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 !整个地下城很庞大,很复杂,其中相对独立且最难寻找的核心部分,反而在庄园入口处的教堂下。
这似乎是一个很常见的逆向思维,但是因为阿方斯一贯谨慎、苟且的形象,反而一时被忽略和错过了。
直到韩青禹从下方一刀一刀轰上来,最后一刀斩透。
崩塌的泥土下陷,大理石和水泥被分割。
恰好倒塌进洞口的一排石阶……他因为疲惫,反而把每一步都踏实,背负战刀,挺直身体,拖着阿方斯的衣领,缓缓走上来。
这样的情境给人感觉,就像是村里逞强去斩杀恶兽的少年,受了一身伤回来,满身是血步伐艰难,但依然坚持带回来恶兽的尸体。
最后一步,终于踏回地面了。
似乎因为自己也没想到出口会是这里,会有这么多人,韩青禹意识略显茫然地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眼神有些疲惫和涣散。
贺堂堂也一反平常,抱着小号柱剑呆滞地站在他旁边。
就这样,在上万道目光中,茫然看了大约有个七八秒。
“呼!”一句话没有说,韩青禹甩手把阿方斯扔出来了,扔在草坪上,所有人的面前。
The King把蔚蓝的初代星耀扔出来了,扔在草坪上,像扔一条死狗。
这似乎是蔚蓝一段历史的终结。
阿方斯还没死,尽管惨不忍睹,但是还在喘息和轻微的挣扎。
人们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突然“啊……”
一名蔚蓝的女记者指着阿方斯身上的血尖叫,那种恶心的,红色里泛着苍蝇蓝的血,太不正常,甚至像大尖,这似乎已经说明了一些什么。
接着,在议论声刚要起来的刹那,“轰”,一声如同洪水汹涌,撞击堤坝的声音突然响起。
从韩青禹和贺堂堂身后的洞口,猛然炸起来一股很大的水柱,那种流水粘稠,裹来好些圆柱形的物体。
因为是巨型提炼装置炸裂瞬间形成的冲击,其实这里角度向上,所以水流很快就落回去了……
在草坪上留下一地粘稠的液体,以及三十多具铁皮源能的尸体。
那些尸体身上带着程度不同的斑点,但是面容依然清晰可辨,他们躺在草地粘稠的液体上,阿方斯也躺在那里。
“哥?阿瑟亚,阿瑟亚……那是我哥啊。啊!”一具尸体被辨认出来了。
然后又一具……
至此,很多问题,似乎都已经无需再说明了,关于正义与真相,阿方斯到底做没做,做了什么。
人们明确的知道,像这样的被泡制的尸体,在下面一定还有很多,很多。
一个持续三年的故事结束了,结束在当年“负罪逃亡”的人手中。
一段持续数十年的阴暗历史,结束了,英雄被揭下面具,露出狰狞的面孔。
但是它所留下的伤害,已经不可能被抹去了。
这一刻,全场突然陷入巨大的沉默,除了啜泣声,以及因为一切过于阴暗而带来的,身体的颤栗。
艾希莉娅上前,咔嚓,拍下一张照片,伊恩肩上的摄像机从远到近,从建筑到地下城的入口,一具一具缓缓移过地上的尸体,最终落在阿方斯的身上。
霍华德身后的一名蔚蓝官员试图上前阻止,但是还没开口,即被转头的霍华德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这一刻,霍华德一样在颤栗,同时深深地无措。
但是他很清楚,如果事情都已经到这样了,他们还想再为了所谓的稳定,去掩盖什么,那么后果会远比现在更严重。
现在联盟应该尽快思考的,是怎样尽量补救。
于是,记者们全部蜂拥上来拍照。
前来复仇的那些人,大多在缓慢而哀伤的辨认着那些尸体,或有的已经找到了,木木地蹲在一旁,茫然,哀伤而愤怒。
韩青禹和贺堂堂坐在侧边,教堂垮塌的一块石板上,在抽贺堂堂口袋里皱巴巴的烟,至此为止他们还没说过一句话。
三面溪流锋锐的上万战士,无声举刀,在向他们无敌的King致敬。
温继飞伸手搭了吴恤的肩膀,重重得压了一下,等他转头,红着眼眶无声笑了笑,两人都没说话。
锈妹在铁皮下小声的啜泣。
这三年,太委屈了。
“呜啊……”尹菜心哭出来了,毫无形象的,突然咧嘴嚎啕大哭起来。
这种情绪的崩溃是她自己都说不清的,这三年,太憋屈,太无力了,她一度以为韩青禹他们真的死了,只剩她一个人。
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不可怕,大不了战死而已,可怕的是,真相其实一度很可能永远被掩盖,他们将永远背负仇恨和罪名。
这一刻的尹菜心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嚎啕的哭着,哭着,然后……她开始发脾气。
女孩受了大委屈后的脾气,总是也很大,菜心哭着歇斯底里地喊:
“蔚蓝,说对不起!”
“法兰西,说对不起!”
“欧罗巴,说对不起!”
“跟我们说对不起,跟他们说不起”,尹菜心指着地上那些尸体,指向地下城的洞口,“还有很多,很多人……说对不起。”
“呜,虽然说了也没用,但是得说。”
菜心满脸的眼泪鼻涕,丑死了。
是的,说对不起已经没用了,如果这样有用,霍华德会去说,会努力去做,但是当他的目光看过The青少校的眼睛,温继飞的眼睛,吴恤的眼睛……他知道,很难了。
当那一年曾为蔚蓝血战喜朗峰的热血年轻战士,遭遇,经历这一切……一切都很难再挽回。
…………
“呃,呃……呜啊。”声音来自阿方斯的嗓子眼里,他在挣扎,尝试爬起来……
最后半坐着,目光缓缓再人群身上移动。
他看到了韩青禹,看到了温继飞,铁甲和黑色的长枪……在看到霍华德的一刹,阿方斯的眼神发亮,想爬过去,想开口。
温继飞向前走出一步:“不管怎么样,首先,溪流锋锐宣布正式接管第三固定探索地。”
这个正式到底哪里正式,他没有说,但是目光冷冽,看向霍华德和在场蔚蓝官员们。
这个意思,蔚蓝在这里,在这件事上,将没有任何插手和提出主张的余地。
“然后,不管怎么样,事情能说清楚的地方,还是尽量说清楚。”温继飞说。
现场还有阿方斯手下活着的人,有男女仆役,有私兵,温继飞转向他们。
“你们中如果有人能说清楚整个事情,或说出来我们还不知道的事,这个人,可以活。”
俘虏群开始骚动,持续议论了好一会儿。
但是实际,这些人知道的并不那么多。
直到,一个被捆缚的身影在地上挣扎着,缓缓站起来。
他跟地上的阿方斯很像,他的名字,叫齐勒.阿方斯。没太久前,他刚在这幢教堂上演出过一场闹剧,人们都以为他将甘心情愿,为了阿方斯家族去死。
“齐勒!你要做什么?!”阿方斯惊惶而愤怒地向他喊。
“活,活下去。”齐勒看了他的父亲一眼,避开他的目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