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桓玄的眼中光芒闪闪,这两个谋士的话,已经把利害得失给分析得很清楚了,而现在,就是要他自己拿决断的时候,沉吟良久,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不能服软。有个皇帝的名号,还可以团结荆州之力,与京八贼一战,如果连这个名号都没了,只怕连现在营中的将士,都要散个干净,刘毅是心狠手辣之人,绝不可能放过我,因为,他也看上了荆州,要跟刘裕抗衡,一个王妃在手是远远不够的,听说他收编了湓口的俘虏,留下了缴获的辎重,由心腹郗僧施看管,而荆州的军力,存储,远远胜过江州,他好不容易争取了西征军主帅之位,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呢?”
卞范之笑道:“陛下所言极是,就算刘裕肯放过你,刘毅也绝不肯,还有另一个何无忌,为人至孝,老母为了谋反而主动自杀,他把这账一定是算到了陛下的头上,不可能退兵。这个时候送回司马德宗和王神爱,只会进一步提升敌军的士气,那是示弱之举啊,陛下,这时候万万不可示弱!”
陶渊明叹了口气:“如果实在要打的话,那最好是利用跟巴蜀毛家一战得胜的有利条件,与他们秘密议和,承诺不会主动进攻巴蜀,毛家并不是多忠于晋朝,要不然也不会之前陛下代晋之时按兵不动了,他们就是看到京八起事成功,想要趁火打劫罢了。现在给当头痛击,应该能让他们清醒很多。”
桓玄恨恨地说道:“柳约之虽然被击杀,但是我的堂兄,梁州刺史桓希却被毛家袭杀,梁州汉中之地也落入他们之手,这笔账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陶渊明微微一笑:“这些是小事,先稳住毛家,他们的族侄毛修之现在还在您帐下,前几次的战斗也算卖力,是忠于陛下的,您可以通过他跟毛家长辈取得联系,暗中约定谈和的条件,现在大晋变天了,刘裕这帮军汉掌了权,真要是灭了荆州,那益州也不太可能独善其身,到时候一纸调令让他们让出经营几十年的地盘,他们是否愿意呢,跟您合作,起码可以保自己现有的地盘啊。”
桓玄咬着牙:“罢了,先对付当面的刘毅要紧,毛家那里,确实可以暂时休战,敬祖,你看如何?”
卞范之点头道:“这点我与渊明的看法相同,这个时候万万不可两面受敌。先稳住毛家,打退刘毅,以后再慢慢跟姓毛的算账。”
桓玄正色道:“不过,稳住毛家之后,我不会死守这里,刘毅在湓口胜了一场,其锋甚锐,如果我们不主动迎击,那只怕一路之上归附他的人会很多,如此一来,等他到江陵时,我们可能不会再有兵力优势。当年司马元显与我为敌时,也是率军西进,当时我果断挥军直进,气势上压过司马元显,这才有了刘牢之的倒戈,上次的建康之战是反过来,刘裕不过区区数千人马,却是装出数万大军的气势,一路直进,最后逼得北府军阵前倒戈,才让我们成了现在这模样,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对刘毅,就是要迎头痛击才是!”
这下连卞范之也变了脸色:“陛下,不可意气用事啊,现在我们的精兵猛将还没有集结完毕,刘毅就算千里而来,路上归附他的也不过是一些江州弱兵,根本不足为虑,最起码,要等桓振或者是鲁宗之过来汇合,才有跟刘毅一拼的把握啊。”
桓玄冷冷地说道:“难道我这么多年起兵打天下,都是靠的他们,不是我本人的厉害吗?”
卞范之收住了嘴,不敢再说,因为他知道,这涉及桓玄的自大或者是自尊心了,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对错可言。
陶渊明叹了口气:“既然陛下决意主动迎击,那最起码让桓振过来,此子虽然强横暴躁难制,但打仗却是勇冠三军,而且,现在陛下的良将损失不少,最快最近的,也就桓振了。”
桓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西边的毛家还没有谈好,这时候得有大将镇守防着他们,桓振这小子一向不服管,让他独当一面也挺好,如果这时候召来,那全军上下都会觉得我打仗还不如这个侄子,那我的皇位…………”
说到这里,桓玄对着陶渊明沉声道:“渊明,你现在就去和殷仲文一起起草写给毛家的书信,内容上面你掌握,把我们刚才讨论的那个意思写到位就行了,还有,给我盯好王神爱,别让她这时候跟京八贼有啥联系。”
陶渊明微微一笑,行了个礼:“臣这就去办。”
当陶渊明的身影消失在帐外后,桓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敬祖啊敬祖,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桓振跟我是简单的叔侄关系吗?当年我是怎么黑了他爹的,你忘了?!”
卞范之点了点头:“你刚才让陶渊明出去时我才想到这点,桓冲和桓石虔,桓石民都是您当初借郗超的五石散除掉的,所以您一直防着桓振。不过,此事过去多年了,桓振并不知当年内情,现在是用人之际,没有桓振,谁来抵挡刘毅帐下那些虎狼京八的冲锋?这次湓口之战再次证明了,这些个京八贼个个悍不畏死,当先突击,都是世之虎将啊。”
桓玄叹了口气:“要是陆战,我也许就会召回桓振了,可这是水战,个人的武勇没这么厉害,上次湓口之战,我们是被火攻失败,这回在这方面多加注意就行了,外面涂上一层黑泥,这样就是硬碰硬的较量,也不要学何澹之那样弄巧成拙,就算损失大一点,只要能打退刘毅这一次,就有转机,正如陶渊明刚才分析的,刘毅手上现在有个王妃,想反抗刘裕,到时候我们如果打退他,可以暗中把司马德文送回去,刘毅战事不利,却捞到了政治本钱,没准就会改而拥立司马德文,回建康跟刘裕争权,如此一来,我们的危机,就算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