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专家一致认为应该首先修路,同时进行的工程是彻查整个宁属(旧称,即西昌地区)地区的矿产分布,摸清其地质状况,建议征调四-五个勘探队集中于此地,重点放在安宁河流域;整顿金沙江航道同时开始,卢作孚负责订购合适的船舶;开始筹建会理水泥厂,生产高标号水泥。
庄继华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谁来掌控全局?他转头看看任乃强:“任先生,我想请您屈就此地开发的总负责,统筹全局,您的意下如何?”
任乃强有些猝不及防,他看看会议室里的专家教授们,有些疑惑的问:“我,合适吗?这里有这么一流专家,让我来….。”
“是的,要说找矿,您肯定不如常教授,炼钢,您肯定不如胡教授,怎么建水电站,您不如曹教授;他们在他们的领域都是目前国内顶尖任务,但要保证项目成功还需要一个领域,那就是排除本地各种政治势力的干扰,并调动他们的力量,保证项目顺利实施。他们做不了这个,在坐的人中只有您最合适,您在西康多年,对本地的各种势力都很熟悉,刘自乾将军也很信任您。”
任乃强犹豫了,按照他心里的意愿,他是愿意来做的,可是想到刘文辉的知遇之恩,他又感到无法向刘文辉开口,庄继华看出他的难处:“这样好不好,如果您答应,我向刘自乾将军要人。”
常隆庆也在一旁劝道:“文革说得没错。我们都做不了这事,只有你最合适,你老说开发西康是你的心愿,只要能看到它地开发,死了也情愿;不能事到临头,你自己却站一边看吧。”
任乃强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向刘文辉说这事,他只好诺诺的说:“我。…,我一来就负总责。这不好吧。”
庄继华叹口气说:“这不是升官,这是个苦差,这个会一结束,交通组的人就要开始拟定技术人员名单,重庆方面就要派人来,在他们到来之前,您就要找好民工。工程一旦展开。技术方面的事情有李教授负责,而您要负责他的后勤,什么粮食、工具、材料,民工薪水等等,倒是您不要找我抱怨就行了。”
“好吧,如果刘将军同意,我愿意担这副担子。”任乃强终于松口,庄继华不由大喜。他笑着说:“那太好了,我这就给刘自乾将军发电报,伍子牛!”
应声进来的却是宋云飞和伍子牛两人,宋云飞手里拿着一份电报:“报告长官,重庆急电。”
“又是什么事,念。”庄继华皱眉说道。胡庶华他们担心的看着宋云飞,猜想重庆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
“唐式遵万源惨败,共匪逼近,转入反攻,委员长命你速回重庆,协调各部,确保宣汉、达县、开县,防止共匪窜入川东地区。”
听完之后,庄继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叹口气说:“不知道是唐式尊不中用。还是我这老同学太厉害。居然这么快就失败了。云飞,你去准备一下。我这里完了就走。”
“是。”宋云飞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庄继华然后对伍子牛说:“立刻给刘自乾将军发电,我有意请任乃强先生出任宁南开发分队队长,”说到这里,他故意皱眉对胡庶华说:“我们还是给个项目取个名字吧,你们看攀枝花怎么样?”
胡庶华他们没料到庄继华居然还有闲心管这个,卢作孚有些担心地问:“文革,红军会不会打进重庆十六县,我们的工作可才有点成效,这战火一起就全毁了。”
“唐式尊败成什么样还不太清楚,不过,我认为他们很难打进重庆十六县,”庄继华安慰他们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万源保卫战他们虽然胜了,可消耗也必定很大,最多打到宣汉,打进重庆十六县…..,”他摇摇头:“这种危险太大,我那位老同学,不可能看不到这点。”
“文革,你这样公开称赞,委员长会怎么想?还是注意一点吧。”李书田劝到,现在庄继华在开发队地这些专家心目的威信很高,他们感到在他手下工作很愉快,他们只需要刚工作就行了,根本不操心什么,两年中庄继华实践了他的诺言,不干涉他们的工作,保证他们的后勤支持,所以他们都不希望他出事。
“我不认为认为他们是匪,”庄继华摇头说:“就算当做校长的面我也这样说,把共C党看做土匪,那是掩耳盗铃,有这样有纲领,有组织的土匪吗?再说,国军几次被人家打败,土匪都打不赢,这国军也太无能了。”
“算了,不说这些,还是说我们自己地事吧,”庄继华不想谈这个话题,他有他的办事风格:“大家说说攀枝花这个名字怎么样?”
