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时代 !“依芷,客人们都安全脱身没有?”苏蓟北对着领结上的通信器低声说问道。
“已经都撤离了,你还在上面吗?”
“都离开了就好。你也快走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处理一下,晚点在小吃街碰头。”
说罢解下了领结,一脚踏碎,不打算再多作解释。
“黍离,你退下吧。”楚铁骨这才解开风纪扣,表情凝重起来。
“可……将军……您的伤……”
楚铁骨摆摆手,示意无妨。
只见楚铁骨左手高高举起,倏然铁棺大开,一柄带着幽光的黑色长枪激射而出,却仿佛有灵智一般,蓦地停在半空,徐徐落下。
玄征,这是它传世的名字。
以无数鲜血洗砺的武器,钢质、长度和重心都完美无缺,在弑杀了无数生灵,聚集了数不清亡魂的怨念才能在一块顽铁上凝聚出如此深邃的杀机。而在楚铁骨的手中,这样的冷兵器也足以在一刺中轻易地击穿当今世界任何一式机甲的复合装甲层。
楚铁骨单手持枪,指向苏蓟北:
“北风,多说无益,亮兵器吧!”
苏蓟北淡淡一笑:“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不愧是楚将军,上来就是百兵之王。看来我也是不能藏私了。”
说罢平举右臂,手掌虚张,清啸一声:
“星——文!”
一道亮光倏然出现在漆黑的天际,如同一颗流星划破夜空,直接轰然砸穿卡萨布兰卡的最高层落了下来,正是那柄李越白师兄传下的宝剑星文!
却见苏蓟北纹丝不动,星文宝剑如同还剑入鞘,铿然归入他手中,犹自嗡嗡颤动。
楚铁骨的眼神瞬间亮了,他是识货之人,瞬间惊道:“没想到剑圣裴将军一族的星文剑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苏蓟北横剑于胸,缓缓出鞘,星文的剑身如一泓秋水,又如冰晶剔透,锋芒之上,点点星光闪耀,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宝剑。
“请赐教!”苏蓟北一拱手,反手捏了一个剑诀,正是专事防守的剑器浑脱。
“看来我还是真看走眼了。”楚铁骨冷哼一声,“不过倒正合我意,玄征数十年未出棺,今日一遇星文宝剑,值得一战!”
话音未毕,楚铁骨身影倏然消失,一息之间已经欺到了苏蓟北身前三步,玄征的锋芒如同一道黑电直取要害!
“好快!”苏蓟北暗自一惊,慌忙格挡。
原以为在他与赵如龙的对局里多少可以摸到一点底细,苏蓟北这才发现刚才的那场刺杀对决中楚铁骨根本没有用一丝实力!
换言之从头到尾楚铁骨不过是给自己的老战友一场公平的战斗,一个体面的死法而已!
这一刺却是虚招,楚铁骨反退一步,枪尾再刺他下盘,苏蓟北只得再退,楚铁骨再跟!
一时间楚铁骨一顿抢攻,让苏蓟北顿时手忙脚乱,险些中招。
这正是明代杨家枪的路子——枪是伏腰锁,先扎手和脚。疾上又加疾,扎了还嫌迟,锐进不可挡,速退不能及。
苏蓟北以剑器浑脱勉强防守住,刚刚适应了楚铁骨的路数想要反击,却发现对方的路数又变了!
崩枪术!
玄征在他手里瞬间变成了一根长棍,枪花狂挽如疾风骤雨,上剃下滚,圈转打翦,横扫千军如卷席,大封大劈,刚猛无比!
苏蓟北猝及不防,格挡不及,挨了一棍,瞬间飞出去三米开外,断了两根肋骨,嘴里一阵咸腥,吐出血来!
“看来楚将军真是集百家之长,佩服……”苏蓟北知道这便和上次对决杨婶一样,等级差得太多,尽管自己剑圣剑法亲传,但遇到楚铁骨这种枪术大家,一寸长一寸强,浑脱在自己手里根本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立刻当机立断弃了剑器浑脱,换了西河三十六式。
两人再次斗在一起。
“当今之世,像楚将军这般的武学大家,恐怕不多见了……”苏蓟北手上正忙,嘴上也不闲着,“只是武道之人,以武德为先,将军却沦落到要来亲手杀死自己的好友,倒是格外讽刺……”
这话瞬间刺痛了楚铁骨。
当年学艺的时候师父便说自己命格太硬,学了这功夫,以后怕不是要伤了自己的亲近之人,最后落得一个鳏寡孤独。
原以为只是玩笑话,却一语成谶,先是父母先后病故,而后安南战役妻子死于阵前,妻子死后他心念亡妻没有再娶,膝下至今没有儿女,到今日亲手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好友,半百之年,孑然一人,不可谓不凄凉。
“帝国军自诞生之初便是纪律严明的威武之师,当年宁宿街头,不入民居,秋毫无犯人人称道,如今却贪墨成风,上行下效,军纪败坏,连一个清流都容不下,成为如此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的鲍鱼之肆,楚将军难道就没有反思过吗?”
“你又知道些什么!”暴怒之中,枪法已然是乱了。
聊天流果然是最强战术,苏蓟北暗自一笑,星文剑乱舞,开始反制楚铁骨。
“我是不知道帝国军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让战士们流血又流泪,彻底寒了心最后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我只知道你口口声声为了帝国,为了江山社稷,要杀我,却让帝国军烂成现在这个样子,和谢、明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楚铁骨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长枪力劈,轰然砸下,竟然将地板整个劈成两半,两人同时落下,掉到了29层的走廊上。
在弥漫的烟尘之中,两人相对而立。
动了真怒的楚铁骨不知何时拉起了身后的铁棺,面色如铁道:“你不是想知道这铁棺到底有何玄机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罢玄征枪挑棺盖,黑黝黝的棺内瞬间涌出一团黑雾裹挟着某些东西喷涌而出,席卷了整个走廊。
苏蓟北下意识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待苏蓟北再睁眼的时候,面前的场景已经变了模样。
“竟然是……固有结界!”
没有卡萨布兰卡铺满地毯和挂着名画的走廊,没有光线幽暗的墙灯和房间大门,没有头顶上已经断裂的天花板和断出的钢筋。
取而代之的是——
天高云淡,目野辽阔的江边,江水奔涌不住,哗哗作响,而江边却是肃杀的军阵,岿然如山,士兵们手持兵器,身穿白色罩甲,骑在马上的军官清一色的金漆山文甲,胸口的护心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而身后的烫金大旗的“明”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就是楚铁骨寸步不离身的铁棺的真相!
整整四万大明军!
固有结界——生厥江之围!
“当年你击破帝国军数万大军,剑指勤政殿,天下震恐!如今我一人携大明四万兵马,再与你一战!”
楚铁骨一声长啸,身后铁棺上“大明永乐敕造忠义镇魂棺”十一个大字仿佛在诉说这些几百年前战死异乡的将士们无尽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