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奸臣老公 !老板循声看去,一抬头,怔住,“公、公子好眼熟啊……”
站在旁边的步悠然心中悱恻,当然熟,他可知那被人争抢的画像就是面前之人。
老板看了一会儿,只觉面前人长得实在是好看,他微摇头,“客官,抱歉,实是不方便透露!”
想也是,偷偷摸摸画出来的画像,况且又是当时权赫一时的宰相,怎敢被人所知?纵使是名家,在未告知当事人基础上,却也触犯了肖像权!
楚瑾瑜淡淡一笑,向步悠然问道,“要买吗?”
步悠然含笑点头,“当然买,为了表示你的身价,也要捧个场。”
说完,向楚瑾瑜面前一伸手。楚瑾瑜低头觑了一眼,嘴角上翘,又掏出一张银票。
步悠然看了一眼,整整一万两,她瞪眼,“你不会是打算都给了吧?”
“有何不可?既是表示我身价,当然要再高一点,区区三千两哪里够!”
步悠然抖着这张银票,将其递给卖家,老板毫不惊讶,可见这种大额银票已经思空见惯,同时也说明了楚瑾瑜的市场。
老板将卷轴画像摘了下来,卷好,一脸笑呵地递给了步悠然,“姑娘拿好。”
刚要转身,只见有两个穿着绿裙的女子与他们擦肩,向老板小声问道,“老板,宰相画像还有吗?”
“哟,刚刚卖出最后一副。”老板甚为惋惜地说道,“要不二位姑娘多等两日?”
两名女子窃窃私语商量了一番,便又问道,“我家小姐现在就想要,您告诉我刚刚卖给谁了?”
老板用手一指,“就是前面不远处的那名公子和姑娘,不过他们出价是一万两。”“区区一万两?”其中一名绿裙女子眼眸傲气。
老板笑道,倒是也不贪财,“那您赶紧追去,不知道那两位给不给。”
待两名女子离开,老板一面将银票折好,塞入钱袋,一面弯身整理其他卷轴画卷,“怎么那么眼熟……”他嘴里念叨着,蓦地一个画面窜入脑海,“那个人……那个人是……画卷上的人……宰、宰相?”
他一屁股坐在了原地,手上的卷轴画滚落在旁侧。
那两名女子看到楚瑾瑜和歩悠然,追上前去,扬声叫道,“喂,二位稍留步。”
歩悠然站定,和楚瑾瑜对视一眼,两人扭身,看向追来之人,歩悠然问道,“不知二位姑娘有何事?”
两名女子气喘吁吁,“您、您刚刚是刚、刚刚买了一副画像吗?”
歩悠然瞥了一眼楚瑾瑜手上拿着的卷画,颔首。
“我们想出高价从您手上买。您开个价吧,多少钱都可以。”
歩悠然挑眉,口气不小,“那二位姑娘可以给我多少?”
女子刚欲开口,另外一名上前,她看起来倒是甚为稳重精明一些,一揖身拜道,“刚刚我们过来时,老板已经将您买的价格告诉我们了,您出的是一万两,不如这样,我们在你们的价格基础上多两成,如何?”
歩悠然不由对眼前的这个丫鬟露出一丝钦佩,尤其是在刚刚那名女子的对比之下,她看了看身侧一直低头不语的楚瑾瑜,“如何?”
楚瑾瑜翘起嘴角,“你决定。”
歩悠然从他手中将画轴接了过来,心中思量了一番,不由笑道,“看你们二位这般诚心,我赠与你们。”
“赠?”二人异口同声地拔高了音量叫道。
莽撞的那名丫鬟问道,“为何?”
不等歩悠然回话,边上那女子赶忙上前谢道,“如此,我代我家小姐多谢公子和姑娘了。”
待二人转身离开,歩悠然看着她们的背影,对楚瑾瑜小声说道,“好个精明的小丫头。”
楚瑾瑜淡笑,“喜欢?”
“怎么,我喜欢就给我拐过来?”歩悠然挑衅道。
她本以为楚瑾瑜会立即应了她,没想他却仅是笑望着,摇头道,“这个丫头太聪明,只怕你斗不过。”
歩悠然颇为赞同,其实她也只是随便一提,并不真心想要一个下人伺候,倘若又和小月或者之前的那些人无缘无故地“回了老家”,她伤不起。
他顺着歩悠然的目光看去,说道,“那个丫头已经识出我身份,她刚刚不过是故意的。”
歩悠然惊讶,“她……认识你?”
