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尽管慕容兰尽量用平静的语调来说这事,可是说着说着,她的眼圈都红了,而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刘裕的心中一阵绞痛,连忙上前,搂住了慕容兰,丝毫也不顾忌,这里还是在宫中,自己仍然在值守。
刘裕的手轻轻地抚着慕容兰的背,而伊人的头,则枕在他那宽阔的肩膀,刘裕柔声道:“爱亲,究竟怎么回事,不是前两天的军报说,燕军开始撤离,留下了精兵轮流断后吗,怎么会,怎么会…………”
他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如何继续了,尽管之前作了无数次的兵棋推演,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魏军的先锋追上燕军的后卫部队,小有斩获而已,毕竟,这可是慕容垂起兵以来,横扫北方,神勇无敌的精锐,光甲骑俱装就有三万之多,从帅到将,也都是人中龙凤,即使是作为主帅的慕容宝无能,也靠慕容德副帅,节制诸王得以修正,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全军覆没了呢?
刘穆之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还是让我来还原一下,这几天以来北方的战事吧,也许,参合陂之战,将会随着燕魏的兴亡,而永载史册!”
太元十九年(公元395年)十一月,冬,河套,漠松渡口。
隔河而对的燕魏两军,已经在这里对峙了二十多天,沿着整个河岸,几百里内,数不清的营栅的军帐,林立其间,双方加起来近三十万大军,就在这方圆数百里之内,成群结队的骑兵在两岸的冰原之上呼啸而过,任何想要强渡的可能,在这种密度的对峙下,都无可能。
燕军的中军帐中,慕容宝面色阴沉,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三颗人头,为首一颗,正是慕容麟的亲信慕舆嵩,他指着这颗首级,沉声道:“赵王,你的头号亲信在军中散布谣言,试图拉拢诸将校,拥立你为主君,现已伏诛,此事,你作何解释?”
慕容麟的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慌张:“只恨当时我巡营在外,没有亲手诛杀此贼,还有劳皇兄动手,谢谢了。”
一边的慕容农冷冷地说道:“赵王,这慕舆嵩可不是普通人,是你身边的谋士,亲随,甚至说是你的头号亲信,他在军中想谋反,你真的不知?”
慕容麟摇了摇头:“此人不过是当年本王击败刘库仁时,在刘库仁帐下反水,卖主来投的慕舆一族罢了,为了安抚降人之心,我把他带在身边,此人非我族类,曲意逢迎,也确实有些办事的本事,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用他罢了,可是军机之事,我从未让此人参与,要知道,我带的二万人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部下,在我身边的时间甚至比这慕舆嵩还要久,我又怎么可能让慕舆嵩去拉拢他们,行不轨之事呢?”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的河南岸方向,传来了一阵吼声:“慕容宝,你爸爸喊你回家送葬,慕容宝,你爸爸喊你回家送葬!”
慕容麟勾了勾嘴角:“看,这是继他们成天散布父皇的死讯之外,另一个要乱我军心的办法,这慕舆文当年在草原上生活,慕舆一族中也有不少人现在在魏国,也许,那拓跋硅就是用了这点,派人诱慕舆嵩叛变,想借假我的名义,引得我所带军队谋反,若非如此,又何必在我巡营外出的时候才去串联呢?”
慕容宝咬了咬牙:“此事没这么容易就完结,我一定会查出此事的真相,来人,先把赵王收…………”
慕容德突然说道:“且慢,太子,此事不是这么快就能查清楚的,眼下大敌当心,我军人心不安,士气低落,若是再内部调查,只怕会人人自危,甚至不战自乱,当务之急,末将以为,当是迅速撤军,返回国内,再请陛下彻查此事。”
慕容隆冷冷地说道:“德皇叔,您这是要维护阿麟吗?”
慕容德沉声道:“我维持的是我们大燕,是这八万兄弟。眼下战局已经非常清楚,我军向前强渡已不可能,后方的补给也已中断,连跟国内的信使都被魏军所截,粮道更不可能正常,现在我们靠着击破漠南时的牛羊暂时维持,可再过两个月,甚至是如果再下一场大雪,我们就彻底断粮,为今之计,只有撤回去,这时候,我们自己千万不能乱。”
说到这里,他看着慕容麟:“我相信,慕容家的子孙,不管平时再怎么争,面对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是会以家国为重的,若是大军垮了,谁也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慕容麟咬了咬牙,说道:“德皇叔说得是,小侄谨记!”
慕容宝叹了口气:“德皇叔有父皇御赐的金刀,这回可以节制诸军,也能节制我等,我身为主帅,也要多考虑您的意见,那就按德皇叔说的办,即刻撤军,以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为后卫,以…………”
慕容德突然说道:“太子殿下且慢,末将以为,赵王所部两万精兵,征战多年,,熟悉草原,又是我们各军中第一支奔袭漠松渡口的,对地形和路线最是熟悉不过,以他为后卫,当保大军无虞。”
慕容宝瞪大了眼睛:“您这是?”
慕容德微微一笑:“末将这里有一份陛下的密旨,还请太子殿下与末将一起过目。”
慕容宝反应了过来,他摆了摆手:“诸将请暂退,本帅与德皇叔暂时商议一下撤兵事宜,再行宣布。”
当众人全都退出帐外之后,慕容德才叹了口气:“太子啊,这个时候,只有让慕容麟为后卫,我们才可能得以生回雁门关哪,怎么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
慕容宝奇道:“他不是刚刚谋反不成吗?还是德皇叔你亲自破获的,怎么您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还要他当后卫?就不怕他与魏军串通,害我大军吗?”
慕容德气得一跺脚:“我说阿宝啊,你怎么还不明白?慕容麟要反,是为了自己当皇帝,可不是为了回去当拓跋硅的傀儡!如果都要受制于人,是受制于自己的父亲和兄弟,还是受制于一个残忍的外族君王?!只有当后卫立下军功,才可能洗清这次的谋反之罪,不然,就算这时候投降拓跋硅,也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