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天下 !“苏州警察署西城分署录事李九成,事发时不在衙门里,这算是一过;但在事发后他马上带领耳子与十多个警察赶去支援安王护卫,之后又与反贼奋力搏杀,其长子还损失了左臂,自己也受了伤,立下功劳。朕决意任命他为县尉,掌管西城分署,加封大夫爵;其长子李行校升任录事,调往中城分署,同加封大夫爵,赐忠显校尉阶,升授忠武校尉阶。”
“会稽男萧卓,在事发后赶去救援安王,且带领人马击败围攻府邸的反贼,生擒反贼首脑丹墨等人,功劳甚大。朕决意晋升其爵位为会稽子,加俸禄五百石,赐骠骑将军阶,升授金吾将军,授上柱国。”
允熥又封赏了几人,忽然话音一转,最后说道:“但,朕最应封赏之人,乃是苏州商户李家的族长李泰元与其长子李孝行。李孝行并无官身,反贼也并未派出人马攻打李家,李家完全可以明哲保身。可李家族长李泰元不仅交给萧卓二百壮丁救援安王,而且派出自己的长子亲自带领人马前往;李孝行也并未推辞,以忠君之心赶去救援。不仅如此,与反贼搏杀时李孝行也身先士卒,且与萧卓一起击败围攻府邸的反贼,生擒反贼首脑丹墨等人,功劳甚大。”
“如此义士,若是不封赏,还有何人值得朕封赏?”说到这里,允熥又提高了音量:“朕决意加封李泰元为男爵,世袭罔替;另加封李孝行五大夫爵,赐骠骑将军阶,升授金吾将军,加授龙虎将军。不仅如此,朕还要任命他官职,不过官职待朕亲自接见过他后,再行任命。”
”陛下圣明!”众人纷纷说道。但黄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陛下,对李家父子是否封赏有些过了?”
“陛下,李氏父子所作所为自当封赏,可赏以世袭的爵位臣以为有些重了。当年先帝北伐时多有义士相助朝廷兵马,但先帝也并未赐以爵位。”
“这岂能混同?”允熥道。他理解黄淮的意思,黄淮认为爵位是朝廷名器,不可轻授。李泰元、李孝行父子虽然对朝廷有贡献,按照以往的惯例,剿灭丹家这样不成规模的反贼,为首之人都不够封爵,至多加封为世袭指挥使,换成现在的爵位大致等于子爵或男爵;李家父子又不是这次谋反案立功最大的人——允熥其实难以确定这次平定叛乱到底谁立功更大——赐予爵位太重了。当然,黄淮指的爵位是公侯伯子男五等,他不反对赐予后九等爵位。
但是,“李家乃是义士,本就应当比官员平叛的赏赐高一等,何况兼有救亲王之功。朕意已决,无复多言。”允熥仍然坚定的说道。黄淮见允熥这样说,也知无法再劝,只能住口不言。
允熥又看了一眼黄淮,心中琢磨了一会儿,而且吩咐蹇义将圣旨拟出来看过盖印下发后,才开始说下一件事。“齐卿,苏州府的官员出缺,要尽快安排人补上。因苏州的官员出缺,安王暂且用王府属官代替掌管苏州府事,可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七,总不能让宗室在外过年。你今日就要任命苏州府空缺的官位,至少要任命苏州知府、苏州府推官、警察署通判这三个官职。要选年轻经得起颠簸、会骑马的,今日晚上宵禁之前就要出发,明日伴晚前就要抵达苏州。”
“是,陛下。”齐泰心里叫苦。苏州府这么好的官职不知多少人争抢,况且又十分重要,哪里能够这么快选出来?可允熥下了命令,他也只能答应。‘幸好陛下要求必须明日就上任,要年轻会骑马,符合这两条的四五品官员可不多,应该能够尽快挑选出来。’齐泰又有些庆幸的想着。
“苏州锦衣卫也一样。秦松,你要尽快任命苏州锦衣卫千户,年前就要赴任。”允熥又道。
“是,陛下。”秦松也忙答应道。
吩咐过此事,允熥又说了几件事情,就让他们退下了。可在众人起身后又吩咐道:“徐卿留下,朕还有话同你说。”
听到这话,徐膺绪楞了一下。之前允熥可从未单独把他留下过,今日为何会单独把他留下?不仅他自己,李景隆也非常惊讶且好奇:陛下这是怎么了?是有事要吩咐徐家?
