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修真之南柯一梦(二十二)(1/1)

“这一趟, 还真是累啊……”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就这么在众人的耳旁低低响起。

强行中止了自己的生死关,带伤匆匆赶来的江逐月捂住胸口, 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地站在原地,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 心头竟然就慌了下, 慌得他不受控制地便往前走了两步,同时眼睛瞪大,直接就朝那逐渐淡去的白光里头看了过去。

而白如羲则站在面露讶异的众人之间, 也跟着一起抬起头看了过来,在这一瞬间莫名地竟然又回想起了他们两人曾经在那九幽秘境里的种种来……

赵弋的拳头却捏得越发的紧了, 紧到他那许久都未曾修剪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他的掌心里头, 血珠一点一点从他的掌心之中渗了出来, 他却毫无知觉地睁大双眼死死盯着那突然降下来的白光,盯着那露出来的白皙的手腕,心头那种脱离控制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晰了起来。

在场的其余人等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容姒从那白光里头露出手掌, 乃至手臂,半边身子, 然后便是皎白的衣裳, 鸦青色的长发,小巧而圆润的下巴, 嫣红的唇,挺翘的鼻,眸若寒星, 眉若轻烟,乍一看去,恍似那高山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又好似那夜晚悬于星空之中那皎洁的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仅仅只是站在了那儿,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有些不敢直视起来,甚至多看一眼都会觉得眼睛刺疼的厉害。

而在浸浴了那片白光之后,终于感觉那道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封印就像是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似的终于被人挪了开来,浑身上下都流淌这一股说不出的畅快与舒坦,舒坦地叫容姒甚至都有些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伸个懒腰了。

还好叫她给忍住了,随后她缓缓抬起头,甫一抬头便与那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众人前头的江逐月对视到了一起,目无表情地看着他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浑身上下便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容……容……”

男人的剑柄上依旧悬挂着自己以前的随身铃铛,不过随意动了两下,那铃铛便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随后容姒便挪开了眼神,转头就看到了那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白如羲,对呀,白如羲曾经就看到过自己这个模样,会不可置信也很正常。

最后她才将视线转向了依旧半跪在地上,一身狼狈不堪的赵弋身上。

只一眼,赵弋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如同被人扔进了最冷最寒的冰窟窿里一样,只因为容姒看过来的这一眼里头竟然丝毫没有带上一点感情,看向他的时候跟看向其他人,甚至是看向路边的小花小草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不要……他不要……

容姒……

赵弋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只可惜这么一瞬间双腿却软的跟什么似的,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折腾,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滑稽地仿若戏文里的丑角。

也就是在这时,看到了几乎大变模样的容姒的众人里头,突然响起了一个老头苍老撺掇的声音,“大家不要怕,这肯定是这女魔头的幻术,她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就是想要迷惑我等,寻找逃脱的机会,大家不要被她这幅虚假的画皮给骗了……”

说着话,一个花白胡子的老道士就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老道以前也见识过这种幻术,都是虚假的,刚刚那道白光必定是这女魔头在弄虚作假,大家不要给她迷惑了,赶紧上前将这女魔头擒下,施以极刑,以慰我等亲朋好友的在天之灵……”

“对,对,这肯定是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这女人的障眼法,大家不要给她骗了,也不要给她逃了,一起上!”

“一起上,一起上!”

喊着话,这么一群人虽然还是会被容姒的长相所迷惑,但却一个个又带着恶意朝她扑了过来。

“容姒!”

“谁敢!”

江逐月、赵弋、君不忘的声音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只不过对比于江逐月与赵弋,君不忘的声音更是直接就响彻了整个天元九界,下三界更是整个世界都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无数的修士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抬头看去。

甚至是一些隐藏起来冲击更高境界的下三界的老怪物们都纷纷从闭关的地方跑了出来,不敢相信地往头顶看了去。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了整片天空光华大炽,随后便是一片刺目的红,于这一片红中,一声凤鸣突然响起,随即几乎整个下三界的修士包括普通人在内,都看到了传说中的上古神兽,一只火红的凤凰直接就在众人的天空之中撕开了个硕大的窟窿,硬生生地挤了进来,昂首便鸣,鸣声直接就笼罩住了整个天元九界。

上三界。

“怎么回事?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君不忘的那只火凤,难不成这老不死的都安分了一万年了,现在却突然要跟人斗了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热闹……”

“不忘师祖的火凤的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连老祖都惊动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九幽仙门又有什么大动作吗?立马派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快去!”

中三界。

“凤凰,看到没有,是凤凰!凤凰的背上还坐了个白衣人,是个男人,我天,他该不会是上三界的人吧?太震撼了,连上古神兽都成了他的坐骑……”

“真想去上三界啊,听闻上三界的灵气浓度可是我们这儿的好几倍啊,这不,连凤凰一族都只能沦为坐骑,我若是到了上三界,说不定早就已经结丹了,啧啧!”

下三界。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那凤凰好像直接就落在了那珑月谷的方向,听闻珑月谷现如今不是正在举办剿魔大会吗?难道会生出身变故来?”

