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遥见形势危如累卵,大惊之下,在身上拍打数下,掌力入体,惨叫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借此之力,将苍鹰剑芒的火毒逼出。他虽然由此逃过一劫,但已然身负重伤,行动缓慢。
归燕然朝前一冲,长剑直刺万里遥,乃是昆仑“乾坤剑法”中的“气流云海”,剑招并无出奇之处,但剑意浩浩荡荡,漠漠茫茫,几有天地之威,万里遥躲闪不及,被一剑深深刺入胁下,厉声痛呼,挥掌向归燕然拍下。归燕然身在半空,身子灵巧至极,稍稍扭腰,闪身避开,灵活有如燕雀。
他展开轻功,在万里遥周身绕圈,身上红光绽现,竟有如一条火龙。运功到了极处,竟分身为三,同时进击,与那“众鬼开门”之法颇为相像,但灵动之处,更是远胜。而他玄夜伏魔功调度浑身劲道,一举一动皆有断铁裂钢之力,与万里遥怪力相抗,竟丝毫不落下方。
万里遥连连嚎叫,疯狂出手,掌力铺天盖地。但他刚刚被苍鹰重创,再与归燕然动手,处处受制,左支右拙,不多时已多处中招,饶是他强壮的骇人,但也支持不住,双足一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
归燕然喝道:“你作恶多端,是时候归天了!”倒转长剑,使出“神禽剑法”中的“志在鸿鹄”,长剑如电,直取万里遥额头。但苍鹰瞧出不妙,惊声喊道:“当心!”
归燕然武功虽高,临敌经验却少。这一剑倾尽全力,待要收手却慢了半拍,万里遥双手本低垂在一旁。陡然往上一升一抓,掌力如同山崩一般轰向归燕然,归燕然一时慌乱,霎时收招,自身劲力反震,又被这一掌命中,大声惨叫。被远远击飞出去。但他在空中一个转身,抓住一棵大树,猛力拉扯。哗啦一声巨响,那大树被他拽倒,但他也借此站稳。
苍鹰忙问:“贤弟,你如何了?”
归燕然胸腹剧痛。嚷道:“伤的不轻。好在那妖怪也够呛。”
苍鹰去瞧万里遥,见他匍匐在地,身子蜷缩,顷刻内缩成人形,脸上神情痛苦万分,一边缩身,一边痛呼。苍鹰知道他穷途末路,难以支撑。道:“他不成了,咱们结果了他。替这满村老、服老前辈报仇!”
万里遥嘿嘿笑道:“魔神啊魔神,你会引我见面,莫非便是拘走我三魂六魄,去阴间相会吗?错了!错了!大错特错!”一时神色变得凄凉无比,眼中流下泪水,生出懊悔之意。
苍鹰体力耗尽,行动艰难,便使眼色让归燕然代劳,归燕然抹了抹脸,将鲜血甩到一旁,举起青山日月剑,道:“万里遥,有什么话,你去阴曹地府对阎王爷吧。”
万里遥骤然瞪大眼睛,手指发颤,指着地面,苍鹰见他神态不似作伪,朝那边瞧去,只见地上一滩鲜血,此刻表面正闪烁着幽幽金光,想来是归燕然滴落鲜血,与那滩血水不融,反而变了颜色。
归燕然笑道:“奇了,这是怎么回事?”
万里遥喃喃道:“魔神之血,玄夜之血,魔神啊魔神,你果然没有骗我!你是来接引我前往永夜深渊的么?”他喋喋不休,低声自语,声音语气极为虔诚。
苍鹰喊道:“动手吧!”归燕然了头,不再迟疑,手腕一振,斩向万里遥头颅。万里遥面露笑容,闭上双眼。
忽然之间,归燕然手臂巨震,长剑竟似砍中了什么障碍,仓促间竟难以落下,他心下困惑,“咦”了一声,手掌在身前拍拍,竟觉得前方有一面无形气墙。苍鹰抬头一望,见空中一人影飞速闪过。那人探手抓住归燕然手腕,将他一扔,归燕然哎呦哎呦的喊了一嗓子,在空中转了两个圈,落在地上,站立不定,竟摔了个大跟头。原来那人在擒拿之际,随手封住归燕然穴道,令他无法相抗。
归燕然稍稍运功,转眼冲开穴道,见眼前这人黑衣蒙面,披着披肩,身材高大,拦在万里遥面前,他喊道:“让开了!”劈出一掌,掌力威不可挡,封住那人四面去路,那人陡然一个前冲,避开掌力,欺近身前,刹那间手指连,当真如落雹倾雨,密如连珠,归燕然咬一咬牙,以快打快,出快掌接招,两人顷刻间斗了三十回合,那人笑道:“好功夫!”须臾间变指为爪,手掌上下挥动,同时脚如毒蛇,扫荡而来,招式变得无孔不入。
归燕然手忙脚乱,疲于应付,终于又斗了几招,被那人抓住肩膀,破绽大开,随即一溃千里,接连中招,被上十多处穴道,闷哼一声,侧身倒在一旁。
苍鹰见这人武功高的离谱,连归燕然都敌不过他,虽然他这位义弟受伤在先,但即便完好无损,也显然远远不及此人,他打起精神,想要上前救援,谁知那万里遥嚷道:“莫要伤了此人!”
