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惊讶的望着沈奕昀,美眸中有精光一闪而逝。心下隐约猜得出沈奕昀的意思。
他是在报恩?
其实当年就算她不说话,以沈奕昀小小年纪就有当时那样的口才,也不会如前世那般被乱棍打走。而且当年在拢月庵收留的恩亲个,沈奕昀早在去杭州上学之前都已经还清了。
可他现在仍旧拿了她急需的百年人参来。要知道如此珍贵的药材,沈奕昀完全可以自个儿留着将来防备万一。
云想容敏感的觉得,或许这一次沈奕昀还清了人情,将来要对她下手就完全没有心理上的障碍了。因为今次她摆了他一道,沈奕昀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哪里是会善罢甘休的?将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狠辣手段等着自己呢。
云想容笑着看向沈奕昀,见沈奕昀也在望着自己,道:“沈小伯爷这是打算购销前事,往后新账新算吗?”
沈奕昀闻言莞尔,笑容若春花展开,春山烂漫一般,带着几分业余和玩味的道:“你这个人好生没趣。怎么一片好意,到你这里偏谤我一番?”
云想容挑眉看他,吩咐英姿接过了匣子,道:“无论如何,沈小伯爷雪中送炭之情我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我必定报答。”
“不必,我并非是要你报答。”沈奕昀其实当真是想勾销恩怨让自己以后做什么都不会有心理负担才送云想容百年人参的。
云想容却道:“恩是恩,仇是仇,一码是一码。若是沈小伯爷愿意,请您开个价吧,这人参当真也不是你家后院子里产的,你也是花了银子钱得来的。我总不好白要你的东西。”
若是给了银子,他想要一笔勾销前事的心思岂不是要白费了?不过沈奕昀仍旧很是赞赏云想容说的那句“恩是恩,仇是仇。”
“罢了,我叨扰了孟家这些日,若是算了人参的钱,岂不是也要逼着我交住宿等一概费用?”
就知道沈奕昀会这样说。
云想容笑道:“也罢,反正我说什么,也都是我外公付钱,回头还是让他自个儿与您说吧。”屈膝行礼,道:“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沈奕昀负手而立,微微颔首。
云想容自然不是请示他,只是礼貌的告知一声,说罢不等沈奕昀的反应,就带着影子离开了。
望着他们主仆二人一高挑一娇小的两个背影,小猴儿挠了挠头,道:“这个云六小姐的性子可真是怪。她对爷到底是有敌意还是友善?”
沈奕昀负手下了台阶,往东边他所居住的偏院走去,脸上又恢复了无人时的面无表情,“这世上哪里有不是白就是黑的呢。”
小猴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有些不够使了。
※※※
得了人参,云想容就请韩婆子跟着孟方去了楚家。自己则是在自己的卧房练字。
她到现在是三个月交给匡和玉一副字,八年来,二人其实就只是最初时候见过一面,其余指导探讨之类都是书信联络,匡和玉来的书信云想容都装订成册,当做法帖在临摹。
正写的专注,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珠帘挑起,孟氏快步进了屋,面色很是难看。
“卿卿。”
“母亲?”云想容疑惑的抬头望着她,眯着眼,大约已猜到了一些。
孟氏看向英姿、柳月和柳妈妈,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与小姐说。”
柳妈妈等人很是担忧的望着云想容,不得已行礼退了下去。
云想容放下狼毫笔,亲手为孟氏斟茶,双手端道她手边的矮几上,道:“母亲请坐。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便是。”
孟氏望着云想容,眼泪扑簌簌落下,哽咽道:“你姨妈家里出事了,为何不告诉我?”
云想容知道这会子也不是瞒着的时候,母亲既然会问,就说明她已经听到了写影儿,只不过不知她具体知道些什么。
云想容只道:“是外公不让我说,怕您不留神让外婆知道了。”
孟氏站起身,道:“当我是年幼无知吗? 你外公也真是的,我这样大的一个人,哪里会连什么该说,什么事不该说都分不清楚?你外婆的身子不好,我自然会都瞒着她。”说到此处,孟氏语气从无奈转为忿恨,“想不到你姨爹竟然是那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从前我还觉得他与你姨妈恩爱非常,夫妻两个虽然只有一个晏哥儿,可你姨爹只唯一有你姨妈一人而已。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姨爹打晏哥儿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会不会让你姨妈焦急?”
