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天下 !永明海上,数艘大船正在漂泊,驶向西面的一个地方。从甲板上向西方望去,远处的陆地越来越近,码头越来越清晰。
不一会儿,领头的大船已经停靠在了码头上,码头的苦力马上走过来准备卸货。
不过船上却马上打出旗语:本船没有运送货物。苦力们暗骂一句,走向其它运送货物的船。
又过了一会儿,有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从这艘船上走下来,一个身着蟒袍的少年问道:“这些苦力是什么人?孤看着,不像是女真人。”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也和朱允熞一样刚刚来到海参崴,对这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怎么可能知道?左相徐增寿说道:“殿下,我们几个也都是刚刚来到这里,还是等着下了船之后见到右相李庆问问他。”
朱允熞失笑道:“是孤忘了,你们也是刚来,哪里知道。”
几人下了船,朱允熞吩咐手下的侍卫去叫李庆过来,自己则出了码头在附近逛了逛。
海参崴是蒙元时期的永明城,忽必烈时代曾经在这里修筑城池,作为统治东北的重要支点。
不过随着中原烽火,蒙古人也顾不上这里了,从元至正十三年(西元1353年)开始蒙古人就没有再整修城池;之后他们彻底败退,这里重新成为了各路女真人的地盘,修城的砖石也被女真人拿去盖房子了,城池破败起来。
但是毕竟这里曾经有过城池,朱允熞从不远处望去,还可以见到高耸的城墙。
同时,朱允熞也在观察这里的百姓。那些仅仅裹了一件皮衣、长相凶恶的定然不是汉人,多半是各路女真人,也有可能是朝鲜人或者其他什么人;但穿着汉人衣服的也不一定就是汉人。
不过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此时都在认真的干活,一旁几个穿着大明卫所武将服饰的人手持腰刀正在看着他们。
朱允熞正看着,一个身穿从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对他行礼说道:“臣见过永王殿下。”
“李爱卿免礼,起来吧。”朱允熞说道。“孤有几个事情要问你。”
“殿下,还是入了城再说吧。这里,不太适宜说话。”李庆站起来之后说道。
朱允熞看了看,刚才李庆拜见的话语已经被他们听到了,几个看守和部分苦力都跪了下来,确实不适合谈话。
朱允熞让这些跪下来的人站起来,说了几句话安抚他们,然后带着人跟随李庆前往海参崴城。
此时城中九成的土地都是空地,只有为派过来的官吏、罪民和朱允熞修建的官衙、房舍和王府已经修建好了。不过朱允熞走进为他修建的王府时,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王府只是把主体建好了,不要说上漆,就算是院中的杂草都没有拔干净。
朱允熞当然不会怪罪,现在处于创业阶段,要是李庆只为他整修王府,他该上奏折请求换一个右相了。
几人在王府中落座后,允熞抿了一口茶,对李庆说道:“孤刚从船上下来时,见到了不少的码头苦力,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孤看着,不像是女真人。”
“殿下,他们确实不是女真人。这些人以朝鲜人为主,包括部分扶桑人和从国内流放过来的犯人。”李庆说道。
“朝鲜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朝鲜人?”朱允熞惊讶的问道。
“殿下,其实朝鲜人并不多,只不过是有两千多人而已。至于为什么会有朝鲜人,是因为陛下拨给了咱们许多钱。”李庆笑道。
“朝鲜小国,一向贫穷,富裕的中农之家能有几两银子的储蓄就不错了。但是陛下拨给了咱们许多钱和粮食之后,在咱们的码头当苦力,一天就可以挣一百钱,一个月就是三贯钱,虽然当苦力得吃管饱的,但是剩下的钱也比在朝鲜当农民强得多。”
“所以这几个月已经有这么多朝鲜人渡海来咱们这里了。朝鲜东北的郡太守已经向臣提出过抗议了,要求咱们将朝鲜人都遣返回去。扶桑人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渡海过来的。”
听到李庆的话,朱允熞也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必理会,除非是朱芳远亲自过来与咱们诉说。”
“还有与朝鲜划定边界的事情,可有了准信?”
“殿下,臣之前将二千多人安置在了图们江北岸的入海口处,从图们江到海参崴中间还没有朝鲜人的村落,所以以图们江为界没有问题。”李庆说道。
“那图们江南岸现在有没有朝鲜人的村落?”朱允熞又问。
“禀殿下,并无。”李庆答道。
听到这句话,朱允熞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暂且不必和朝鲜人划定边界。等着他们在图们江南岸有了村落后再说。到了那时,我要在图们江约见朱芳远。”
“是,殿下。”李庆答道。
说完了此事,朱允熞回过头对这段时日一直在主持军务的陈珪说道:“陈将军,辛苦了。”
陈珪躬身说道:“罪臣能够还为大明效力,已是得天之幸,岂有什么辛苦。”他是原来燕军一员,被发配到了此地,所以这样说话。
朱允熞笑道:“不管如何,陈将军对于我永藩国是有功的,孤绝对不会亏待你。”
陈珪又谢恩,然后说道:“殿下,既然左相大人已经到了,臣马上就将军队之事交由左相大人。”
允熞正打算说这话,见陈珪颇为识相自己提出来了,笑道:“既然如此,就从明日起让徐增寿与你交接。不过孤任命你为兵厅仆射,协助徐增寿掌管军队。”
陈珪心中大定。他之所以之前愿意出来做事,就是不想一辈子就这样永无出头之日了。况且就算他不在乎,子孙后代的前程也要顾及。所以他积极帮助李庆管理罪军,还指挥罪军打败了进犯的女真人,立下功劳。
陈珪跪下谢恩。可李庆忽然说道:“殿下,这兵厅仆射应该是文官吧,任命一个武将……?”
“现在咱们永藩国就这么几个人,还区分什么文武。”朱允熞打断道。
他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李庆想了想还是并未动用王相的封驳权封驳朱允熞的命令。
之后几人又商议了几句,李庆见朱允熞他们刚刚从辽东坐船过来,路途劳顿,就退下了;朱允熞也未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