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贺捷表》(1/1)

强忍着去看鉴定结论的冲动,李逸将卷轴慢慢打开,结果一看之下,眉头就皱了起来,难道……

这是一幅立轴的设色纸本,横轴约有70厘米左右,纵轴则差不多是横轴的两倍。

画面的近景,是几株枝条柔细,树干虬曲的柳树,沿着山间溪流蜿蜒而生。远处,则是一片烟云中朦胧的远山。

这幅画,画家笔触细腻,点染勾画之间,烟瘴横生,将柳树那种柔弱妖娆和山间的轻烟薄雾表现的恰到好处,构成了一幅绝妙的烟柳图。

画面上方的右侧,则是题款,一笔精致的楷书,打头是“春云烟柳”四字,后边则紧跟着画家对这幅画的介绍,

“三春景色收入画图,盛于惠崇、大年……”

题字之后的落款则为吴湖帆,并留有印鉴两枚,一枚是吴湖帆印,另一枚则是闲章,“算如此溪山甚时重至”。

另外在画面上还留有两枚鉴藏印鉴:杨仁恺印、沐雨楼。

李逸知道,吴湖帆,本名吴万,书画署名为湖帆,是清代著名书画家吴大澂之孙。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与吴待秋、吴子深、冯超然并称为“三吴一冯”,当时,他们的作品曾风靡大江南北,被无数人所推崇。

另外,作为著名的鉴定大家,吴湖帆还与收藏大家钱镜塘同称“鉴定双璧”。

“三吴一冯”都以山水见长,吴湖帆更是个中翘楚。他的画风秀丽丰腴,设色深具烟云飘渺,泉石洗荡之致。

建国后,吴湖帆曾作《原子弹放射图》,其点染间的烟瘴妙笔被解放军的多位领导看中,曾公开要求,要将他这幅画制版印刷,用作宣传,由此可见其画作影响之深。

在民国时期,吴湖帆曾长期担任教育部全国美展常委,并参与发起组织成立了中华美术会,是该组织重要成员。

因此,如果这家的长辈曾在民国政府担任过高官的话,求购一幅吴湖帆的作品应该还是很容易的,所以这幅画应该是真迹。

只是吴湖帆的成就再高,这幅《春云烟柳》画的再好,作为一件画成于1939年的作品,怎样都不可能拥有那样的凉气。

因而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解释,要么是画中画,要么就是轴中藏画,总之,一定另有一幅惊人的作品藏在这幅卷轴之中!

开启了鉴灵牌,李逸开始透视画面。果然,他很快就发现,在画作上端的画轴中,藏着一片被卷成了桶状的泛黄而粗糙的纸张。

纸张上,工工整整的用楷书写着大约六七十个小字,李逸找到最开始一行,一看,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这竟是三国时期钟繇的《贺捷表》!

“魏钟太傅贺捷表,臣繇言:戎路兼行,履险冒寒。臣以无任……”

仔细的将字从头到尾看完,李逸遗憾的摇了摇头,这只是一幅残篇,自“魏钟太傅贺捷表”始,至“与徐晃同势,并力扑讨”终,全文也只有68个字,而贺捷表的原文则至少也有160多字!

不过即使是残篇,其珍贵程度也难以言表!

钟繇曹魏著名的书法家、政治家,其篆、隶、真、行、草多种书体兼工,其中写得最好的是楷书,是公认的楷书创始人,甚至还被后世尊称为“楷书鼻祖”。

他的书法对后世影响深远,王羲之、颜真卿等著名书法家都曾经潜心钻研学习过他的书法。

在历史评价上,南朝庾肩吾曾评价其书法为“上品之上”,唐代张怀瓘更是在《书断》一书中,将其书法品评为“神品”。

钟繇在华夏书法史上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他和东汉的张芝被人合称为“钟张”,又与东晋书圣王羲之被人并称为“钟王”,地位之尊崇,一时无两。

遗憾的是,钟繇的书法真迹到东晋时遗失殆尽,人们今天所见到的要么为临摹本,要么就是伪书。

一般认为,钟繇的代表作有“五表“、“六帖“、“三碑“等十数篇,《贺捷表》又名《戎路表》、《戎辂表》,正是五表之一。

这些资料在李逸脑海一一流过,他判断,这张残篇多半也不会是钟繇的真迹,但绝对是大家所仿。

有了初步的判断,他将目光转向了鉴灵牌给出的鉴定结论。

有关《春云烟柳》的判断没错,确实是吴湖帆的真迹,而关于这幅残篇的鉴定,却出现了重大的问题,因为鉴灵牌显示,这竟是钟繇钟元常的真迹!

