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若疯狂的谷大用披头散发,一副无比不甘的模样尖声道:“我要向陛下证明自己比你强,你能为陛下做的,我谷大用一样能够做到……”
楚毅怜悯的看着谷大用,轻叹一声道:“是啊,你的确是比楚某强,楚某绝对贪墨不了数以百万两的金银,坑害不了数十万的百姓,如果说你要向陛下证明你在这些方面比楚某强的话,楚某的确是无话可说。”
原本向着楚毅叫嚣不已的谷大用闻言顿时像是被人给掐住了脖子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指着楚毅,脸色惨白一片,最后一屁股坐在茅草堆上面。
楚毅此番前来的确是看一看故人,真要是来嘲讽谷大用的话,楚毅还真的没有那份心思。
这会儿看着谷大用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楚毅道:“人贵自知,楚某承认当初曾有心算计于你,但是却是没有直接针对于你,说到底这一切都不过是你贪心作祟,咎由自取罢了!”
谷大用惨然大笑,抬起头来看着楚毅道:“陛下会如何处置于我?”
楚毅微微摇头道:“陛下只会将你交给三司会审,至于说最后陛下会如何处置于你,即便是楚某也不清楚。”
听得楚毅这么说,谷大用一副早就有所预料的点了点头道:“陛下重情,真要让他下旨的话,陛下肯定做不到,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谷大用口中呢喃着,微微低下头去,不再理会楚毅。
楚毅看了谷大用一眼,转身离去,同时向着钱宁道:“照顾好谷大用!”
朝堂之上,原本因为谷大用的缘故而心情低落的朱厚照这会儿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方一众文武官员。
先是内阁首辅焦芳遇刺,紧接着谷大用又被其下旨拿下,可以说文武百官的两大头脑就这么的瘫痪了。
无论是内阁首辅还是司礼监总管,两者在朝堂之上那绝对是一内一外,两大首脑人物。
谷大用被下于诏狱之中的消息已经传开,可以说这会儿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朝堂之上显得有些沉寂,无论是先前依附于楚毅的那些官员,还是说随着谷大用上位,依附于谷大用的官员乃至那些态度暧昧,在几派之间游走的墙头草,这会儿都不敢主动开口。
朱厚照绷着一张脸,在大家弄不清楚朱厚照的态度之前,却是没有几个人敢主动开口去刺激天子。
内阁首辅、司礼监总管接连出意外,天子要是心情好了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朱厚照向着身旁一名内侍看了一眼,就听得那内侍尖声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显然这是朱厚照准备议事了。
下方的一众官员则是你看我,我看你,没有谁主动站出来。
文武官员的行列当中,一道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不是兵部尚书杨一清又是何人。
只听得杨一清一脸的正色向着天子一礼道:“陛下,关外八百里急报,实边百姓接连造反,十三处新建卫所,十处士卒哗变,建州三卫女真部族复叛,劫掠地方,巡抚郑大观恳请朝廷派兵剿灭乱匪,平定关外动乱!”
杨一清身为兵部尚书,这八百里加急自然是要经过兵部,虽然说加急信函送入宫中到了天子案前,但是一样在兵部留下了文书,所以说杨一清知晓关外加急军报并不意外。
甚至不久之前,朱厚照还急召杨一清入宫,君臣共议此事。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可是这会儿满朝文武百官,除了寥寥几人知晓这一消息之外,其他的官员可是一点都不知情。
杨一清话音落下,就见几名白发苍苍的官员脸上带着几分红光,其中一名官员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弹劾内阁阁老焦芳、王华、王守仁、杨一清等人……”
这位御史还真的是大胆,竟然直接弹劾几位内阁阁老,不过不少官员这会儿也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注意到这些的朱厚照心中不禁为之一叹,好歹也坐稳朝堂好几年了,文武百官之中的派系,朱厚照可谓是心知肚明。
这些跳出来的官员差不多都是一些思想顽固之人,这些人在朝堂之上虽然说不占主流,但是却也极有影响力。这些人守旧、拒绝任何的变化,动不动便拿祖制来阻挠朝廷许多政策的实施。
就好比楚毅先前所力主推行的商税、矿税等,这一部分官员便是朝廷反对的主力,同样楚毅开海,大造战舰,编练水师也遭到了这些官员的疯狂反对与弹劾。
只可惜天子大力支持,再加上楚毅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官员,形成了一个新的利益集团,所以才能够在没有清洗朝堂的情况下,将这些新政推行下来。
迁移百姓实边,于关外增设卫所,将关外之地彻底的掌控在朝廷的管理之下,这些政策于国于民皆是有利。
但是在这一部分官员看来,这就是违反祖制,穷兵黩武,祸国殃民之举,可以说自内阁施行这一政策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官员上书弹劾。
只可惜此乃天子亲自拍板定下来的,由内阁还有司礼监的全力支持,在朝堂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力量的这一部分官员只能不停的上书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如果说迁移民众实边推行顺利的话,这些官员自然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是这会儿关外却是发生如此之大的变故,这些官员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处理此事,反而是一个个的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这可是扳倒内阁几位阁老的大好时机啊,如果说能够将王守仁、杨一清、王华这些内阁阁老给扳倒的话,这绝对是他们的一大胜利。
随着其中一名御史开口,顿时就见十几名官员不顾天子脸色阴沉难看,犹如打了鸡血一般,跳了出来,疯狂的弹劾杨一清、王守仁等人。
顿时十几名官员齐齐开口搞得朝堂之上好似闹事一般混乱一片。
“够了……”
只听得一声断喝,朱厚照猛然之间站起身来,脸色阴沉的看着下方被其镇住的一众官员。
尤其是那十几名自持老资格,又身为御史的白发苍苍的老臣,这会儿则是一脸呆滞的看着朱厚照,似乎是没想到素日里对他们礼遇有加的天子竟然会突然呵斥他们。
“陛下,你怎可如此失礼……”
“身为天子,当时刻以身作则,为天下表率,又岂可这般……”
朱厚照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向着下首方看了过去,对于这些老顽固,哪怕是身为天子都很难招架,毕竟他不可能下旨将这些老臣一个个拖出去打死吧。
以往时候有楚毅镇着,这些老顽固对楚毅心怀畏惧,朝堂之上自然是极少跳出来给他天乱子。后来便是谷大用,谷大用虽然说镇不住这些老顽固,但是谷大用却是脸皮够厚啊,甚至能够在朝堂之上同这些官员互相对骂。
所以说朱厚照并不用直面这些老顽固,因为每当这些老顽固跳出来的时候,不用他开口,要么是焦芳,要么是楚毅,又或者是谷大用便将这些人给摆平了。
只是这会儿,焦芳受伤,楚毅辞官,谷大用又被下了诏狱,顿时使得没有人来压制这些老顽固了。
眼看着这些老顽固一个个兴致上来,大有指着朱厚照教训孙子一般教训的架势,站在那里的王华、杨一清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勋贵行列当中,一员武勋咆哮一声,凶神恶煞一般冲着一名老御史破口大骂道:“大胆王岩,你莫不是要造反,可曾问过本候爷!”
身为腾襄四卫指挥使的韩坤在新晋的勋贵当中绝对是身处前列,这会儿一副怒目狮子一般的模样站在老御史王岩的面前,只将老御史王岩给吓得蹬蹬后退两步,身子一软,噗通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