“看那两丫鬟穿着,应当是三品以上朝臣府的下人。”
“那她们拿走了你的卷轴画像,会不会对你……”
楚瑾瑜淡笑,“这倒不会。”
歩悠然看他自信满满,不由抿唇,没再多语,扭头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偏那老汉还总是向她这个方向叫喊道,“卖糖葫芦喽,好吃的糖葫芦……”
歩悠然心念一动,她对楚瑾瑜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一串。”
“等一下。”楚瑾瑜叫道。
歩悠然莫名地心虚,莫非他看出了什么。
楚瑾瑜将她的手臂抬起,摊开她的掌心,放入一个钱袋,“没带钱,怎么去?”他笑得有些诡谲。
歩悠然低头看向手心的钱袋子,不用掂也知道其数量肯定很多,而且里面还有大额银票,她喏声道,“有点太多了……”
“拿着,不好叫人看扁了……”他故意取笑道。
歩悠然微赧然,想她今日和楚瑾瑜都穿着平民服,可每次歩悠然一靠近店铺,那些市侩的老板总会显得不耐烦,而当楚瑾瑜刚一站在门口,还未启口就会有人上前热情招待。
当真让人感觉,这也是一个刷脸的时代。
歩悠然揣好银袋子,便向那老汉跑去,“给我来一串糖葫芦。”
“好嘞,”老汉拉长了声音,绕了个方向,遮挡住歩悠然的视线,“您看这串成吗?”
歩悠然点头,待刚要拿银子之时,那老汉突然压低了音量,“姑娘赶紧离开这里,快一些……”
“你是?”歩悠然蹙眉。
“傅大人让在下在这里等您。”老汉接着又向右边故意拉长了音调道,“姑娘,共两钱,要不要再来一串?”
“……好……”歩悠然感觉莫名其妙地,待低头从银袋拿钱之际,突然从街道的东和西两个方向传来齐刷刷地脚步声,那阵势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心颤。
周围的百姓和摊主赶忙向左右两边撤去,更有来不及收走的摊子被跑来的官兵撞得一片狼藉。
顿时间,成百名的官兵将楚瑾瑜包围。
只见一身穿铠甲的男子,手持佩刀,从官兵中走至楚瑾瑜面前,“大人,皇上有请您入宫!”
楚瑾瑜轻懒悠长地一笑,“让本相久等。”好似漫不经心,但却充满威严。
临上马车之际,他狭长的凤眸在围着的百姓面孔中逡巡了一圈。
歩悠然仿若身子触电,还未反应,那老汉却已扯住歩悠然的手臂走出人群。
楚瑾瑜扯动了下唇角,在官兵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官兵的护送下,离开了这座集市。
“他……他是宰相?”
“宰……宰相?”
“那、那个大奸臣?让百姓苦不堪言的大坏蛋?”
“……”
“妈的,老子说咋看他就不顺眼,长得一张小白脸,原来竟然是他?呸!”一男子冲着马车车轮撵过的痕迹地面上啐了一口,“凭着那张不男不女的脸霍乱朝廷,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周围一些小孩儿学大人话也叫嚷了起来。
“哎哟,小祖宗!”一老妪赶忙捂住自己孙子的小嘴巴,“可别乱喊了,这可了不得。”
……
歩悠然被老汉拉着离开了京城街面,直到一个巷口处,拱手说道,“姑娘,在下只能送到这里,您沿着这条路向东,看到一朱红大门,门外有人把守,您报上您的名号即会让您进去。”
歩悠然颔首,按照老汉所指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一朱红大门,便向那两个看门人报上自己名字,那两人未通传,直接开门让歩悠然进入。
院内早已有人等候在此,她向歩悠然施礼,便领着她绕过一片花丛向一别院走去,别院门口处还有两名士兵把守。
歩悠然看这阵势,不由猜测屋内肯定不是傅子博一人。
果不其然,待那女子通传,歩悠然走进,看到那在宴会上风度翩翩的五皇子,身侧站着的便是傅子博。
五皇子穿着一系普通百姓服饰,头发甚为利落得向后束起。
歩悠然刚要跪身,五皇子赶忙上前,“姑娘免礼。今日只是微服,可免礼仪。”
歩悠然点头。
“上次在宴会是第一次见到姑娘,如今这是第二次,可姑娘令我惊讶却不小。”五皇子笑着说道,“姑娘辛苦。”
歩悠然听得云里雾里,她将目光转向傅子博。
傅子博解释道,“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表明楚相和他国串通,而且还搜集到他府内一些制作武器书籍。”
“武器?”步悠然挑眉,“莫非你们指的是一幅幅有图案的蓝册子?”
