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耳信是肯定不信的,赌是肯定要赌一把的。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徐乐给他爹喝的药,做儿子的要先尝一口。这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从孝道上来,这也是应该的。
徐乐拄着拐,当然不方便出诊,就叫张大耳将张老爷子接到这边来施治。同时得清楚,只要想治,就得谨遵医嘱。
张大耳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又要打赌又不肯服从人家安排,这不是捣乱么?
两人的赌注倒是简单,也没有什么下跪求饶之类侮辱人格的赌注,就是明明白白五两银子。
若是徐乐赢了,治好了张老爷子,额外再收张大耳二十两诊金。若是徐乐输了,没能治好,则给张老爷子赔礼道歉,一声:“子学艺不精,有愧信托。”
佟晚晴虽然不乐意徐乐赌钱,但是看乐这个自信,想来是有把握的。她又见乐这些天的确背书如流水,就连一张死皮赖脸的面孔都带了几分书卷气,想来有什么绝活,便没多什么。
胡媚娘倒是看得更远些,提醒她道:“这事既然已经闹得大了,徐乐再不计前嫌治好仇人的老爹,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徐家终究是要重开医馆的,日后开馆也有好故事跟病人。”
佟晚晴恍然大悟,却道:“恐怕乐才想不到那么深远,大约就是想骗银子。”
胡媚娘抿嘴偷笑,眼角花样绽放,并不替徐乐话,免得佟晚晴又疑神疑鬼。
徐乐也没闲着,招呼罗云帮着将桌子搬到院子里,又在桌子上架了张椅子。
唐笑笑奇怪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要搭台唱戏么?”
徐乐嘿嘿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唐笑笑噘着嘴跑一旁找佟晚晴去了。
非但唐笑笑看不懂,恐怕除了徐乐没人能看懂。
有人去问徐乐,徐乐就仰头大笑,或是垂头偷笑,显然十分享受这种众人无知我独知的感觉。然而他又难得地紧紧把住了嘴,死活⊙⊙⊙⊙,不肯透露一个字。就连胡媚娘过去问他,还附赠一个他最喜欢看的媚眼,徐乐都忍住没。
这恐怕只有叫佟晚晴祭出齐眉棍才能逼着徐乐开口了,不过佟晚晴却不舍得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这么收拾乐。
张家老爷子很快就坐着太平车来了。非但他来了,还连带老伴,大儿子张大眼,大儿媳妇、孙子……一家老少都来了。
张大眼手臂还没好,裹着纱布吊在脖子上,遥遥跟佟晚晴了头,走到徐乐面前,好声道:“若是徐哥能治好家父,那实在少不得要多多谢你。”
徐乐哼哼一笑,就盯着张大眼的手臂看。
张大眼有些尴尬,侧身藏了藏,又道:“哥您看人也来了,咱们是不是开始?”
徐乐好整以暇道:“急什么,我还要等个人。”
张大眼好奇道:“这还要等哪位高人?”
“当然是我师父啦。”徐乐道。
众人一阵了然:了半天还是等你师父出马啊!
张大耳就在一旁冷笑道:“要不是你那个庸医师父,我怎么会找你晦气。”
张大眼就拿自己一双大眼睛瞪他。
张大耳对大哥还是有些畏惧的,却不肯放软,嘟囔道:“不是么?他若是能治好老爹,何至于拖到今天。他自己都治不好逃跑了……”
正话间,李西墙到了。
他一进门见院子里这么多人,颇有些奇怪:“今天好热闹,都是来看病的么?”
徐乐就招呼李西墙:“都是来看我治病的。”
李西墙已经看到了张大耳,也看到了自己的老病人张老爷子,并不觉得尴尬——他反正也没脸没皮惯了。不过他终究怕张大耳打他,绕过人群走到佟晚晴身边方才觉得安全。
李西墙很快就看到了佟晚晴身旁靠着的流星锤,于是他捏着鼻子站到了徐乐身边。
徐乐身边还有罗云,这应该算是安全了吧。
徐乐就跟李西墙:“师父,上回你没人能治好张老爷子的这病,敢跟我赌一赌么?”
李西墙皱眉: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佟晚晴也皱眉:这没大没的,一局吃两家么!
其他张家人也都皱眉:你师父都治不好的病,你能治好?
李西墙就:“胡什么,张家老爷子的病分明就已经给我治好了。”
徐乐只是笑,抬了抬眉毛望向张老爷子,意思分明是:治好了就这样?
“治好了就是这样!?”张大耳已经跳起来了。
张老爷子佝偻着身子,费劲地收着下巴,非常难受
他并不是驼背,但是这些日子只能躬身弯腰像驼子一样走路。为何?因为双眼上翻,只能看天!
这怪病叫医生们束手无策,都是之前治病的医生乱来,治了旧病留了新病——之前的医生自然是指李西墙了。
李西墙脸皮胜过城墙,强词夺理的本事早就臻入化境,强辩道:“虽然他两目上窜,瞳仁翻不下来,但是脉象已经平和了呀,人也能吃能拉,能走能睡,有哪里疼痛麻痒么?怎么不算治好!”
张家人自然一片嘘声。
徐乐哈哈大笑一声:“我就能让他瞳仁翻下来。五两银子,赌不赌?”
李西墙冷哼一声:“没那么许多银子,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