一时间,李逸的脑海中杂念丛生,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就是,既然这幅《春云烟柳》是1939年的作品,那么这个卷轴也绝对是同时代的产物。可是,在这之前,这幅残篇在哪里?为什么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任何相关的记载?

看了看箱子里剩下的作品,李逸决定不再费神,先把画拿到手再说。

“张先生,这幅《春云烟柳》,怎么卖?”

“这是吴湖帆先生的名作,家父的意思,若是要转让,最低不能低于一亿两千万。不过李先生是玉煌的朋友,我……就只收您一亿元好了。”

一亿新台币,折合软妹币不过两千万出头,从吴湖帆画作目前的市场行情以及这幅画的水平来看,这个价格确实是不高。

李逸判断,如果现在就将这幅画拿去上拍,运作的好的话,其拍卖价很有可能会突破2500万软妹币。不过扣除其中所承担的风险以及拍卖行的佣金和营销费用,藏家到手很可能也就只有2000万出头,其实还不如私下交易来的爽快。

点点头,他将卷轴收了起来,珍而重之的放到了陆凝霜的手上。

看到李逸的动作,张栩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喜,没想到竟这么简单就卖出了一幅价值上亿的藏品,看来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只是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就能凑齐购买那片农场的钱!

胖象又从木箱中拿过来五六幅卷轴,这次李逸没有再直接使用鉴灵牌,而是老老实实的一幅幅打开,先看完作品最后再用鉴灵牌收底。

就这样又看了十多幅之后,他的眼睛忽然一亮,这幅画,似乎也是名家真迹!

这是一幅设色纸本的人物立轴,尺幅不大,高不过75厘米,宽度也仅有35厘米左右。

这幅画描述的是一古代男子盘坐赏花的情景,其画面设色古朴淡雅,清丽明快,画中人物造型奇古,形神虽略有夸张,但发髻、胡须、双鬓、双眉乃至衣纹线条等细部,却处理的既一丝不苟,又精巧新奇,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这幅画的画风,包括人物所赏花卉在内,都具有很明显的海派特征,而画面上留下的钤印也很好的证明了他这个判断。

落款表明,这正是晚清时期,著名的花鸟人物画家,与吴昌硕、蒲华、虚谷齐名为清末海派四杰之一的任颐任伯年的一幅《赏花图》!

“这幅画怎么卖?”

张栩迟疑了一下,说道:

“3200万。”

闻言,李逸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是这个价格的话,却是有点偏高了。

任伯年儿时随父学画,十四岁到沪城,在扇庄当学徒,后以卖画为生,因此他的作品水平颇为参差不齐,其中不乏大量的应酬之作。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幅任伯年的作品仅仅只能卖到8万港币左右。在九十年代初期,也还没有突破百万,仅仅只有一幅《钟馗》立轴拍到了93万港币,已经是当时其所有作品的最高价了。

进入新世纪之后,任伯年作品的价格开始突飞猛进,一路上扬,其中一些人物肖像作品,轻易就能突破千万软妹币,一时之间,成为了市场上人皆争抢的抢手之作。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那幅工笔人物画《华祝三多图》。

这幅画,1997年拍卖时的落槌价仅为240万元,8年之后,还是这件作品,在中贸圣佳10周年拍卖会上就暴涨到了2860万元软妹币。之后仅仅又过了6年,在2011年时,同样一幅画,竟又创下了1.67亿元软妹币的天价!

同一幅作品,如此频繁的出现在拍卖市场上,而且每次价格都暴涨10倍左右,在创造了属于任伯年的传奇之余,也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自2011年之后,任伯年作品的价格似乎是进入了一个井喷期,曾连续出现了多幅价格突破2000万软妹币的作品。

而耐人寻味的是,于此同时,曾与其齐名的虚谷等人,其作品价格却始终在百万软妹币附近低位徘徊。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任伯年作品的市场行情会一路狂飙而去的时候,事情却在2013年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转折。

2013年,任伯年的一幅大尺幅作品,《芭蕉白鸡图》上拍,其最后的成交价让众人大跌眼镜,竟只拍出了105万软妹币!

紧接着,他的另一幅差不多同样尺幅的《桃园问津图》,在另一场拍卖会上也仅仅只是拍出了109万软妹币的超低价格!

神话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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