“你看过?”傅子博吃惊道。
“那怎会成为证据?”
“这些图案上的武器制作,并未应用于在我朝,相反,却在他国有类似武器。”傅子博胸有成竹道,“况且再加上上次的那封信笺,相信就算楚相再有能耐,也逃不过勾结外邦的罪名!”
步悠然眉头深锁,手指莫名地有些麻。
五皇子和傅子博两人又简单布谋后面的计划,相谈甚欢。
待半个时辰过后,五皇子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叹道,“恐怕此时楚相已经被关押于天牢……是时候进宫面见父皇了……”
傅子博恭送走五皇子,回来后,看到步悠然依旧呆若木鸡地站在屋内,“你放心,你不会受到牵连,我已经安排好马车和一些用品,你于今夜就动身离开京城。”
“我记得我好像并没有带回去那封信……”步悠然扬起头,质问于他。
傅子博看向她,坦白道,“那日你的确没有带走那封信。”
“那为何还会搜到?”
“是我叫柳鸣暗夜将信笺塞入楚相书房内。”
“柳鸣?他又没有去过宰相府,他如何会知道书房在哪里?”步悠然逼问,看到傅子博沉默,不由猜测道,“莫非……是甫善?”
傅子博笑了,“瞒不过你。”
步悠然讥诮道,“你别告诉我,甫善也是和你之前就串通好,等的就是今日来导演这一切的。”
傅子博望着步悠然,不由叹道,“你将我想得也太复杂了一些,甫善被抓不是我所愿,但他被放出来那一刻,我便想到了这一计策。”
“甫善现在在哪里?”
“他在安全地方。”傅子博说道。
“我今晚离开要带他一起。”
“还不可以。”
步悠然怒道,“难道你要像宰相一样,将他囚禁?”
傅子博无奈,“你们俩个一起出城会遭怀疑,况且你二人不会武功,难保周全,你先离开,我保证他两日内出现。”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承诺道。
步悠然勉强答应了。
眼下距离天黑没有几个时辰,步悠然不知道这一路到底要去哪里,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逃走,是心虚?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楚瑾瑜的命运,步悠然只知道一部分,他也的确按照她所预想的那样走到了如今显赫一时的地位,但是下一步他是生还是死,当真不是由她来决定,他有他自己的命运轨迹要走,也或许,这便是他的终结点。
步悠然虽感心伤,但她时刻提醒自己,在这里她只是一个看客,她只需完成好自己的任务,然后……离开。
待到了天黑,步悠然按照傅子博的吩咐换了一身年迈老妪的衣裳,头发向后梳拢,两鬓染白,面部化妆成老年人,然后手上挎着一个黑包袱,如此模样,只是远远一看,倒是有百分之九十与老人相似。
步悠然坐上了马车,刚一掀开了帘子,便看到了柳鸣,他身穿着白色长袍,没有了以往的如剑客一般的戾气,剑眉微延长,变得和缓,嘴角上翘,如此多了一丝书生之气。
步悠然惊讶,“你随我一起?”
“不愿意?”柳鸣反问。
“你不回家?陪着我瞎晃悠干嘛?”
“用得着你操心?”柳鸣反驳步悠然道,“年纪也不大,整日说着老人言,难怪甫善不喜欢你。”
步悠然努嘴,“我用的着他喜欢……”
车内,两人刚见面,便剑拔弩张,不由气氛凝滞。
直到到了城门口,虽天色已黑,可要出城的人还不少,门口处两侧有比往日多一倍的士兵把守,到了晚上,京城内就有个规矩,只许出城,不许再进城,可就是出城也是相当严格的,况且今日这样特殊的日子,查验得是更为仔细。
无论男女老少,都必须要有路引出示,除此之外,还有检验包袱,有马车的要下马车,士兵会检查马车内外。
步悠然坐于车内,心情忐忑,“糟糕,我没有路引。”
柳鸣瞪了一眼她,“傅大人能像你一样笨吗?”不由从怀中抽出两张纸张,递给步悠然一份,“这是你的。”
步悠然低头扫着内容,心里大概有了一番印象,还未来得及记住,却已经检查到了他们。
“二位下车,出示你们的路引。”带头的官兵冷声令道。
步悠然假装咳嗽,弓背,在柳鸣的搀扶下下来马车,故意沧桑着声音说道,“老妇带着儿子一起要出城回衢州乡下老家。”
没想那官兵根本没有听她的话,只是认真地看着他们的路引内容。
步悠然怕会遭刁难,想到了银子,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由从包袱里翻找银子,不巧看到了楚瑾瑜给的银袋子,她迟疑了下,还是打开了,当看到里面那大得惊人的大额度银票,步悠然的心底更是酸涩。
完了,她肯定将来自己要活在内疚中了。
车子顺利出城了。
步悠然手里还攥着银袋,脸色阴沉。
向来寡言的柳鸣瞥了一眼步悠然,没有多作理睬。
不一会儿,步悠然问道,“如若犯了勾结外邦之罪,会死吗?”