“我看行,这里到处都市攀枝花树,很有地方特色。”常隆庆首先表态。
“嗯,我看也行,攀枝花是这里的特色花树,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朴实,”任乃强也表示赞成,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奇怪,攀枝花又叫木棉花,只是本地人才叫攀枝花,这庄继华是怎么知道的呢,或许是这个月才知道的,他又自我解释道。
“伍子牛,记录,”全票通过后,庄继华对伍子牛说:“刘将军自乾兄,宁南地区的攀枝花项目正式展开,我有意请任乃强先生出任项目总负责,任先生不忍负将军知遇,我只好厚颜请将军割爱,不知可否,恳请速答。”
“此电发给雅安,二十四军军部。”庄继华说。
很快刘文辉的回电到了。他在回电中幽默了庄继华一把:“又挖我墙脚,看你诚心,老夫割爱一半,同意兼任总负责,副会长暂主会长职务。”
庄继华看后不由一笑,随手把电报递给任乃强:“刘将军同意了,现在你就是攀枝花项目总负责了。我给你留部电台,需要什么给我电报。”说完抬脚就要走。忽然又停下对常隆庆说:“对了,勘探队我不能给你五个,只能给你三个,这个项目地周期太长,我想在其他地方再找找。”随后又对任乃强说:“第一期资金一千万,怎么用归你负责,我只查账。”
说完之后他就走了。任乃强还愣愣地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胡庶华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说:“这就是他的做事方法,用人放手,但又有制度防范,这查账的意思是,他保留查账权。这是开发队的制度。”
“开发队有好多制度,财务制度只是其中之一,很快你就会收到一些文件,上面详细列出了各种规章制度,记住,你必须遵守这些制度。违反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就算他自己违反了,也不行。”卢作孚平静的说。
任乃强还有些晕:“就这样开始了?这算什么?指挥部成员有哪些,他也不说说?”
曹瑞芝一翻白眼笑着说:“老兄,是不是还要个就职典礼呀,我们都是这样地,久了你就习惯了,项目指挥部成员就只能你自己去找了,秘书、工作人员等等。你自己去找。”
任乃强有点傻了。敢情庄继华把他留在这里就不管了。
庄继华经西昌回到重庆已经是九月初了,唐式尊丢了四个旅后。在万源南部的井溪坝,东升场、马家场至双龙场一线与红军形成对峙。
“向前还是厉害吧。”庄继华回到重庆就跨进军营作战室,与杜聿明他们讨论这场作战地得失:“整个战役,诱敌深入,后退决战,然后一举破敌,没想到,没想到。”
当初他们做兵棋推演时,杜聿明他们认为徐向前会率部退至大巴山中与川军周旋,可庄继华不认为,他认为徐向前会以小股部队在东线牵制围剿主力第五路,集中力量打击罗泽洲和李家钰,先搅乱西线战场,没想到徐向前的选择与他们都截然不同,却依然是个辉煌的胜利。
“不过奇怪呀,唐式尊损失惨重,向前怎么不趁机猛攻,却掉头去打范绍增,给他喘息之机,如果他趁机猛攻,唐式尊是不可能在万源南部站住脚的。”杜聿明提出了疑问。
“这确实是个失策,”司徒非说道:“如果一路打下来,唐式尊丢掉的部队还会更多,不会仅仅是四个旅。”
“可能他是要兼顾西线吧,”严重猜测道:“打掉范绍增更稳妥,可以随时支援西线,毕竟西线集中了邓锡侯、田颂尧、李家钰、杨森的部队,数量高达六万人,如果通江失守,他在东线取得再大的战果,从战略上来说也是得不偿失地。”
“通江不会失守,邓锡侯他们要是听说刘湘主力败北,他们肯定会停止进攻,转为守势。”庄继华摇头说,杜聿明也表示赞同,主力失败,造成地影响是巨大地,军心动摇之下,邓锡侯等人肯定会选择自保,而不是为刘湘解围。
