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八十七章 夫妻夜话!(1/1)

“老爷,大长老送来的那封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刺史府,东院书房。

同安公主对正坐在书案前看书的王裕问道。

傍晚的时候,王家大长老派王家暗卫给王裕送了一封信和一柄尺子,但王裕没有当众拆开信件,同安公主心中也明白王裕的用意,所以知道府中宾客散去,她才过来询问。

闻言,王裕抬起了头,他从书案上一摞书籍下面抽出了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件,递给同安公主,道:“夫人你自己看吧!”

王裕的面色无悲无喜、古井无波,这让同安公主不由眉头一皱,因为这证明这封信绝对没有什么好消息。

她上前接过王裕手中的信件,将信纸掏出,展开后她略过开头的寒暄之语,直入正题,就见上面写道:“……仁表成亲,老夫本应亲自来贺,奈何仁表所娶之妻乃商贾之女,族中反对声音颇大,皆在责怪你未能阻止他们二人!

仁表乃王家嫡长子,王家历代皆贵,千百年来不曾有嫡长子娶平民女子为妻,此次仁表为了一己私情,罔顾家族脸面和利益,实乃犯了族中大忌!

然,裕儿你前日来书,说明永安侯与仁表、李静初来往颇深,且永安侯极力促成此二人婚事,汝不愿因此得罪永安侯,老夫固然理解,但族中其余四位长老却不理解,二长老尤甚,言之必废仁表嫡长子之身份,改立族中其余子弟,继承王家千年基业!

他们久居祖宅,不知世道已变,世家再强,如今却再也难以匹敌皇权,永安侯此子,年少气盛、颇得圣宠,而且在朝中背景深厚,王家断然不能彻底得罪于他,否则定当赴崔、郑二氏之后尘!

家族之中,老夫尚能以大长老身份稳住场面,裕儿你尽管在外施为,如今你和仁表皆为一州之刺史,王家之振兴重任皆在你们父子二人身上,仁表嫡长子之身份,老夫在一日,便不会任由他人废之~!

但望仁表能引以为戒,今后切莫再任意妄为、罔顾家族利益,王家未来的家主,不能永远活在他人的庇护之下!

——王秉!”

书信落款之人正是王秉,王裕的生父,前隋司徒,也是王家的上一代家主!

王秉在隋朝能坐到司徒的位置,其政治眼光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支持王裕“不与李泽轩为敌”的决定。

同安公主看完之后,放下信件,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哼!父亲倒是看得明白,但王家的那几个老顽固却还是看不明白!还竟敢妄想废掉表儿,这些人也不想想,如今王家后辈中除了表儿之外,谁还能担得起这个嫡长子身份~?”

要说这女人变脸当真是比翻书还快,在数日之前,她可也是强烈反对王仁表与李静初成婚的人之一,而且对于李泽轩来信变相地威胁,她起初也是像王家其他族老一样没把李泽轩放在眼里,如今她不仅同意了王仁表与李静初的婚事,而且还反过来讥讽王家其余族老老顽固,不得不说一句,真香!

若说同安公主之所以转变的如此之快,究其原因,一是因为王裕那日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二是她今日看到卢承庆和李敬玄二人在听到李静初为李泽轩义妹时,那种敬而畏之的态度,更让同安公主坚定了王裕跟她所说的“不得罪李泽轩”的信念;

其三,这其中或许还有几分同安公主的舐犊之情吧!王仁表迎娶李静初的决心之坚决,甚至不惜以自身性命相逼,这是她和王裕在来岐州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果她当真要毁掉李静初的话,王仁表恐怕也会重病不起,甚至一命呜呼。家族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固然重要,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自己儿子的性命亦是同等重要!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先前李泽轩的那封来信,算是变相地给了同安公主一个“台阶”下,即保全了王仁表的性命,又替王仁表在王家族老们那边“分担了一部分火力”,使得这个王家嫡长子的身份不会那么轻易被废除,可谓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故而,此刻,见证完儿子终于大婚了的同安公主,对于先前李泽轩来信“威胁”,她非但不会生气了,反而还隐隐有些感激!无论如何,在“保”王仁表的这条路上,她和李泽轩算是一路人,目的相同,手段却不同罢了!

“照这封信上所说,只有父亲支持仁表迎娶李静初,其他族老的反对声音,恐怕都被父亲强势压了下来,但这么压着总归不是办法,恐有一日会遭受反噬,而且父亲如今年事已高,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我身为人子,不能让他一个人扛下所有!”

王裕这时合上书本,皱了皱眉,然后他起身对同安公主道:“如今表儿已经完婚,隋州那边的政务也不能长时间懈怠,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太原祖宅一趟,警告二长老他们莫要再因为此事叨扰父亲,并让他们彻底死心!之后,咱们便直接回隋州!这次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接下来恐怕要害得夫人和老夫一起车马劳顿了!”

“这倒是无妨,此次出隋州,本就是我要求和老爷你一起出来的!”

同安公主摇了摇头,道:“只是到太原之后,老爷打算如何平息其余族老们的不满?要不妾身修书一封送至长安?”

现在的她,算是跟王裕同仇敌忾了,毕竟涉及到了她的儿子王仁表的利益,王家族老们想要废黜王仁表,那也得问问她这个当娘的答不答应!毕竟她除了王家主母的这个身份之外,还是大唐的长公主!如今天下,皇权正隆,王家上下还没有人敢伤害于她!

“大可不必,这毕竟是族内之事,万不可因此而惊扰圣上!”