“嗯。”柳鸣酷酷地应道。
“哎……”步悠然再次长叹。
柳鸣知是步悠然在感伤谁,不由劝道,“死者长已矣。”
步悠然本还哀凄的心情在听到这一句时又情不自禁地笑了,“拜托,人还没死呢。”
“难道你想他活下来,再继续祸害人?”柳鸣反驳。
步悠然敛笑,“倒不是希望他会祸害人,只是觉得死刑有些重了,被罢官就好。”
“天下间恐怕就你一个人这样想……”柳鸣讥讽道。
“或许他的巅峰时刻已过,”步悠然音量渐渐变小,“但是死这个字,似乎和他挂不上边……”
“倘若他没死,那就小心吧,他肯定第一个就找你来报仇!”
“为什么是我?”步悠然喊道,“害他的是你和傅子博,还有那个所谓的吴国师抢了他的宠幸。”
“他看起来对你那么信任,而你却又背叛他,令他看来就是你与我们在勾结。”柳鸣故意揶揄道,“所以,你还是祈祷他死了,凭他这样的恶人,肯定会下十八层地狱,这样就算是变成恶鬼也会有层层鬼神压制。”
步悠然越听越慎,手背手心处忍不住泛起了层层冷汗,“会不会聊天?”一扭头,躺在了马车上,“记得到地方了再叫我。”
步悠然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想在马车‘咯噔咯噔’晃悠之下,却很快入了梦想。
梦里,她好似又回到了宰相府内,她走过那条卵石路,穿过花丛,一切一如她最初来时的那样干净。
只是,却似乎很诡异的安静。
她记得宰相府里的丫鬟很多,小厮也很多,会来回穿往在长廊内,手中会端着托盘,托盘上会有各色菜肴。
可是现下,却一个人也都没有看到。
突然,那片绿油油的竹林中好似有些异动。
步悠然站定,不敢上前,想要后退,却没有路,她内心焦急不安,想要叫楚瑾瑜,这里是宰相府,怎么会有人闯入?
然,再定睛一看,站在那竹林中的那抹颀长人影似乎很是熟悉,那飘逸的长发在月光之下发出淡淡的紫红光,衣衫半敞,随风而起,站定之人慢慢转过身来,白皙的面庞,狭长的凤眸中带着一丝诡谲之光,嘴角不笑而上钩,修长的手指交握于身前,食指上还带着一枚红色宝石戒指,他的浑身透着一股不似尘间的仙气。
那一刹那,她窒息了。
这、这分明就是楚瑾瑜!
“悠然……悠然……”楚瑾瑜冲着步悠然漫不经心地叫着,“悠然……”
她刚想要作答,却突然纳闷,不对,他今日不是被抓了吗?可为何又出现在了宰相府内?
不等她细想,楚瑾瑜的身影已然至她一尺之距,他笑望着她,“跟我走。”
“不,不要,”她反抗着,“放开我,放开。”
随着一声长吼,步悠然猛地坐起身,“放开……”她睁开眼,却看到身侧的柳鸣,不由恍然,原来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梦到宰相了?”柳鸣难得的关心道。
步悠然瞪了他一眼,都怪他,要不是他说的那袭话,她又怎会做噩梦?
柳鸣手里还抱着书籍,不由盖住脸颊,偷偷暗笑。
夜晚空气寒凉,步悠然身体打了个冷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赶忙从马车里侧抽出一件毯子裹住自己。
人都说,梦是反的,她刚刚似乎梦到楚瑾瑜死了的灵魂,那么就是代表他还活着。
可纵然如此,步悠然还是感到莫名地心虚,其实她也并未做出对不起楚瑾瑜的事情来,也没有将信笺塞入他的书房,只是唯独让她感到过意不去的便是他对她的感情。
似乎……这就是一种背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