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沈穆夫躺在地上,虽然觉得每根骨头都断了,但仍然大笑道:“好,杀的好,杀得太好了!”
只见那名持槊的民兵,一槊把那个西燕甲骑直接钉到了地上,穿心而过,那人还没有死透,巨大的痛苦让他用最后一点力量在挣扎着,还探出手想要去拔背上的槊,可是十余个民兵扑上前来,一阵暴击,血肉横飞中,这个西燕甲骑渐渐地停止了挣扎,最后连抽搐也不再有了。
沈穆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见到那个牢牢持槊,把西燕甲骑钉在地上的民兵,转身看向了自己,红红的眼睛里,神色空洞,似乎已经不再有任何人类起码的灵气和认知,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在看着猎物和死人,而他缓缓地抽出了这一槊,跟着那十几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家伙一起,走向了自己。
这个人沈穆夫认识,名叫梁老根,是氓北大平坞的坞民,也是个虔诚的天师道弟子,沈穆夫甚至跟他喝过好几次酒呢,可是这会儿的梁老根,却是如此地可怕,沈穆夫睁大了眼睛,大叫道:“老梁,是我啊,沈师兄,你难道认不得了吗?”
梁六根置若罔闻,他手中的这根长槊,槊尖上的血槽,已经堆积了几块内脏的残片,把这血槽生生挡住,积在里面的血,凝成一个小尘,槊尖凝着一滴血液,摇摇欲坠,在这个距离看去,这枚血淋淋的槊刃,象极了梁老根的眼睛,写满了空洞和死亡,即使是沈穆夫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狠角色,也不免心惊肉跳,浑身发抖。
梁老根在沈穆夫的面前,高高地举起了这一槊,沈穆夫长叹一声:“施药自毙,天意也!”他闭上了眼睛,就等着一死。
“呜”地一箭破空,沈穆夫感觉到鼻子里的血腥之气,为之一淡,而那股子被他们天师道上下称为长生人的身上所散发出的恶臭之味,也顿时清新了不少,他睁开眼睛,只见梁老根的胸口正中一箭,透心而过,整个人都仰天后倒,而在他身后,那十余个长生人,则面无表情地继续上前,似乎想要继续攻击自己。
一阵劲风从沈穆夫的身后闪过,他只觉得身子一轻,给人生生地从地上提了起来,再一看,却是已经坐到了马鞍之上,刘裕的声音从他的耳边灌入:“沈兄弟,紧紧抓着我,千万别松手!”
沈穆夫发现自己的身前,坐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左肩的肩甲不翼而飞,一道伤痕正在其上,皮肉外翻,正在冒血,而他的右臂之上,也多了几道划伤,可不正是刘裕!?
沈穆夫心中狂喜,暗道这下终于有救了,他牢牢地抓着刘裕的腰带,伏在他的背上,却听到刘裕的声音响起:“这些民兵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恶鬼一样,不分敌我地攻击,不畏刀剑,不知疼痛,连你沈兄弟都要杀吗?”
沈穆夫咬着牙,一阵劲风从他的身后飞过,却是后面的那十几名“长生人”眼看追之不及,干脆把手头的刀剑,木棍之类的砸向了刘裕这一骑,只是刘裕的驰马如飞,速度太快,这些兵刃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力尽而落,没有一样家伙,沾到沈穆夫的半点身子。
沈穆夫心中松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按卢师兄的吩咐,给他们分发了神药,卢师兄说,这神药可以让人不畏生死,忘记疼痛,甚至可以在短期内力大无比,速度如飞,我们这些民兵,未经训练,不会武功,非食用这种药丸,不可出战,吞下之后,就是长生人,一可当十!”
刘裕的眉头一皱:“果然是这些药物的力量,只是服了这药物之后,人的神智尽失,除了周边跟长生人一样的同伙外,是不分敌我地进行杀戮的,不论是西燕骑兵,还是你的弟子,都是他们攻击的目标,卢循有没有教你们如何控制这些长生人之法?”
沈穆夫苦笑道:“如果有这办法,我还会给那个长生人几乎一槊刺死,也没办法阻止吗?卢师兄只说,这药力大约持续一个半时辰,过后其力自消,让我们安心静等便是。”
刘裕的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方向,长围那里,慕容永已经摆脱了那十余个长生人,奔到了战场之上,一边飞驰,一边吹哨,所过之处,燕军还活着的甲骑和步弓手,纷纷向他靠拢,也不再与这些长生人恋战,一路就向着西北方向的大营而去。
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孟龙符,向靖,刘道规等人,带着百余北府军士骑马而至,刘道规大声道:“大哥,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洛阳的民兵,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他们是疯了吗?”
向靖恨恨地说道:“奶奶的,我还给一个家伙在腿上咬了一口,若不是猛龙手快,一刀削了他的脑袋,只怕这条腿,都要废了,娘的,这是什么牙啊,连铁甲都能咬碎!”
刘裕沉声道:“这些人服了天师道的药物,已经敌我不分,伤痛不觉,在战场上会杀戮一切不是他们同类的人,我们不能再把他们视为自己人,如果有攻击我们的,尽量避免纠缠,脱离接触,实在无法摆脱,杀无赦,记住,只有砍掉脑袋,才能让他们停下,任何肢体的伤害,都无法让他们退出战斗!”
所有人都神色凛然,沉声道:“诺!”
刘裕看向了刘道规:“三弟,麻烦你现在赶快回南城那里,让大家赶快回城,紧闭城门,千万不要跟这些长生人接触,我得马上回洛阳关城门,洛阳城中有十几万人,万一让这些长生人进城,就是灭顶之灾了!”
刘道规一咬牙,一挥手,十余名手下随着他转头就向着南城方向奔去,沈穆夫这时候也从怀中拿出一枚响箭,对着天空一发,啸声凄厉,所有在战场上的天师道弟子,无论是在与谁搏斗,全都头也不回地向着洛阳城的方向飞奔,只留下三四千名还站着的长生人们,仍然在四下游荡,寻找着所有可以猎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