听孟氏愤愤不平,云想容苦笑了一下。很少有人能受的了近前的诱惑。从前世起她就明白这一点,且不会用金钱和利益去考验一个人的本性。
孟家的大笔财产在眼前,楚寻连下春情散这种事情都做得出,以后还有什么做不出的?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的人,更何况发妻?
云想安慰了孟氏片刻,孟氏才渐渐地止住了伤心,擦了眼泪道:“我也要回去看看你外婆了。”
“母亲先慢走,您是从哪里得知这个事儿的?”若是从丫鬟口中得知,那整个孟府就都传遍了,外婆知道也就是一两日的事。
孟氏闻言,道:“ 是你苏表哥来求我,说你为了你姨妈求了奕哥儿,得了个百年人参,他说他祖母身子也不好,想与你求个参须回去,我这才知道原来姨妈病的那样严重。”
苏表哥?
云想容半晌才想起她还有苏淼这一号的表哥,道:“人参我已经给了外公给姨妈带去了,苏表哥想要,也只能去出家找晏表哥。我无能为力。”
孟氏闻言颔首,在她心目中,自然自己的姐姐比较重要。苏淼的祖母是她的姑妈,却与她不亲近,苏淼她更是没有见过几次,也不熟悉,做什么要帮他?
“这事儿你不必管了,我去告诉他就是。你姑老娘也没有什么大病,不是急等着救命,偏要与你姨妈一个病人来争嘴,成什么样子。”孟氏说着话走了出去,许是因为焦急,情绪不问定,连说起话来都比平时厉害了几分。
云想容忍俊不禁,不禁在想,若是母亲平时也能如此强势就好了。
苏淼这厢听了孟氏说:“人参早已经送到楚家去了。你恐怕是拿不到了。又说你祖母身子无病无灾的,这百年人参可不是寻常物,若是吃的多了对身子反而没有好处,还是寻常人参补着便是。”
苏淼粉白的面庞一瞬间羞臊的通红,印象中这位美丽的侯夫人却是个最和气不过的人了,反倒是传言中她的女儿不是好惹的,这番话倒不像是孟氏说的,反倒像是云想容说的。
苏淼打了个千儿退了下去,越是往回走越是生气,脸上的红润也渐渐被雪白取代。回了她与母亲,祖母居住的客院,他径直进了祖母的卧房,非常不耐烦的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丫鬟,,怒冲冲的道:“奶奶,我一定要去云相容过门!”
姑太夫人苏孟氏听的愣住,口称我的乖乖:“怎么突然这样说?”
苏淼在苏孟氏身边坐下,道:“她是侯府小姐,还得到二太爷四成多的产业,我若娶了她,对咱们家百利无一害。不说那些挥霍不仅的金银,就是多了个做侯爷的岳丈,我将来也好行事。”
苏孟氏听的昏花老眼瞬间聚集了星芒,连连点头,“好,好,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咱们客居在孟家,和侯府门不当户不对的。”
苏淼冷笑道:“想法子就是了。祖母不要担忧,我自会想法子。”
※※※
云想容却不知苏淼也在打她的主意,傍晚听韩妈妈说姨妈用了人参,脉象已经平稳多了,心下安定,洗漱一番就睡下了。
谁知道到了三更天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慌乱之声。
云想容被惊醒,心跳快的像是要脱腔而出,柳月连忙批了衣裳进来掌灯,英姿则根本就没有脱衣裳,直接出去探看。
不多时,英姿就回来了,道:“小姐,东府那边走水了!”
“什么?”
云想容惊讶的道:“好端端的,如何会走水了?火势如何?”
“火势并不大,这会子已经控制住了。”
云想容越发觉得事情不对,连忙下地穿了蜜合色的锦缎交领褙子,外头批了件同色的小袄,长发随意挽起,就带着英姿和柳月出了们到了院子里。
“二门这会子关着,咱们出不去。不过小姐大可以放心,这火烧不大。”
“我是担心另外一桩事。”云想容觉得背脊上毛了许多的冷汗,抓着英姿道:“咱们布防的侍卫可发现有可疑之人?”
“并没有。”英姿正色回答。
云想容道,“事情不对,你想法子溜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东府那边的动静如何,还有,看看沈小伯爷那里情况如何。”
英姿颔首,领命下去。
云想容就站在廊下眉头紧锁的等消息,不多时,却见英姿飞身回来,面色极难看:“小姐,东府二老爷死了,还有,沈小伯爷被刺客刺伤了。”
“刺客?”云想容面色巨变,有些什么从脑海中飞快闪过,却没有抓得住,“走,必须去看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