“天哪,竟然是凤凰,凤凰的背上还坐了个男人,他难道就是上三界来的仙人?”

“到底怎么回事?”

整个天元九界人的议论纷纷还未结束,君不忘的声音竟然又再次响了起来。

“你们算什么东西?我君不忘的徒弟也是你们这群人能伤得了的!”

说完,天地一静,君不忘便已经驾着火凤停留在了珑月谷的上空,而那整只火凤的庞大身躯甚至比起一片珑月谷来还要大,众修士们在那火凤赤红硕大的眼珠看来的一瞬间,便瞬间就瘫软了一大半,瑟瑟发抖了起来。

同时,君不忘的声音也再次传遍了整个天元九界,瞬间就引起了一片哗然。

毕竟君不忘的名声,下三界的修士们不知道,上三界和中三界的修士们可早就闻名已久,听闻这人算是上三界当之无愧的修士第一人,动他的徒弟,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

“徒……徒弟……”

瘫软在地的其中一人这么哆哆嗦嗦地说道,随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朝模样大变的容姒看了过去,却见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清冷的声音便瞬间响了起来。

“师父,您这阵仗未免也太轰动了些吧……这下我就算是不出名也在这天元九界好好出了把风头了,回去我爹娘肯定会说我的,师门的那些小孩子们怕也是要追问个不休了……”

说完,容姒转头看去,下一秒君不忘便已然从那火凤的背上缓缓落到了她的身旁,直接就在她的面前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来,跟君祈然相似的轮廓,却比那个穷酸书生要足足多了十倍风韵都不止。

同样一袭白衣,站在容姒的身旁,天生一对,相得益彰。

“那又如何?我君不忘行事还不要看别人的脸色,如何,现在能走了吗?这些人……”

说着话,君不忘转头朝那些已经被他的威压压得倒在地上根本就爬不起来的众人,轻笑了声,“还留吗?”

闻言,所有人都惊恐莫名地抬起头看了过来,求饶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偏偏他们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浑身哆嗦个不停地看着上头的两人任意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这才是上三界的修士,这才是上三界真正的修道之人。

可是就连他们也没想到当初那个丑陋的女人,后来又转修魔的容姒竟然也是来自于上三界,天晓得她一个上三界的人来他们简陋的下三界到底想要做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仔细想想,到现在为止,关于这个女人,他们好似除了一直在欺负她,羞辱她,根本就没做过其他任何的事情,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毕竟若是他们换到这个女人的位置,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可谁有能知道她竟然是来自于上三界,甚至是还是上三界的一位大能的徒弟,若是早知道……早知道……

这么想着,被威压压得根本就起不来身的众人们当即半哆嗦的更厉害了。

而带领着江家队伍的江父却眼神复杂地朝容姒看了一眼,白家带队的白如羲的父亲眼神就更加的复杂了。

谁能想到,谁也想不到……

江逐月、白如羲、赵弋三人此时已经完全得懵了,而其中的江逐月与赵弋在看到那所谓的君不忘的长相的时候,脑袋里头更是轰得一声炸响了。

君不忘,君祈然,君祈然,君不忘……

一个人,他们……他们分明就是一个人!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人就不用管了,他们也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者无罪,并不需要计较。”容姒淡淡地说道,可说起他们的那口气,跟说起普通蝼蚁来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叫江父并四大家族,各大门派的其他领队人都莫名有些口中发苦。

明明……唉!

听到这儿,江父眼神复杂地朝前方的儿子的背影看了一眼,仔细想想,这容姒早年还跟月儿情投意合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却被他们硬生生地拆散了开来,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的心里却基本都是因着对方不管是从容貌还是修为甚至是身份上都配不上逐月的缘故,现在看来……谁配不上谁还未可知……唉……

而此时的江逐月早已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弄愣住了,他努力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白衣女人的背影,他看着她的眼中对他再无一丝感情,他看着她那张绝色无双的脸上一片冷清,似是对所有的东西都无所谓的模样,他看着她扫过来的眼神完全视他如无物,一股不甘心的情绪忽然在自己心头激荡了起来,随后压抑在喉间的嘶吼突然顶住了君不忘的威压直接就喊出声来——

“容姒!”

他大叫了声,随后眼眶通红地朝面前的白衣女人看了过来,同时身子摇摇晃晃地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咦?”君不忘讶异了声,“有意思……看来我当初选你作为容姒参透的对象还真是选对了……”

听君不忘这么说话,容姒的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江逐月却猛地抬起头来,哆嗦了下嘴唇,“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参透的对象?什么意思?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他怔怔地看着眼中毫无波动的容姒,一股极致的恐慌突然从他的心头涌了出来。

不,不会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不会……不会……

而容姒看着江逐月这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小表情,则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下一秒君不忘的声音就已经残忍地响了起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之一脉,主修无情大道,需要堪破各种情关才能更进一步。在上三界的时候,我这徒弟情窦初开,心悦于我,可我是她的师父,如何能帮助她参透情关……”

