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上好的疗伤膏药处理着眼前还有些温热的尸体,白紫苏的脸上并无任何愧疚之情,看着那张还定格在惊恐的脸,她的双眸晦暗不明,难以揣度此时她的心境。
墨昀带着些许欣赏的目光,毫无形象的靠坐在床上,等待着白紫苏将白锦希尸体上的淤青消除干净,或许是太过无聊了,他开口道:“想不到,你一个不沾血腥的丫头,竟能够下得了如此狠手,一丝灵气都没有浪费,全部吸入体内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呢?”
白紫苏抬起头,正午的阳光透过纱窗的缝隙,斑驳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仿佛一盏盏即将点燃的灯油,却无论如何也点不亮她幽深的双眸,仿佛一汪清浅明澈的溪流下,潜藏着深不见底的鸿渊。
“在此之前,你将这部功法给了多少人?”她沉声问道。
墨昀托腮,故作深沉的想了想,而后嫣然一笑,伸出腥红的舌尖,舔了舔苍白的双唇,语气中带着血腥气息的说道:“谁知道呢,我这记性一向不好,不过仔细算算,那些人足够我吃一顿的了。”
白紫苏手上的动作一顿,旋即站起身来,道:“你,将我当做了鼎炉。”
“小丫头,话不能这么说,你呀,连做我鼎炉的资格都没有。”墨昀嘲讽的笑道。
目的达成的墨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拘束,一颦一笑间都透着十足的邪魅,那张精致的容颜在明暗的光线下,犹如在海岸上用歌声来引诱水手的塞壬海妖,绝美而又危险,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却更像是一滴欲坠的眼泪。
白紫苏没有多余的愤怒情绪,她抬起自己的手臂,静静地凝视着,在纤弱的手腕处,一只黑色的手镯牢牢地套在上面,仿佛根本无法取下。
墨昀的嗤笑渐渐地收回,他见过无数次人类上当受骗时的愤怒不甘,也听过那些不堪入耳、歇斯底里的咒骂咆哮,甚至于无数次的杀招都与他擦肩而过,可是,这些他都不曾害怕过。
唯有这一次,看着眼前这个冷静的超乎寻常的人类少女,他竟然潜意识的警惕了起来。
“没用的,一旦戴上这只手镯,你是不可能取下来的。”墨昀冷声警告道,“只要这只手镯在你手上,那么我就会让你多活一些时日,否则,我杀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白紫苏目光上移,见到了墨昀的紧张,她忽然勾唇一笑,轻声道:“那可未必。”
从袖子中拿出一把精致短小的匕首,白紫苏的神情愈发平静了。
“没用的,这只是一把加了些许灵气的匕首罢了,根本不可能砍断手镯。”墨昀自以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心底暗自放松,再次恢复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容。
“谁告诉你,我要砍的是手镯?”白紫苏双眸清亮,缓缓地说道。
“……你!”
墨昀的双瞳收缩,惊讶地看着那只匕首干净利落的砍下,那目标并不是那只坚固无比的手镯,而是那只看起来不堪一握的纤细手腕!
白紫苏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并未发生,她略感意外的看着那只苍白却有力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握住匕首的那只手,抬起头来,那双蕴含着无穷怒意的双眸正紧紧的盯着她。
她也不甘示弱的与墨昀对视着,无波无澜的眼眸倒映着他的一身红衣,似乎整个瞳子都染尽了如夕阳余晖般的沉重血色。
整间屋子都陷入了一种寂静无比的场面,就连十里外的风声与鸟鸣都听得清清楚楚,而这两个人却是相顾无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萦绕着他们,似乎在进行着无声地争斗着。
“紫苏!紫苏!你没事吧?!”
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打断了这份寂静。
墨昀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双唇紧抿,又看向了那双安然不动的眸子,一种烦躁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情,久违的涌上了心头。终于在端木琴即将抵达的时候,墨昀将抓住白紫苏的那只手狠狠的一甩,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回到了手镯之中藏身。
回想着墨昀最后的模样,白紫苏暗自松了一口气,旋即一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紧挨着白锦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等到端木琴和苏瑾礼破门而入之际,他们见到的是倒地不起的白紫苏和白锦希。
端木琴一把抱起白紫苏,察觉到自己女儿那有些微弱的呼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了,她转而看向了神情凝重的苏瑾礼,道:“紫苏晕过去了,怎么办?”
“姨母莫慌,表妹只是被人打晕了而已,想来那人是得知我们到来,情急之下打晕表妹以获取逃跑时间。”苏瑾礼解释道,蹲下身子,一股清凉的灵力送入了白紫苏的体内。
不多时,白紫苏悠悠醒来,神情有些呆滞,随即她似乎记起了什么,大惊失色的喊道:“二姐!刚才有人闯了进来,二姐为了保护我,被人给杀死了……”
端木琴看了一眼在旁边的白锦希,嘟囔道:“死了也好,免得和她母亲一样祸害别人。”
“嘤——”一声轻微的**,让白紫苏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早就失去气息的白锦希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抹极其癫狂的神色在眉宇间一闪而逝,转而是对眼前的场景有着无限的迷惑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锦希声音沙哑的问道,与她平时的婉转嗓音截然不同。
“醒了就起来吧,你们刚才被人给袭击了,还好我和瑾礼及时赶到,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端木琴如实说道。
“我被人袭击了?三姑母?七妹?你们都还活着?我到底是……”白锦希慌张的摸向了自己的脸,那张令自己引以为豪的脸,没有那些不堪入目的伤痕,转而光滑细嫩如初生婴童。
她还没有被白露晨毁容?!她还没有家破人亡?!
时间又回到了十年前!
她重生了?!
原来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怀着如此心情,白锦希不由得喜极而泣。
见到她如此模样,端木琴怒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和紫苏现在活得好好的!”
白紫苏一把抓过端木琴扬起的手臂,安慰道:“娘,大概是二姐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们都死了,如今看到我们都还活着,一时激动才情不自禁起来,说来,她对我们也是真心以待的。”
听到白紫苏的话,白锦希这才回过神来,道:“对,我是真的尊敬三姑母和爱护七妹的!”
“哼,算你识相,也没辜负我白疼你一场,当年你母亲过世之时,我们也还算有些交情。”端木琴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谈起了白锦希的禁忌,那个以狐媚之术从风流之地嫁入白家的女人。
提及自己的母亲,白锦希低着头,十分谦逊。
但那深藏于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辣之情,却还是被人所察觉到了。
白紫苏漠然的看着比以往更加善于收敛自己情绪的白锦希,心中划过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