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田女 !好在进了城,马车的速度全都慢了下来,因此及时避免了一场踩踏事件的发生,也因为第一辆马车突然的停下来,后面的车子跟着停下,一时反应不过来才差点摔了招弟。
虽然马车及时停下来没有踩到人,但是这老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没有一点起来的迹象,而周围的人迅速的围了上来,空气也马上就稀薄了下来。
招弟没有学过急救,但是也知道当有人昏迷的时候,太多人围着是不行的,赶紧站到前面喊着:“大家让让,大家让让,别围得太近!”
这时候第一辆车上的人已经全部下来了,两个人过来准备看这老头怎样了,其余人都守在各自的车边,坐在中间的何先生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他们这一行运的东西可不能有半点闪失,所谓的意外,真是越少越好。
招弟好意的劝告没有一点效果,人群里还有人冒出“让开了你们好跑是不是,撞了人可没这么简单,至少得把人送去医馆吧!”
附和的人还不少。
停下来的马跟倒在地上的老头之间还有着非常明显的一段距离,招弟真不知道他们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是她们撞到人的。
只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老头的状况很不好,下来查看的两个人将他翻过来后,这老头的气息已经很浅了,时有时无的。
这时候从远处出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近了之后就听到有孩子的声音在喊:“爷爷,爷爷!让一让啊,里面是我爷爷!”
还没看见人就确定是自己家人,招弟觉得,她们大概是遭遇了古代碰瓷,只是,不知道这时候的解决方法会是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他们是注定惹到不能惹的人了,虽然招弟目前仍然不清楚唐公子跟周长泰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们是军中的人是肯定的,是世家子弟来锻炼应该也是不错的,象他们这种人,跟各地的官府都是一家,这两人想讹诈他们,却是打错了算盘。
扶着老人的两人已经在给他灌水了,昏迷的人不会吞咽,喂水的人又比较粗鲁,终于让这老头被呛到了,倒是意外的醒了过来。
这时候那喊着爷爷的声音也越过障碍冲了进来,从招弟身边跑过,一下子就往地上的老头扑了过去,声音越发的凄厉:“爷爷!”
这孩子年纪也不大,大概就一个七八岁的样子,招弟也不太肯定,现在的孩子真的太不好猜岁数了。身上的衣服跟老头如出一辙的破烂,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大概因为年纪小才留头没多久的缘故,半长不短的头发枯黄干燥不说,凝结成一股一股的,整个人都散发出好大一股异味,只从招弟身边经过这么一下,但是这味道却是经久不散。
招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天气冷就不说了,天气热随便哪里找个有水的地方都可以洗一洗的啊,他们弄成这样,要么是懒,要么就是实在没能力了。
象在配合她的想法,这时候又挤进来了几个人,看着大概比这孩子大些,跟他同样的蓬头垢面,他们一进来就开始叽叽喳喳:“狗蛋,你爷爷被他们撞死了,快叫他们赔点钱!”
地上叫狗蛋的孩子却没有理会他们,跪在地上老头的身边除了喊:“爷爷!”就什么都不会了。
那个被水呛活过来的老头睁开无神的眼睛,眼神浑浊,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清眼前的人。但是人家显然是看清了的,招弟看着他吸了一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抚摸着狗蛋的头说:“别哭,爷爷在这。”
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好像在保存力气一样,眼睛却一直扫视着周围,看到了明显是这群人的头的何先生。
何先生看上去是很象一个生意人的,其实明明是一个读书人,但是只要是一群人在一起,又有货物的情况下,他就象是一个走南闯北的掌柜的,招弟当初就曾经误认过,这老头好像也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他聚集起了全身的力气,手足并用,不知道从哪里哪里生出的力气,爬到了何先生的面前,嘴里急切的说道:“他们没有撞我,是我自己摔倒的!”
很明显,这句话是对周围的人说的。此话一出,周围的嗡嗡声大了不少,招弟离人群近听的清楚,大意都是说这老头犯傻吧,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抓住,这些人一看就是有钱人,手指缝里**出来都够他们好好过上一段日子的了,贵人们又不会跟他计较这个的。
还有后来的那几个小乞丐,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一直在指点那个叫狗蛋的,还有两个直接上前跟扶人的两个人交涉,招弟原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没想到当这老头开口说话之后,他们见没好处可要,晦气的吐了几口口水,转过身就扬长而去。
眼看着一场碰瓷大戏还没开始就落下帷幕,周围的人连带当事人都不禁升起一种荒诞的感觉,这些人到底是来干嘛来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老头却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对周围的人解释了这么一句之后,目标就放在了何先生这里,人老了,世事看过太多,虽然知道别人不欠他什么,但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能够遇见这么一群人,难保不是菩萨保佑,给狗蛋送来的一线生机。
对着何先生恳求道:“大掌柜的您行行好,狗蛋这孩子没爹没娘的,我是不行的了,能够在这时候遇见您们也是他的福气!求您赏他一口饭吃,这孩子别的不成,胜在听话,人也勤快,让他做什么都行!求求大掌柜的,让他跟着你们跑跑腿,只求一口吃的让他活下去就行!求大掌柜的救他一条小命,这孩子的爹娘下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自顾自的说完这些话,喊过明显搞不清楚的狗蛋来:“狗蛋,过来,给大掌柜的磕头,求大掌柜的救命!”
