一切。”
放屁!常威差点骂出声来,是不是你那什么破烂师门天天耳提面命把你洗脑变成了一个白痴,以为你们干的什么都是为了正义啊!
“大有国家律法,小有个人私利,我不知道你的门派是把正义放在哪里,对一个人来说,他没有触犯国家律法,你们凭什么干涉人家;触犯了律法,自然有官府大刑伺候,也不需隐湖动刀动剑。以正义之名,行利益之事,古往今来,比比皆是,我矗立朝堂之上又岂是愚驽之人,师姐又何必诓我?”
青鸾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既然师弟独尊法家,也该知律法总有鞭长莫及之处。”
她稍一停顿,轻轻叹了口气,出人意料地道:“师弟从武林大会开始就布局江湖,如今更是叱诧风云无人更够阻挡,我师门也无力制止,今后唯有调整自己的行事风格,来适应师弟了。”
“所以,你就来使美人计?!”常威脸色大变,怒道。当然这里却有几分表演的成份,他原本就存了把青鸾骗到手,弄清其身后的势力,青鸾也打的同样的主意,一旦大家说穿,实在有些恶心!不过,常威脸皮够厚,够无耻,还能继续演下去!
这也能说明青鸾的种种矛盾举措,他做的事情在几大门派中早不是什么秘密,而经过两次武林大会,基本上就明了了。
况且,常威身为天下第一高手,位高权重强势无比,这种情况下,青鸾的师门该有针对他的对策吧!
可转念一想,青鸾上师门,她一个晚辈如何做得了主,口气随即缓了下来:“你师门舍得,师弟我还不舍得,这样得到你的心,我宁愿不要!不过,师姐,好好想想所谓的正义吧!”
回到竹园,却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四通车行的马车,心头一动,快步来到客厅,见颜如玉正陪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说话,看起来面熟却叫不出名字。
如玉什么时候,这么有空了?
颜如玉却吩咐下人在书房摆酒设宴,进了书房老者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摘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真容来!
“贪狼?!”
常威又惊又喜!
前年,第一届武林大会的时候,常威在楚晴面前设下苦肉计,逐走了贪狼、破军假扮的‘倪凌’‘倪震’。
兄弟两人转身去了崇明岛,创立镇海帮,如今,在松江发展的有声有色,这次凤来仪开松江分号,镇海帮浮出水面。
长空帮和金戈会都在拉拢他们,兄弟俩正在待价而沽,按照常威的计划,镇海帮最终会投入金戈会的阵营中,为埋葬楚天阔的最后利器。
却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贪狼竟然亲自来苏州了!
寒暄几句,贪狼道:“大人,闲话先不说,我是为冲田而来的。”
贪狼虽然在松江混,却绝不会和倭寇扯上干系,果然听他道:“大人,自从军方发布消息说击沉了宗设的两艘补给船之后,我就让沿海各地的弟兄严密注视大宗粮食、蔬菜、淡水的交易运输情况,终于给我等到了消息,前日在宁波有家妓院一下子购买了二百石梗米!”
他见常威颇有些迷惑,笑道:“大人,你们这些公子哥儿不事生产,不知柴米油盐,也难怪你会糊涂。”
他拿来纸墨,一边写一边笑,道:“每年冬春,地里长不出一粒粮食,米价都是奇贵无比,在夏秋时节,一两银子能买米一石零五斗,而在冬春可能连半石米都买不到。无论大户小户,有点闲钱的,一定要储备过冬粮食,大人家里也备着粮吧,不过,大人肯定不知道家里存了多少粮。大人,你知道一石梗米够多少人吃的?”
“一石梗米一百六十斤,一人一天一斤米足矣,一石米够八口之家吃上二十天。”
“哈哈,大人,你是按镇江营、七海营的口粮来算吧,平头百姓可不会整日大鱼大肉那么油水丰厚,一天吃不了几口米;换做普通人,一石米只够一百二十人吃一天,不过,即便是这样,二百石米够一个妓院吃多少天啊!恐怕吃到年底也吃不完!他要囤积粮食也没有等到现在才动手的呀!”
常威真有些汗颜,他赚钱无数,带兵最多的时候有几十万骑,既没有也没必要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时间;而家里原来有管家,现在有薛倩、颜如玉这些精细人,甚至唐书雪都善于理财,有这么多的人才不用,那不是个傻瓜吗!
“贪狼,我不就是派你去卧底吗,至于这么抢白我啊?好歹我是个国公呢,不给面子啊你!”常威笑着给了贪狼一脚。
贪狼苦着脸叫屈,“大人,文曲、武曲那七个小子,在塞外跟北元、后金杀的不亦悦乎,你让我跟破军窝在松江当小痞子,这也太偏心了。而且说好一年,连头带尾的快三年了啊,一个小小金戈会,至于这么费劲吗?”
常威恍然大悟,“我说你小子怎么亲自跑来找我了,原来是呆腻歪了,等着吧,一个月之内,我保准动手,到时候一起去京师,去塞外找建奴麻烦!”
北斗九子和哼哈二将最早跟了常威,感情跟别人不同,言语间也没什么顾忌,常威好一阵子安抚才让贪狼高兴起来。
“结果我就发现,那粮食根本没进妓院,反倒运上了船。”
“那这座妓院叫什么名字?”
“潇湘馆。”
“潇湘馆?周福荣的潇湘馆?”常威一怔,伸出去的筷子微微一顿。
“大人真是见多识广,连几百里外的一个小小妓院都了然于心啊!”
“这潇湘馆曾经来苏州参加过今年的花会,它旗下的几个姑娘还算出色。而且,我还在潇湘馆跟金戈会交过手……”
潇湘馆的幕后老板是霁月斋的宋廷之,常威早就怀疑霁月斋的珠宝是走私而来,却一直没有真凭实据,原来他是和冲田交易,这下可好,正可以顺藤摸瓜。
宋廷之似乎和金戈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金戈会知不知道他走私呢?若是知道,那晓不晓得他走私的合伙人就是冲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