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天下 !允熥顿时更加生气,大声说道:“卓敬,陈性善,你们真是朕的好臣子!以为朕就不会廷杖不成!来人,将他们二人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陛下,万万不可!”杨任马上出列道:“陛下,虽然卓尚书与陈辅官言辞多有不妥,但当众施以廷杖之刑,臣以为太严厉了些。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臣也以为,对卓尚书与陈辅官的处置太过严厉,还请陛下三思。”练子宁和齐泰也说道。
适才卓敬劝解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同时出言劝解。卓敬已经年过六旬,其实应当告老还乡了。只是卓敬身体还康健,允熥也愿意他留在朝中辅佐自己,他就这样一直为官到现在。可卓敬本人其实有些有些厌倦朝堂纷争,想要告老了。所以他不在意替陈性善出言劝解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回老家罢了。
可没想到允熥竟然要打卓敬的板子。卓敬今年已经六十五了,身体再康健,也岂能和年轻人相比?就算只是随便打打,既不着实打也不用心打,也可能一命呜呼。这种情况下,练子宁等人就不能默不作声了,纷纷出列劝道。
“陛下,臣也以为,……”在场的其他官员也纷纷劝阻。今日能够打卓敬和陈性善的板子,明日就能打别人的板子,为了自己不被打板子,他们也要努力劝解。
可允熥见到这么多人劝解更加生气,冷着脸抿着嘴唇也不说话,就看着殿外的侍卫走进来,抬起头又看了允熥一眼,随即摘下陈性善与卓敬的冠带,将他们向外拖去。有大臣下意识想要阻拦,但身子才刚刚动了动就又缩了回去。就算是练子宁、齐泰和杨任三人也不敢挡。眼看着他们二人就要被拖出大殿。
可就在此时,“陛下,臣向陛下请求,念在卓尚书与陈辅官乃是初犯,赦免了他们这次的责罚。”武将那边忽然有一人出列说道。
“是蓝珍,他为什么要为惟恭兄和复初求情?”杨任有些惊讶。刚刚陈性善的话明明将蓝思齐也骂进去了。
“原来如此。”练子宁却已经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求情。陛下纳广灵郡主为妃嫔,同样会有损梁国公府的声誉,为了挽回,蓝珍就只能替骂蓝思齐的人求情了。只是,‘蓝珍心里应当不会好受吧。’练子宁又想着。
蓝珍心里当然不会好受。昨天下午在要纳蓝思齐为妃嫔的消息被四辅官和舍人们知道后,允熥虽然还没想好如何与蓝珍说,但也马上宣蓝珍入宫,亲自将此事告诉了他。
蓝珍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在允熥又重复了一遍后,他终于相信,但马上沉默起来。
蓝珍当然不愿自己的侄女成为允熥的妃嫔之一。从考虑蓝思齐本人的以后来讲,从关心她的角度考虑,嫁给一个年纪比她大十七岁、有正妻有其他妃嫔的皇帝,将来的生活未必是幸福的。她现在是允熥身边最年轻的女人,最受宠爱,但等她年纪大了,会有更多更年轻漂亮的女人成为皇帝的妃嫔,还能像现在这样么?
从家族的角度考虑,一个非皇后的侄女在皇帝身边,对已经几乎位居人臣之顶的蓝家来说未必会带来好处;而且因为这种近似于不伦之恋的事情还会让家族的名声受损,得不偿失。
但允熥已经和他说了,他能怎么样?敢拒绝么?可他也不愿答应,只能沉默。
之后允熥见他沉默,也不愿逼迫与他,本想让蓝思齐过来和他说话,却又传来她病倒了的消息无法见面说话,只能让他回去。蓝珍回去以后仍然不愿相信这一事实,但最后也只能相信,而且开始琢磨如何弥补受损的声誉,这才有了刚才替陈性善与卓敬求情之事。
见到蓝珍求情,允熥按捺住火气,又想了想,出言道:“停下!”
正拽着陈性善和卓敬的几名侍卫马上停下,低头等候允熥的口谕。
“卓尚书,陈辅官,朕念在你们乃是初犯,免去你们的廷杖。但朕不能不对你们施以惩戒。卓敬,朕贬你为工部侍郎;陈性善,朕贬你为从三品太仆寺少卿。三日内将差事交接完毕,去工部与太仆寺衙门赴任。”允熥定下了最后的处置。
“谢陛下恩典。”卓敬说道。
“臣领旨。”陈性善行礼道。
“退朝!”允熥亲自说了这两个字,转身离开大殿。
“今日真是好险!”待众官员从奉天殿内走出,练子宁感叹道:“若不是梁国公出言求情,惟恭兄,复初,你们必定会被打板子了。惟恭兄你今年已年过六旬,如何经受得起三十大板。”
“陛下要打我板子也就罢了,竟然也要打惟恭兄的板子,真是大大的不该!”陈性善出言道。
“复初,你快少说两句吧。”杨任又小声说道:“这里还是宫里,若是被陛下听去了,可不得了。”
“我所言岂有不对之处!如何怕被旁人听去!若是陛下听去了我说的话,即使对我施以廷杖,即使将我贬到天涯海角,若是陛下能幡然醒悟,也是好事。”陈性善又道。
“哎!”听到这话,杨任也只能叹口气了。陈性善就是认死理,这在认的‘死理’与皇帝的想法一样的时候当然是好事,但遇到这种认的‘死理’与皇帝的想法完全不同的时候就是坏事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已经走出了皇城,来到奉天门外。五人都没有去办差的想法,又走了几步找到一家酒楼,要了酒菜又聊了起来。
“昨日我曾说,‘大明确实越来越强,称得上是国泰民安。可陛下也越来越独断。而且陛下又’。当时这句话我并未说完,现在我告诉你们我要说的话:而且陛下又越来越像汉武帝了,莫非真的等到发生巫蛊之乱,修建归来望思之台之时才出言劝谏不成!”
“复初!”另外四人又同时叫道,语带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