但不论李景隆如何好奇,他也只能向外退去,看着殿内只剩下允熥与徐膺绪两个人。
“徐卿,不必如此紧张。”待众人都离开了,允熥忽然笑道:“朕留你在宫里,也没什么事要与你说,只是宸妃想念亲人,昨晚上与朕说话的时候表现出来,朕正好今日要召你入宫有事吩咐,现下也时近午时,就留卿在宫里用饭,顺便与宸妃见一面。”
“多谢陛下隆恩。”听了允熥的话,徐膺绪放下心来,又真心实意的感谢起来。他也想自己这个从小看到大当做女儿养小妹妹,能在年前见一面当然高兴。
允熥见他这样真心实意的感谢,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但随即恢复平静,又与徐膺绪闲聊起来,等待徐妙锦前来。
……
……
“老爷回来了。”秦松之妻张蕊见秦松回府,上前说道。
“嗯。”秦松答应一声,将外衣脱下来递给仆人,坐到桌旁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下去,说道:“真是渴死了。”
“陛下吩咐了多少差事?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家?”张蕊又走到他身边亲自为他斟了杯茶,问道。
“你不必管陛下到底吩咐了我多少差事,我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想先听哪个?”秦松道。
“自然是好的。”张蕊道。
“好消息是,陛下给了恩典,关儿年后就能去讲武堂读书。”秦松道。
“这可真是好消息!”张蕊高兴的说道:“现下讲武堂很不好进去,咱们又在京城,不像地方上的那些武将能将自家子弟放进入学讲武堂的名额中,让关儿自己参加选拔未必选的上。这下子就能确保他上讲武堂了。今日关儿出门去二伯家里了,午饭也在二伯家吃,待他回来妾身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又道:“虽然年后二月初三才开学,但上学需要的东西现在就要预备起来。”她又开始盘算儿子秦关上讲武堂需要准备的东西。算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仆人来问是否用饭才停下。
待开始吃饭,她才又问道:“老爷,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我今年不能在家过年了,最晚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京城,前往苏州办差。而且这趟差事办下来,没有半个月是不成的,多半连元宵节都不能在家过了。”秦松道。
“什么差事这么着急?”张蕊惊讶的问道:“大过年的都不能消停?”
“还是我这段时日忙活的这个差事。”秦松道。
“仍然不能说?”
“不能,陛下还未允许公开,今日连立功之人奖赏的圣旨都拟好了也并未下发,我自然也不能同旁人说。”秦松道。中国古代政府实际上是没有真正的机密事的,几乎所有所谓的’机密‘亲近仆人都知道。为改变这种情形,允熥多次强调,也因此罢黜过几位官员,才算建立起保密制度。秦松也就不敢于家人说。“大约等年后此事才会公开,到那时你就知道了。”
“而且,”秦松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此事虽然陛下还未与我说,但我自己已经想到了。若是原本还不确定,可因陛下给关儿的恩典,就能确定了。”
“给关儿恩典难道不是陛下对劳苦功高的臣子之赏赐?怎么就能让你断定这个坏消息?而且这个坏消息到底是什么?”张蕊马上问道。
“你不觉得,给关儿的这个恩典早了些?关儿明年才十七岁,过往的惯例就算陛下要给大臣赏赐,也要等到他年近二十仍然选拔不进讲武堂才会赐予,而不是现在。这很像是官员临近告老,陛下为奖赏官员赏赐的恩典。”
“老爷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陛下要调任我的官职了,而且恐怕不能留在京城。”
“这,”张蕊十分震惊,甚至震惊之下筷子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发觉。
官员调任本应是平常事,但秦松已经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四年,从洪武三十一年到现在,也是建业朝唯一没有调任过的官员,久到包括张蕊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他会当锦衣卫指挥使一直到老了干不动了,甚至当到死。可现下他忽然说自己就要调任,如何不让张蕊震惊?
“老爷,这是为何?莫非陛下怀疑老爷有懈怠之举,或有些差事办得陛下不满意?”她忙问道。
“或许有两个缘故吧,不过最主要的,是我做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太长了,与朝中许多官员虽然不多接触,但与众人也逐渐熟悉起来。锦衣卫是密探衙门,最要紧的是对陛下的忠心,其次是办事是否用心,是否会因情面等缘故办差有所顾忌。陛下不会怀疑我的忠心,但我与朝中官员越来越熟悉,陛下多半会觉得我办差的顾忌越来越多。所以要调换我。如果我所料不错,下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必定是一个生面孔,甚至大多数官员都从未听说过的人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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