“我估计应该是他们内部有分歧,向前不得已才去打范绍增的,结果范绍增机灵跑得快,没打成,回过头来唐式尊也跑了,现在他恐怕只能去西线了,邓锡侯他们要是走得快还好,要是慢了,…”庄继华停下来看着周围地军官摇摇头,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果然邓锡侯他们没有及时撤退,而是稍微调整部署,企图利用小通江两岸山地与红军形成对峙,结果遭到徐向前率领的东线得胜之师的凶狠打击,徐向前亲自率领红三十军和三十一军一部绕道第二路田颂尧部的后面,在黄猫垭歼灭其十个团,此役之后,西线川军全体向后转,开始玩命地逃,邓锡侯放弃南江,撤过嘉陵江,一直退进广元;李家钰逃进仪陇,被随后追来的第九军团团包围;杨森退得最快。也正因为快,他是毫发无损地跑回营山,罗泽洲动作慢了,损失两个团后,逃过苍溪,才停下脚步。半个月之内,红军收复巴中、南江、通江、平昌。攻克旺苍、苍溪、阆中、南部。
至此刘湘发动的六路围攻彻底失败,二十万大军损失达六万之众。红军反攻中,刘湘慌了手脚,连电蒋介石,请求中央军增援,蒋介石立刻命令在大巴山北麓的胡宗南、刘茂恩两个师越过大巴山,直接开向成都。
等到红军反攻结束,刘湘又有点后悔了。可让中央军退出去的话又说不出口,羞愧、悔恨交织之下,向蒋介石提出辞去四川剿匪军总司令职务,蒋介石接受了他地辞职,不过还是连电安慰,告知川事以后还是要仰仗他。
空前惨败,川军各部急需整顿补充,蒋介石趁机明令由贺国光组建参谋团。参谋团孙元良为参谋团参谋长,任命杨永泰组建四川剿匪行营,行营地址设在重庆。
刘殷淑的肚子终于大起来了,二姨太坚决的让她辞去了学校地工作,庄继华的养母也在七月底赶到重庆,带了一大堆东西。她到基地门口时,哨兵还以为她是来卖货地小贩,差点赶她走,然后听说是来找她儿子的,儿子叫庄继华,把哨兵吓了一跳,连忙通知刘殷淑来认人,刘殷淑挺着个大肚子到门口一看还真是庄李氏,连忙请她进来,又找来两个队员。帮忙把东西拿回去。庄李氏也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的还有族长的孙子庄明贤。到家之后才知道庄继华居然不在家。庄李氏当着二姨太把他好一阵数落,她怕二姨太起心,根本不知道二姨太已经在这里待大半年了,对庄继华这种状况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不容易庄继华回来了,庄李氏却又顾不上数落了,这一个月她也多少了解了庄继华在这里地权威,自从她到了以后,李之龙潘慧琴、小秀、梅悠兰、宫绣画、杜聿明地老婆曹秀清、洪君器地老婆文燕等高级干部地夫人纷纷过来,看他们对她以及刘殷淑的样子,她就算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庄继华在这里的位置。
庄继华见到她也有点意外,随即有些感动,他这个养母恐怕一辈子没出过那个小山村,为了他却千里迢迢跑到重庆来。想到这些他又有些难受,这两年他就没回过家,连信都写得很少,可他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刘湘的电报又请他去成都,看着刘殷淑指挥家里唯一的佣人芳嫂为庄继华准备行装,庄李氏还是忍不住抱怨了。
“继华,你就不能在家多待几天吗?你看看你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又要走,你媳妇可怀着你的孩子。”
“妈,这是公事,我也没办法。”庄继华解释道。
“什么公事就非得你去,让别人去不行吗?”庄李氏眼中没有任何事情比替庄家开枝散叶更重要,所以这次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庄继华苦笑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刘殷淑冲他笑笑然后对庄李氏说:“妈,文革不去不行,放心吧,我没什么地,不是还有您吗。”
