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周诚等人忙着丧葬一事以及与张英娘家人各种交涉。
等到徐达光停完灵要下葬时,又出现了分歧。
张英主一力张土葬,村干部却坚决不同意。
天气这么热,一些有害的细菌生物也慢慢滋生而成,万一土葬造成各种病菌的蔓延,由此而衍生出各种疫情......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这一次,倒是没用周诚等人太费口舌,村民的态度都异常坚决,张英硬挺了两天,到底势单力薄,不得已只能悻然应允。
火葬其实是件挺麻烦的事,众所周知,一般火葬是采用的工业用炉,温度高达几百度,普通的火苗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但如今县上的火葬场早已关闭,所以到了下葬这一天,张英等人只能架起柴火,又浇了少许汽油,这才把徐达光的尸体彻底火化了。
这种事说来挺晦气,关系不是特别近的一般都不会出手相帮,徐达光夫妻俩在村里一向人缘不好,再加上之前张英和徐荣光等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原先和她姐妹相称的徐国光媳妇儿葛小霞也由此渐渐疏远了,所以村里面也只有尤老太等人跑前跑后的帮了不少忙,火化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一篇经文,领着几位五保户诵读了一遍。
这一下,把张英母女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攥着尤老太的手涕声连连。
尤老太抽出手,拍了拍张英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道:“英子,虽说人死如灯灭,不能再道长短,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达光这次的事虽说是歹徒行凶,不幸糟了难,但其中也有他做的不对的地方,从今往后你身上那些坏毛病也都改了吧,别的不看,怎么也得为你闺女一家多想想........”
这话也不知道张英听进去了几分,面上倒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极为爽快的应了。
徐达光的骨灰入土后,村委会在他的坟头上,当众宣读了赔偿一事的最后决议——分期支付张英200斤白面,100斤玉米面,以及生活用品若干。
张英对这个结果虽然不太满意,但看见父兄连日奔波,为此已是忙的心力交瘁,再加上闺女和尤老太等人在一旁劝说,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便是如何处置二愣子。
说起来,周诚等村干部因为忙于处理丧葬以及后续的赔偿等事宜,倒是有好些天没见着二楞子了。
关押二愣子的住所原先是村委的一间小库房,十来平米大,设了一道铁门,因为没有窗户,四周并不通风,只装了一个排气扇。
葬礼结束的当晚,周诚把小黑屋门打开,手电筒扫到房间内的某一处时,众人皆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有几位甚至当场惊恐的大声叫了起来。
——二愣子四肢僵硬,浑身污染糟八的直挺挺侧卧在地上,头枕着胳膊,面向房门,所以大伙儿能比较清楚的看见他的脸——大概是死前极为痛苦的挣扎了一段时间,虽然整张面庞红肿不堪,上头还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却依旧掩盖不住狰狞可怖的表情,除此之外,嘴角还挂着一些可疑的泥黄色污渍,因瞳孔扩散的缘故,眼珠子瞪的老大,死死的看着铁门.......
今晚月色还算不错,这间库房四周也没有建筑遮挡,再加上那支手电筒,这种光线下勉强可以看清事物,也正因如此,眼前这番不是特别清晰的景象才会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充斥着诡异的安静,只有几记喉间耸动吞咽口水的声音。
梁学涛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冲着大伙儿摇头,“没气了........”
话落,又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一阵胆战心惊之后,大着胆子也凑了过来,没过一会儿忽然嫌弃的捏了捏鼻子,大声说道:“这家伙竟然饿得吃屎了.......”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悸,再一看二愣子那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一时间再也呆不下去了,纷纷告辞离开,只留下几位村干部以及梁学涛、张英母女等人。
这时候,周诚突然面色一沉,转身看向张春山,“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每天给他送点吃的过去吗?”
张春山大概是被刚才的那一幕唬得不轻,脸色非常难看,支支吾吾了一阵,趁周诚不注意又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徐苗。
“这事和张春山没关系,都是我的主意。”徐苗顿了顿,然后又看向二愣子的尸体,目光中闪过一道厉色,“血债血偿,二愣子一天不死,我爸在地底下就没法安生,我知道这件事你们下不了手,所以我自己来,有什么后果,也都由我担着,与你们无关。”说完,也不等周诚作出回应,拽着惊慌失措的张英径自走了。
周诚看着她俩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翌日,几位村干部把二愣子的尸体抬到村外的一块荒地上火化了,随行而来的尤老太等人怕二愣子做了孤魂野鬼闹得村里不安生,特意找来一个小盒子放置骨灰,然后就近埋了。
至此,黄老婆子和徐达光遇害之事,终于有了个了结。
又过了几天,到了五月下旬,梁老太搬入梁学涛家居住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按照之前三个儿子一家住四个月的约定,原本应该是四月下旬梁老太搬过来住,然而此举竟出人意料的遭到了梁学兵夫妻俩的竭力阻拦。
梁学兵为人固执守旧,觉得自己作为长子,理所应当挑起赡养母亲的重担,所以迟迟不同意母亲搬走。
俞小芬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虽说家里多了婆婆一张嘴吃饭,但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费不了多少粮食,反倒是因为有她在,梁学涛夫妻俩三五时的会送来一些好吃的,梁壮和梁雯也因此沾了不少光,俞小芬过日子抠搜惯了,细细一算,倒是觉得这样还划算些,再说这么一来,还能在丈夫面前博得一些好感,何乐而不为,于是也非常支持丈夫的决定。
但这件事毕竟他俩说了不算,归根结底还得看梁老太的态度,拖拖拉拉了近一个月,老太太搬住的日期终究是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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