看了自家夫人一眼,王裕当然明白同安公主想干什么,他摇了摇头,道:“老夫如今还是王家的家主,族老们虽然有限制家主的权力,但老夫一没犯错、二没违反族规,便无人能动得了我!只要这个家主身份还在我这儿,他们便无权废黜表儿嫡长子身份!另外,老夫倒想看看二长老他们废黜表儿之后想要改立谁来当王家未来继承人?”

这一刻的王裕,显得有些霸气侧漏,终究是王家那些顽固的长老们,让他意识到了王家的内部早已腐朽,连卢、李两家少主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何那些长老们却看不明白?王家若想在李二这位强势帝王的统领下存活,便容不得那些顽固之人以及那些腐朽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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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妾身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后院厢房,一片狼藉,新婚二人云雨初歇,李静初侧过身,看向王仁表轻声道。

“静初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王仁表看着共枕的佳人,眸中满是爱意,闻言,他忍不住道:“你我如今已成夫妻,我见你怎么反倒比以前更加拘束了?娘子当初可是抬棺将一州刺史堵于城门之外呢!”

说来也怪,当初李静初是何等刚烈、要强的一个女子,孤身救父、抬棺堵城门、一人操持家业将原本支离破碎的李家又重振旗鼓,这种种事情,很难想象一个女子居然能做到。但她再如何刚烈、要强,她都是一名女子,她都要嫁人,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若不是她真的在意王仁表,之前也不会去忍受同安公主的百般刁难,当一个人心中有了在乎的人后,他便有了弱点,当一个女子有了依靠之后,她便会撕掉表面一层看似坚强的伪装,露出她内心柔软的一面!

“夫君,我和你说正事儿呢!”

闻言,李静初忍不住冲王仁表翻了一个白眼,嗔道。

“好好好!那娘子你说!”

王仁表连忙道。

他如今好不容易跟李静初在一起,他自是珍惜二人在一起的每一刻钟,更加不会让李静初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李静初正色道:“夫君,我虽嫁与王家,但我家的生意,我并不想放弃,尤其是李家的车行,那是爹爹的心血,我……我知道王家是高门大户,看不起市井商贾,我……我会尽量不去抛头露面,寻常的事情,月兰会出面帮我办。夫君你觉得如何?”

说罢,李静初一脸紧张外加忧心地看着王仁表。

正所谓出嫁随夫,李静初虽然性格刚强,但她毕竟是唐代的“原著民”,脑子里面还是存在夫权观念的。王仁表的态度,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

见李静初一脸紧张的模样,王仁表笑了笑,忍不住伸手刮了刮李静初的琼鼻,道:“小傻瓜,你喜欢经商、不想家中生意衰落,那便只管去做!你我二人历经坎坷,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今后我断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再说,世家中人虽然大多都心高气傲、鄙视市井商贾,但我却从未有过此种想法!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与小轩相交。说实话,我倒是很羡慕小轩这种进能封侯拜相,退能富甲一方的这种能力!娘子你若是善于经营,在经营一道有所成的话,也算是弥补了我人生一大缺憾了!”

“嗯~?那妾身多谢夫君了!”

王仁表的回答,大大地出乎了李静初的意料,她惊喜地瞪大眼睛,不由甜甜一笑道:

“其实妾身最佩服之人,也是永安侯!妾身听说永安侯去年才从龙虎山回到长安城,短短不到两年时间里,他不仅将各种生意做到了大唐三百多个州县,更是屡立奇功,获封国侯,我感觉侯爷这经历,简直比一些话本中所说人物都要传奇!”

“呵呵!是吗?”

王仁表笑了笑,忍不住回忆道:“在外人眼中,永安侯可能宛若神明,我先前在长安城与他接触颇多,却知道他并非神明,只不过是一普通人罢了!他有喜怒哀乐,他重情重义,他能有如今成就,全靠他一步一步打拼过来的!其中也经历了不少艰险……”

李静初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说道:“夫君既和永安侯这般相熟,那能不能和妾身讲讲永安侯的一些事情,妾身很是有些好奇~!”

“好!那我便与你讲讲!”

王仁表看了李静初一眼,犹豫片刻,点头应道。

正好,关于李泽轩的故事,他这里特别多。

“记得当初我第一次遇见小轩,是在……”

这两个人一旦有了共同话题,说起来便没完没了,远在长安玄甲军大营的李泽轩,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对新人,在新婚之夜竟然不聊风花雪月、甜言蜜语,竟然在聊他这个外人!

“……原来永安侯也是一位性情中人啊!”

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王仁表讲的口都干了,李静初这才作罢,末了,她喃喃感叹道。

“嗯!与小轩接触的久了,便发现他身上有许多非同常人的地方,你说他唯利是图,所以短短时间便挣了个家缠万贯,但他有时候又愿意为情义、为国家大义舍去一切,据说,此次玄甲军扩军之后,所需的一应兵甲装备皆是小轩无偿为朝廷打造,要知道这么多的兵甲装备,价值何止数万贯?”

王仁表爬起床,从桌上取了一杯水,喝完之后,对李静初道:“以前人们都说商人奸猾重利,薄情寡义,但小轩却改变了我对于商贾的认知,所以我一点也不反对你继续去操持岳父生前创立的车行!”

见王仁表如此支持自己,李静初有些感动道:“那好!以后我就帮夫君你挣钱,让你衣食无忧,不至于去贪墨朝廷钱财,而夫君你,便好生为官,造福一方百姓,怎么样?”

闻言,王仁表忍不住有些好笑道:“那好!为夫以后就靠娘子养活了!”

他却不知,本是一句玩笑话,数年之后却居然成真了。

“嘻嘻!那夫君日后可要对我好些,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然……不然不给你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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