“亲家母,文革忙的是国事,你还算好,他陪你在家这么多天,我刚来的第二天他就走了,一走就是小半年,也不知道他去那里了,连个信都没有,回来后才告诉我们,原来是去打日本了。”庄李氏来了之后,二姨太变得通情达理多了。不过刚见面时,她被庄李氏吓了一跳,庄李氏的穿着打扮完全就是个普通乡下妇女,根本看不出她那个儿子居然是中将,并实际控制着重庆及周边十六县上千万人口;看庄李氏的穿着让她心里舒坦了点。可她不知道,她的样子也吓了庄李氏一跳,庄李氏感到这女人也太阔气了,要多少钱才能置办那一身呀,这可不是过日子地方式,阿淑可别被她教坏了。
“唉,什么时候你才能不忙了呀。”庄李氏叹口气对庄继华说,自从认下这个干儿子,除了开始在家养病那段时间,他就一直在外面忙,很少回家,他们夫妻也没办法。
“妈,要不您和爸就到重庆来吧,一家在一起多好。”庄继华不知该怎么回答,干脆提前让他们西迁。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爸,他舍不得那些田。”庄李氏说,其实她心里也舍不得,可能与儿子媳妇在一起也不错。
“那些田可以交给族长,请他帮忙照顾,要不租给别人也行,不收他们的租子不就行了。”庄继华说。
“那可不行,你爸非跟你拼命不可。”庄李氏摇头道,不要租子,那不是傻吗。
庄继华苦笑下,忽然他想来了:“妈,咱们家租给别人收多少租子?”
“老规矩呀,七成。”庄李氏有点奇怪的看看庄继华,庄继华从来没问过田租的事情,也从来没向家里要过钱,所以她试探的问:“是不是钱不趁手,家里还有几百块大洋,我让老头子给你寄来。养孩子是很费钱的。”
二姨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刘殷淑也抿嘴直乐,庄继华愁眉苦脸的说:“妈,我的钱够用,我和殷淑每个月几百块大洋的薪水,怎么也够用了。我是想问,七成田租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呀,以前我们租他三叔的不也是七成田租吗。”庄李氏说:“你这孩子,哪有嫌田租多地,东家都是嫌田租少,今年年成不错,你爸还打算加一成租子呢。”
庄继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年下来,基层组织已经建立起来了,第一批服兵役的士兵上个月已经退伍,村民兵队建立起来了,下一步他要开始搞减租减息了。
“妈,要是政府强制命令只准手四成租子呢?”庄继华问。
“那怎么行,我收多少租子是我和佃户地事,关官府什么事?”庄李氏有些不解。
二姨太却听出点东西了,当年宫绣画他们跑到他家搞减租减息的事,她可记忆犹新,就是那次,庄继华认识的刘殷淑。
“文革,你打算搞减租减息?”二姨太问。
庄继华点点头:“国民政府有法令,田租不能超过三成七五,我打算在重庆地区推行。”
“三成七五,”二姨太微微皱眉,然后摇头说:“恐怕很少有地主愿意干。”
“不干也得干,”庄继华语气决然:“我手上有兵,谁敢反对,我就抓人。”
但他们的话也让他警惕起来,连他养母这样老实的人都不愿实行减租减息,其他人就更不用想了,这个法令到时不知有多大的阻力,川军中的军官们那个家里不是地主,恐怕连他们也要闹起来,看来必须尽快让招收新兵。
刘湘请他去成都,庄继华大致迷宫呗什么事,曾扩情的情况通报已经到了。川军此次损失惨重,蒋介石电令川军整军,认为川军战败的根本原因是士气不振,军官斗志消沉,因此川军必须整顿,汰弱留强,如此方能承担剿匪重任。
庄继华知道此次去成都他肯定得出血,但也知道现在他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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