狗蛋象他说的真的非常听话,虽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听话的磕起了头来,这孩子实诚,头磕得砰砰响,这老头也是,看见狗蛋开始磕头了,自己也在一边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念:“行行好!”“求求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恩大德,好人一定有好报!”
完全看不出来刚刚还一副要死的样子!
招弟在一边围观了这意想不到的神发展,简直不知道如何吐槽,随便大街上看见一个人就求工作,而且是这样的强卖,如果不是她全程经历,也算是当事人之一,真是要以为这是她那个年代在拍逻辑不通的狗血剧了。
既然不怕干活,直接到人牙子那里去给自己找个人家不就行了,至于在路上逮着个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的人,而且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同意他的自说自话的人磕头吗?搞得跟托孤一样!也不想想,托孤托的,至少要是认识的人吧,一个陌生人,你能指望他承诺你什么呢?
但是,这注定是一场不能以常理推论的神发展剧,这老头磕着磕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还是刚才那两个人上前,一个扶住他,另外一个又去摸水囊,准备再次让他醒来,却发现有些不对,手伸到他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简直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才好,转头对何先生禀告这老头居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原来刚才那是回光返照!
原来居然真的是在托孤!
近距离的就是一个死人,招弟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大概当初徐屠户给她的印象太深,她小病了一场之后,对于生死看得又透彻了一些,还真是不再怕死人了。
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荒诞,看着停下了磕头,扑在老头尸体上大哭的狗蛋,又看看难得皱起了眉头的何先生,本来要么是驱赶要么是丢几个钱的事情一下子变了性质,这老头的要求虽然无礼,可是他死了!
死了,那他刚才真就是知道自己到了生命的尽头,拿生命恳求别人救另外一条性命了,但是也因为他死了,何先生就一下子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上,如果他是一个普通商人,事情很好解决,不管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是很小的一件事。问题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这答应还是不答应,他这心情都没办法好起来了,对他来说,这真的是一场无妄之灾。
招弟看着扑在老人尸体上痛苦的狗蛋,觉得自己真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或许是上辈子对亲情渴求太过,这辈子又得到了一份最珍贵的亲情,只要是看见亲人之间相互牵挂的场面心莫名就软了下来。其实,这老头真是求错了人,在这个事情上,她出面比何先生适合多了。
只是收留一个孩子而已,就当完成一个老人最后的心愿好了!
招弟走上前来,对着何先生道:“何先生,你也知道我缺人缺的厉害,不如就让这个孩子跟着我吧!”看何先生低头询问的看了她一眼,她坚定的点点头:“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我尽力就无愧了。”
说完转头走到狗蛋的旁边蹲下,也顾不上介意狗蛋身上的味道,对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狗蛋说道:“狗蛋,你爷爷不在了,他心里最挂念的就是你,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放心,只要勤快做事,我那里可以保证顿顿都能吃饱饭的!”
狗蛋不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他从被这老头捡到并养大起,已经习惯了听话,习惯了别人替他做决定,此刻听了招弟的话,看了看地上老头的尸体:“可是爷爷怎么办?”
招弟这辈子对小孩子的耐性,能赶上的还真没几个:“你放心,既然遇见了,我会把你爷爷安置好的。”
何先生虽说不赞同招弟这个心软乱捡人的毛病,但是也没有多加干涉,反而叫刚才那两个人去买了口薄皮棺材来,把这老头收殓了。
询问过这狗蛋才知道,他跟老头都是这城里的乞丐,平时就住在破庙里。他跟这老头并没有血缘关系,他是这老头不知道在哪里捡来的,平时要不是老头护着他,早被前面走掉的那几个乞丐欺负死了。
既然知道他们没有亲人,那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这老头的棺材也不送义庄了,何先生带着车马住进了城里最大的客栈,招弟带着狗蛋在那两个人的帮助下把老头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上。
虽然不够隆重,好歹是有个坟头了,狗蛋磕了头就跟着招弟回到了客栈。
何先生他们包下了客栈的几个院子,其中角落的一个院子极小,只有一间房,就给了招弟她们居住。
货物拉到院子里放着,马统一养在客栈的马厩里,看招弟她们回来,留下的钱芳儿赶紧跑了上来:“大娘子,事情都办好了?”
招弟点点头,她们还要赶路,这狗蛋的事情还有点棘手,也不知道何先生他们会不会介意这狗蛋身上带着孝。她倒是不介意这些,但是这时候的人迷信,会怎么想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老头和狗蛋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狗蛋戴孝是重情义大概何先生他们也不会介意?
这种包下来的院子有一个好处就是注重隐私,院门一关别人就隔绝了别人试探的目光。更好的是这院子因为是在角落,意外的离客栈的水井很近,招弟交代了钱芳儿去打水来替狗蛋洗澡,两个人都是在家里带惯了弟弟的人,这些事情做起来也顺手的很。
招弟找了一套自己穿的男装改小,路途之中,也只能让狗蛋栓根麻布腰带从权了,好在她们这次出来还带了不少自己染的布料,她这套素色的给了狗蛋,自己重新再做一套就行了。
狗蛋身上太脏,钱芳儿逮住他几乎把他搓下来了一层皮,洗完澡整个人都红通通的,象剥了壳的虾子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