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夫人几个素来依附林芷萱的,哪怕见到了魏明煦很是欣喜,问候了王爷的伤之后,献上了自己带来的补品,便紧守着礼仪,只与林芷萱闲话了两句,问候了安好。
魏明煦瞧着几个夫人在林芷萱手里唯唯诺诺的样子,只是用右手拿着茶杯盖子,轻轻地拨弄了拨弄炕桌上茶杯里的茶叶,便将茶杯盖子放在一边,一只手端着茶杯喝茶,并不说话。
可是他这样别扭又不方便的举动尽数落在了李婧眼里,鬼使神差的,她忽而起了身,上前接过了魏明煦手里的茶杯,道:“妾身伺候王爷喝茶。”
魏明煦略一停顿,就连一屋子的人仿佛都被李婧的举动吓到了,只等着魏明煦发作,却不曾想魏明煦略微怔忪片刻之后,竟然依言松了手,让李婧接过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李婧喜出望外,赶紧轻轻帮着魏明煦吹了茶,这才送到魏明煦的唇边,魏明煦喝了一口。
就让李婧回去坐了。
李婧欢喜的有些手足无措,其他的几个夫人也都瞧着眼热。
只见魏明煦一边将炕桌上的茶杯盖盖在茶杯上,一边状似无意地道:“我听说你祖父身子抱恙,你今儿回去瞧一眼吧。顺便让你父亲和李奇过来王府一趟,我有事与他们商议。”
李婧来不及多想,只连忙起来谢恩。
魏明煦略点了下头,便没有多说什么,外头来传,说九姐儿过来了,那就是到了魏明煦和林芷萱用早膳的时辰,几个侧妃夫人连忙起来告退。
魏明煦并没有再答话,只瞧着林芷萱叮嘱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退下了。
魏明煦起身要去吃饭,林芷萱却不动,魏明煦要经过林芷萱时,却有几分尴尬,转头看了端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林芷萱一眼,瞧出她那个吃醋的小模样,也是觉着好笑,继而道:“九姐儿可过来了,你只管在这儿坐着。”
林芷萱听说孩子过来,也不好当着九姐儿的面太与他计较,却依旧不肯挪动,只是冷嘲热讽了一句:“妾身身子不好,动弹不得,这吃喝坐卧都得有人伺候才行。这茶水若没有纤纤玉手捧到嘴边那可是万万喝不成了。”
“好了好了。”魏明煦拿受伤的左手来轻轻拉了拉林芷萱的衣裳,“我要用她的兄长,自然不能一分脸面也不给她。”
见外头九姐儿已经进来了,林芷萱也站了起来,与魏明煦一同往桌边去:“王爷想让李奇去?”
魏明煦点了头,也换了一番他平日里谈论政事的肃然神色:“庄锡翰老了。我将李奇从刑部侍郎调任兵部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兵部还是留在我们自己手里。只是他年纪尚轻,而且如今少有战事,蒙古俯首称臣,南方的蛮夷见大周朝日渐强盛,也少有来犯,去年还派使臣送了年礼过来,请求能和平共处。
这次出使西域,于李奇来说,是个机会。等他回来,也就有了正大光明接手兵部的资历。”
刑部和兵部都落在了李家人手里,林芷萱心中是有几分不痛快的。魏明煦今日会因着要重用李奇而给李婧几分薄面,那将来呢?会不会也因着李家的势大,而给了李婧在靖王府作威作福的机会。
林芷萱道:“王爷身边还有许多堪用的年轻人,倒是如此偏疼李家。”
魏明煦与林芷萱一同在桌边坐了:“淼生是个难得与我投契的,老八做皇帝的时候,李家不得已与我背道而驰,我与淼生倒是有相识恨晚之感。
如今朝政上许多事,多是他与我出谋划策,共谋大计。他的儿子从小受他熏陶,虽然胸襟报负上并不能及,但论才干,并不逊色于他父亲。
自然白回几个如今也都从当初的毛头小子历练出来了。蔡永严年纪也大了,吏部的事,我会让白回慢慢去熟悉。”
林芷萱自然也知道,朝廷上有许多地方看得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家世和资历。这也是李奇在官场上走得要比白回这些人顺畅的原因。
好在魏明煦这些年推行新政,也是简拔出了一大批年轻又又才干的新鲜血液,在魏明煦的庇护下,也是在茁长地成长。只是要想用他们将朝廷上的那些老人替换下来,还总要些年月,可好歹给了他们崭露头角的机会。
林芷萱却不曾留意,从前他和魏明煦说朝廷上的事的时候,魏明煦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而此次,林芷萱问了,魏明煦却一五一十地答了。
九姐儿依旧还是闷闷的,进来之后也不过是听着魏明煦和林芷萱说话,自去着了秋菊要蜂蜜水喝。
自从魏明煦受伤之后,九姐儿乖巧得不像话。让人瞧着可怜又心疼。
就连以前一向责怪九姐儿顽皮的林芷萱,如今也好下了性子,九姐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偏偏这小丫头如今懂事得很,竟然还会缠着林芷萱给她背新学的古诗听,林芷萱瞧着心疼,要宽慰她。
九姐儿便哭:“娘亲从前总说我太过顽劣,让我多读些书,怎么我如今乖乖的看书也还错了呢?”
林芷萱没了法子,只能听之任之了。
九姐儿如今竟然日日过来林芷萱房里与她和魏明煦一同用膳,只是话不如从前多了。
用过了早膳,歆姐儿过来请安,要领着九姐儿一同去安善堂学琴。
林芷萱点头应了,却让歆姐儿下了学过来锡晋斋一趟。
歆姐儿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应了。
魏明煦瞧着歆姐儿领着九姐儿离开的背影,却对林芷萱道:“那丫头也有十三四了吧,是该议亲的年纪了。”
魏明煦从来不管这些后宅之事,如今豁然提起了歆姐儿的亲事,却让林芷萱心头一紧,不免想起了方才李婧的事情,魏明煦因为李家而接纳了李婧,难道也会因为权势而将歆姐儿嫁与他人以作笼络吗?
“歆姐儿的事情自然有我这个做姑姑的做主。也早就让淑慧和娘帮着留心了,家世门第倒还是次要,品性模样才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