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闻言挑了挑眉。
秋菊复又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许是他们主仆许久未见,闹了什么不愉快也说不定,秋菊只是想起来,就与娘娘提上一提。其他各处的娘娘夫人们都很安分,昨夜都是累坏了,大多都躺下歇着了,我去的时候,还没起呢。”
林芷萱点了点头,道:“那个公主我记得是叫乌兰图雅?”
秋菊点了点头道:“是是是,就是这个名字,我记不住了,只记得嬷嬷叫她乌兰侧妃。”
林芷萱被秋菊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昨夜,在锡晋斋,那一场闹剧中,这位长相与汉族女子略显不同的乌兰公主也着实是卓尔不群。
自己进去时,她并未起身,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直到最后,虽然后来也跟着孟泽桂给自己行了礼,可是她的那双眸子却始终让林芷萱印象颇深。
她没有在看自己,没有在看厅堂中的任何一个人,她的眼睛似空洞无神,又似刚强倔强,似在看着苍茫,也像在看着西方。
“秋菊,既然你觉着不妥,那便多留心些,万事小心点总没有错的。”
“哎。”秋菊点头应着。
林芷萱便留下了她和夏兰一则照看着屋子,二则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自己由冬梅一个人陪着往王夫人等人住的西院去了。
林芷萱去给王夫人和林鹏海请了安,又去看了林若萱,舟车劳顿,林若萱的脸色不太好,还在床上睡着,毕竟孩子的月份也大了,林芷萱有请大夫给诊了脉,大夫却道:“娘娘不必担心,梁二奶奶只是身子乏了,胎像却很安稳,只要好生的睡一觉,多多休息就无碍了。”
林芷萱这才放心,又问药丸的事。
此番可是将诸位大夫都给难住了:“娘娘给的这药方,我等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况且,这药需要百余味草药晾晒碾碎煎熬而成,着实十分的费时费事,便是第一批药丸制出来怕也还要三五天的功夫。”
林姝萱也是道:“是呀,这药太琐碎了,林家能用得上的丫鬟小厮,甚至连我和你二嫂子都已经在帮着碾药、熬药了。”
林芷萱陪笑道:“当真是难为姐姐了,我即刻回去吩咐王府的人过来帮忙,也好免了姐姐们的劳累。”
陈氏瞧着林芷萱心情尚好,也是在一旁陪着凑趣,笑着道:“就是就是,咱们家出了这一个整王妃,还不得多多少少沾他王府的一点便宜,倒是我们成日里赔上人赔上功夫,在这儿伺候主子了。”
陈氏一番话,惹得哄堂大笑,王夫人指着她道:“你瞧瞧她这张嘴,就会哄人。”这数日里来殚精竭虑,忧思疲惫,倒是难得她还能逗王夫人暂且开怀了。
王夫人说罢才想起来,问林芷萱道:“听说王爷进宫了,可还安好?如今宫里的天花最是厉害。”
林芷萱安慰道:“我才让人进宫里去问了,王爷好得很,娘不必挂心。”
王夫人闻言却又叹了口气,道:“好,这就好,哎,丫头哇,好容易盼着你嫁进王府,却不想,这才头一日呢,就出了这样的事。王爷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林芷萱上前拉着王夫人的手,轻轻拍着,笑着道:“王爷自然是不会有事的,您只瞧着这几日王爷的安排,何其妥帖,王爷心里有底,这些事情都是有数的,王爷定然能逢凶化吉,娘就不要再担心了。
如今不是正好,若是寻常,我嫁出去了,哪里还有这样的日子再能回来陪您两天?这是咱们母女的缘分未尽,还能让女儿再陪您两天呢。”
王夫人也是拉着林芷萱的手,道:“你这丫头,说得也是,等我跟你爹回了杭州,咱们怕是再想见就难了。”
说着又垂起泪来。
陈氏听了却是心中大惊,心思百转,继而试探着笑着道:“太太这是若是舍不得,不如就留在京城,将你二哥哥也一同调进京城,大家都在京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寻常日见面也容易,那多好呀。”
王夫人和林芷萱闻言都是一愣,今时不同往日,原本是忌惮着皇上,可是如今一旦皇上驾崩,日后的事情究竟会是怎样,谁也说不清楚。若是魏明煦当权还好,若是旁人,那就更是不能了。
林芷萱对王夫人道:“女儿自然也想娘能留在京城,只是如今说这个还太早了些,姑且先等等,等事情都能安定下来再说。”
王夫人知道这其中利害,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对陈氏道:“还是等天花的事过去,再商议这件事吧。”
陈氏见林芷萱和王夫人似是改了主意,心中也是窃喜,只盼着魏明煦能平安回来。
林芷萱在王夫人处逗留了大半日,直到天黑才回了王府的东院,夜色沉了,林芷萱更衣,已经躺下,秋菊却来回禀:“娘娘,今夜各位侧妃和姬妾都去了孟侧妃房里,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
林芷萱翻了个身道:“怕是再商议明日的事吧。”
秋菊不解:“明日有什么事?”
“按规矩,明日该她们来给我磕头奉茶请安了。”
秋菊这才恍然大悟:“那她们会来吗?”
林芷萱道:“这是她们今夜该头疼的事,你替她们着急什么?来与不来,我都有计较。”
秋菊笑着点了点头,又问林芷萱:“娘娘,还有三位侧妃没有去。”
“哦?是哪三位?”
秋菊道:“为首的是蔡侧妃,她是蔡阁老的孙女儿,也是王府里资历最老,年纪最大的侧妃,比王爷还要大两岁,只是她性子颇为恬淡不争,也不太与人来往走动,从前总推脱没有掌家的本事,管不了王府里的琐事,故而府里的事情才由孟侧妃打理的。”
秋菊打听起事情来已经越发的细心周翔,林抓含笑点了点头,又问:“那还有两个呢?”
秋菊继续道:“还有一位李侧妃,这位侧妃更是神奇,她与乌兰公主一样,也不是咱们汉人,而是朝鲜人,是延平十二年,朝鲜送来和亲的,她的父亲,听说也是个朝鲜的宰相呢。
她长得与我们汉人无异,可是平素也不与人来往,说是听不懂汉人说话。”
林芷萱瞧着秋菊眉飞色舞,说的很是新奇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又问:“她会不会说话,你今儿去吩咐粗事的时候,没有见到她吗?”
秋菊颇为遗憾地道:“那是她正睡着,还没起呢,所以不曾见着。还有最后一位,就是那位乌兰侧妃了。”
林芷萱点了点头,问道:“她那里今日有什么异样吗?”
秋菊摇了摇头道:“怕是我想多了,乌兰侧妃屋里,醋也照洒,饭也照吃,没什么旁的事。”
林芷萱又翻了个身,躺的更舒服些,道:“没事就好,被你晌午那样说得,我心里也鼓鼓涌涌的,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