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庭钧见了那船上的王紫和王辰两个人,方才想起要去王家谢恩的事情来,心道:“哎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他再看王紫垂了眼帘,十分冷淡的样子,而王辰也背过了脸去,不肯看他,就知她们是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这对于条件优越、脸皮厚的永安王世子爷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他去在意或歉意的事情,别人要生气,与他何干?但他还是微微皱了皱眉,这本就是他无意之举,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多,方才将这事忘了而已,如今看着她们生气,倒像是他故意捉弄她们似的,毕竟救了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只是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周萱看着那些年轻的姑娘们神态各异,有爱慕的、有羞涩的、有生气的、还有微微冷淡的,爱慕与羞涩的自然是跟晏庭钧出众的容貌相关,可是生气与冷淡的,她却是有些奇怪了。
她歪着头思索着,突然便看向晏庭钧,只见他也神情微微有些古怪,她是十四岁的姑娘家了,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幼时同晏庭钧一道玩耍,并没觉得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是因为高贵如永安王世子的他身边就只有他的两个姐妹,除了她,晏庭钧也并没和别人走得多近。
近两年来,跟着宗匠游山玩水,世面见识了不少,险恶也历险过,知道有的人心是很可恶的,晏庭钧虽然平时表现得玩世不恭,甚至还有些胡闹,但比起其他劣迹斑斑的纨绔子,他除了胡闹玩,也并没别的坏处了,因此一颗心,在初次心动时,便是这两年来总是想着要回京去见他。
她想到这儿,顿时心中便是升起一股酸酸的气恼来。她知道他一向并不近女色,而且甚至是在女色上有洁癖,加上永安王妃跟她说的,这两年来每每让他参加一些宴会,他便是能逃则逃,不能逃就想着怎么吓唬人家,她听了心中自是有些欢喜,以为他也如她一般,对她也生些心思来。
如今见了他脸上古怪的神情,就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也瞒着永安王妃的,这怎么可以?她想,她自以为自己够了解他,也认为将来能够掌控她,永安王妃待她如已出,宗匠又是王爷的恩师,他们青梅竹马,是最合适了解的一对,她如何能想到他竟然在外也认识别的姑娘?
“你认识她们?”她问道,语气里已是有些泛酸。
晏庭钧听出来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然后他看着王紫,只见她黑柔柔的耳边的几缕碎发正巧让风吹乱了,显得她清秀的脸宠越发地细腻,那皮肤还真是好,虽不是绝色,却也另有一种不同的美,他的心一跳,多看了几眼,心想着没想到她静静的样子还能让人有几分心动的。
因此也没像之前吊儿啷铛说话的样子,只是声音略有些没兴致地道:“见过几次,算认识吧。”
“怎么认识的?”周萱噘着嘴,眼神在王紫和王辰身上来回打量,“这几个姑娘可是定毅侯府的亲家王家的姑娘,你不是最讨厌我们定毅侯府的人吗?上回祖母寿辰,王妃让你和我一道去,你还死都不肯呢!怎么就认识这王家的姑娘了?”
她更觉生气,上回因他不肯同去,她府上的那些姑娘们都问起他来,她虽然不屑与她们说话,但也不想令她们小瞧她,觉得永安王府的人并没多看重她,因此要强地说了几句话,说他最不喜欢参加什么晏会,怕王妃让他在里头相看,所以不来,今日见他竟与这王家的姑娘像是有些什么缘故似的,她便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晏庭钧听着她说话的语气,便是微微皱眉,”我怎么就不能认识这王家的姑娘?定毅侯府归定毅侯府,我又不是那种喜欢牵连人的人,这两家有什么相干的?“
他这话语气倒是说得没什么,只是说的话对于周萱而言,却是有些重了。他们此次来游船,是和晏清然、宗匠还有沈矣沈明馨一道同来的,此时宗匠正和沈矣一道谈论着这涵江风景,听了他们说话,便是走过来笑道:”怎么了?好好的又吵嘴了?萱儿,定是你又在胡闹了!“
周萱正是生气呢,听了宗匠的话,便气恼地跟宗匠道:”爷爷,我才没有胡闹呢!“
”那你是在生气什么?“宗匠笑道。
”我……“
”姑娘家总是有些奇奇怪怪地,有时候你不知道她气恼什么,有时候你又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宗匠一手负在后背,一手摸着花白的胡子,一边跟晏庭钧说笑道:”尤其是萱儿这姑娘,有时候古灵精怪,聪明异常,有时候又实在有些迟钝,钻牛角尖,钧儿是聪明人,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还是多担待些好!哈哈!”
他这话,让晏庭钧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看着周萱,便像是看着自己的妹妹般,而周萱虽还有些醋劲儿,但见宗匠这般做和事人,也就不好再问什么了,她看了一眼王家的姑娘们,“哼”了一声,便是转身下船去找晏清然和沈明馨两人。
出来已有两个多时辰了,王家的船渐渐开回岸边去,王辰背转的身也转了回来,看着渐远的永安王府的船只,她眼睛微红,心里也说不上是气恼还是失落,而王荟她们也只当王辰是心情不好,也没有多想,依旧是说着些趣事笑话。
王紫早就回了船舱去陪几位夫人喝茶去了,船靠了岸,众人便下了船,然后上了马车。
马车上,王容便是一直掀开车帘往外看,神情也是有些黯然神伤的模样,王荟不知情由,见她如此,便和众人笑道:“十妹妹好像比咱们还爱热闹呢,瞧她一直打开车帘的,其实这涵江一带,每日都是如此繁华的,见多了也没什么好瞧的了!”
王容听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王荟有些莫名其妙,仔细想着,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呀,正要气恼,这时王溪便是笑道:“十妹妹七年没见过京都呢,今日是第一次来这涵江游船,哪像咱们每年都能来游玩赏景?咱们是闺阁女子,又不能时常出门,自然是要多瞧一瞧的。”她善意地笑望着王容。
听了这话,王荟便将要说的话又吞回肚里去,算是认同了王溪为王容找的这理由。
而王容听了这话,又不知为什么,突然便是放下了车帘,低垂着头,反倒不往外瞧了。王溪见了,心里也在反省是不是自己也说错了什么。
王诗看着王容,又见王荟和王溪两人有些尴尬的模样,自己心里也有些沉重。王紫听着,掀帘去看,恰巧便见一处亭子里,那身穿白衣的男子正在抚弄着琴弦,不禁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