那黑衣人立时收手,望着归燕然,缓缓喘气,苍鹰见他眼神闪烁,眼角竟似有些湿润,心下奇怪,但见他并无伤人之意,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人走到万里遥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道:“青狼魔,我带你去见魔神。”
万里遥道:“恩公,我已见到魔神化身,虽死无憾了。”
黑衣人摇头道:“并非是玄夜,也并非是血魔,冥昧之中,另有缘劫,我当日传你们‘玄夜尸海功’,便是为了找出你来。”
苍鹰忍不住喊道:“玄夜尸海功?”此人将玄夜伏魔功与蛆蝇尸海剑的名头各截取两字,凑成新的名目,苍鹰暗觉惊惧莫名,却又毫无头绪。
万里遥大喜,问道:“你就是当年指引咱们的魔神使者?”
黑衣人头道:“不错!”他不再理会苍归两人,握住万里遥肩膀,脚步一迈,朝南远行,转眼不见影踪。
苍鹰愣了片刻,解开归燕然穴道,归燕然翻身而起,嚷道:“好险,好险!不知那黑衣人为何不杀了咱俩?这人武功极高,与我师父相比,只怕还更加高明一些。”
苍鹰望了望地上鲜血,皱眉道:“或许是由于你练了玄夜伏魔功的缘故?”
归燕然问:“和我的功夫有什么关系?”
苍鹰叹了口气,苦笑道:“你没听那万里遥么?他你是魔神之血,玄夜之血,只怕认定你是魔神附体之人,所以那人才放咱们一马。”
归燕然打了个冷颤,神色惊恐,道:“被这两人盯上,那可真是不妙。咱们还是快些跑开吧,万一那两人改变心意,咱们如何脱身?”
苍鹰正有此意,他不顾身体疲惫,找到火折,一把火烧了那满是尸首的大屋,又找到服如海的尸首,只见他瞪大眼睛,嘴巴张开,当真是死不瞑目,难以咽气。
归燕然眼尖,发现服如海手里似乎捏着一物,取出来一看,乃是一块玉牌,光滑圆润,看似极为珍贵,玉牌上头写道“海松朝东,下有玄渊”。归燕然奇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苍鹰满心疑惑,接过来一瞧,沉吟片刻,道:“这似乎也是一块魂石,瞧这手艺,只怕年月已久。”
归燕然也闹不清什么是魂石,催促道:“服前辈对这东西如此看重,我看咱们也别动它,找一处将服老前辈与这玉石一道埋了吧。”
苍鹰道:“似这等魂石,造得这般巧,只怕是一柄钥匙,其中内藏真气,可以开启门扉。而这海松朝东,下有玄渊,只怕正是找到那隐秘之处的暗语。”这般细想,他勉力爬上大树,望向四周,见远处山崖上有一棵松树,翠绿古朴,极为苍老,朝东面倾斜。他喜道:“就是那里!”
两人快步跑到那边,苍鹰探出脑袋,望望山崖下的海滩,道:“你跃入海中瞧瞧,是不是有什么洞窟之类?”
归燕然自幼生长在江畔,水性纯熟,又有奇功护体,目能夜视,屏息极长,当下领命,跃下山崖,潜入海水之中,苍鹰慢吞吞的爬下峭壁,一边等待,一边运功疗伤,回复精力。
如此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归燕然从海面探头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确实有个洞窟,约莫在水下十多丈的石壁中,洞窟内有一扇石门,坚硬无比,我敲了半天,没能敲开。”
苍鹰笑道:“笨蛋!你拿着那玉石,不会用那玉石开门么?还好你没敲开,若当真敲开了,倒落下一个破坏官物的罪名,我得大义灭亲,捉你见官哩。”
归燕然登时醒悟,道:“大哥言之有理!”也不休息,转身又潜入水中,如此又过了许久,苍鹰久等不来,正焦急呢,忽然听见山崖上归燕然喊道:“大哥!大哥!”
苍鹰奇道:“你怎么跑上头去了?”
归燕然挥手道:“我找到一个密洞,里头大的吓人。密洞最深处有个出口,一直通往这山崖。”
苍鹰喜出望外,又爬上山去,喘气问道:“出口在哪儿?”他想既然另有出口,自己可以从出口进入,也不必费事潜海,他可没归燕然这等运气晾衣的本事。
归燕然踩了踩地面,指着一处坚实土地道:“就在这里,不过我一出来,那石板就自行合上来,当真坚实得很,我想拆还拆不掉呢。”
苍鹰朝那边一望,果然隐秘无比,看不出半端倪,他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不早,害我爬上爬下,我若累得吐血身亡,做鬼也不饶你。”
归燕然忙道:“死不了,死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