说着话,君不忘微顿了一下,“于是我便将她的容貌,记忆乃至修为封印,将她放逐到了下三界,选中了你,并将她对我的感情全都放置到了你的身上,不若你以为她为何只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你曾对她有过救命之恩,但也不值得她为了你牺牲如此多东西……直到你最后选择了白家之女,她才终于踏过一道关卡,彻底放下了对你的执念,恢复了些许容貌。天晓得我多担心,你会因为感情用事而选择我这小徒弟,到时候我可真就是赔了徒弟又伤心了,毕竟她若是参不透,可就真的这能陪你在这下三界过下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而听完了君不忘话的江逐月则怔怔地朝容姒看了过来,对方依旧毫无表情。

她自一开始爱的就不是他,自一开始她对他所有的感情都是来源于她的师父,他只不过只是她参透情关的一道关卡罢了,哈哈哈哈,可他呢,他却因着这份虚假而彻底地沦陷了进去……

太可笑了,江逐月,你太可笑了!

可这一切又跟他的咎由自取脱离不开关系,他是可以留下她的,若是他选了她,他是可以跟她相守一生的,结果……哈哈哈哈……

江逐月的脑中这么胡思乱想着,下一秒,强行冲破生死关的伤势便立刻恶化了起来,紧接着他的喉头一甜,哇的一下就吐出一滩鲜血来,身子晃动了两下便往前倒了去。

“月儿!”

江父低吼了声。

而江逐月却努力睁着双眼,依旧死死地看着面前的容姒,手一直朝容姒伸着……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吗?真的一点都没有对他动心吗?一丝一毫都没有吗?

这么想着,他的眼泪掺杂着鲜血就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

一滴一滴,缓缓渗进了他身下的泥土里,男人口中的鲜血却还不住地往外涌去。

真的没有吗?

容姒……

“月儿……”江父的声音更加的痛心了,可他却不敢朝容姒和君不忘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怼,只敢顶着君不忘的威压,努力地朝江逐月的身旁挪去。

“月儿……”

没挣扎两下,江逐月便彻底地昏迷了过去,口鼻之中的血仍然不住地往外渗着。

见状,容姒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君不忘,“师父,凝露丸带了吗?借我一瓶,回去双倍还你……”

“容姒……”

君不忘笑容之中带着满满的寒意。

可却在容姒坚定的眼神之中逐渐败下阵来,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掏出一只青绿色的瓶子就直接丢到了那江父的身边,“每日一粒,服用七日,可治他的内伤。”

说完,她便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君不忘,“行了,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她便忽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一阵疾风,她还未反应,君不忘就先她一步的,徒手接住了朝他们袭来的五星暗器。

容姒转头,便看见赵弋勾着嘴角,双腿颤抖着地在他们面前站了起来。

“我的。”

他低吼道。

“是我的……她是我的!”

吼完了便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长/鞭,猛地就朝君不忘甩了过来。

见状,君不忘嗤笑了声,只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便夹住了那飞速袭来的鞭子,手指微动,鞭子便瞬间崩裂,赵弋则直接就倒飞砸到了他身后的悬崖之上,原先扎好的头发瞬间松散了开来,连身上的黑衣都跟着被震咧了开来,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好,走了。”

君不忘对着容姒笑了笑。

她跟着他转身。

谁知两人才刚刚迈开脚,身后便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这个时候的容姒并没有转身,只是闭了闭眼。

便又听到了少年嘶哑的声音,“我的,是我的……之前……我错了……我爱你……留下来!我让你参……参破……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生气……也没关系……我对你好……不算计你了……你喜欢别人也没关系……留下来就好……只要留下来……”

闻言,容姒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君不忘却又嗤笑了声。

“还真是……”

抬手便隔空将赵弋打得砸到身后的崖壁上。

少年再次被撞得吐出血来。

谁知紧接着他竟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不修魔……不修魔了……留下来……不要让我……一个人……留下来……参破……”

闻言,容姒缓缓转过头来,便看见赵弋脸上早已一片血肉模糊了,却还是冲着她咧开了嘴,露出了里头两排整齐的大白牙来,可他的眼中却不住地淌下泪来,“聚灵阵……我想你属于我一个……只是我的……现在……我错了……留下来……”

说着话,她便看见那少年伸手奋力地往自己的怀里掏去,却在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的一瞬间,君不忘的灵气斩眨眼而至,随后一只紧紧握住根玉笛的手便在血雾之中飞上了天。

赵弋在一瞬间的怔楞之后,完好的那只手捂住自己空荡荡的另一边,便往后踉跄了两步,随后便像个孩子一样,惨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

他脸色苍白的,单调地叫着,嘴巴长得老大,不停地叫着。

“啊!”

他一下就跌坐到了地上,疼得额头的青筋全都爆了起来,双眼更是因为疼痛而布满了血丝。

“走了……”

君不忘看也不看那不住叫着的少年,不耐地说道。

容姒看了眼那坐在地上使劲捂住自己的肩膀,始终努力长大嘴巴叫着的少年,皱了下眉,转身,刚刚走到了那火凤的身旁,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口哨的声音。

曲调不是别的,正是之前他夜夜在她窗前吹得那首长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唉,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自己写的时候就很那什么,你们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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