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录 !不多会管家便领着一人来到殿前,那人三十多岁一脸精明模样,朝殿内看了一眼就赶紧给朱由栎施礼:“末将魏成忠拜见王爷”。
朱由栎嗯了一声,招手让他进来:“快见过……这是东厂的公公,这是郑总兵”魏成忠快步走进殿内赶紧拱手对常宇和郑芝龙请安问好,从神色可以看出他非常的谨慎。
就在刚才不久守门的官兵急报他说有东厂的人入城,还让他给外边的溃兵送去补给,魏成忠一听东厂的名头不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人去办,随后急急朝王府赶来,一路上心里头都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对方点名让他过来是福还是祸。
虽然不知道点他名的是东厂提督,但听到是东厂的人他就已经开始慌了。
见过礼后,魏成忠又赶紧对常宇道:“末将已按公公吩咐给城外的兄弟送了补给”说话间非常紧张的舔着嘴唇,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太监的身份,但连德王都这么客客气气的那绝对不是一般的东厂太监,当然他还不敢往常宇身份上想。
常宇看着他不说话,直看得魏成忠头皮发麻,朱由栎可能看出些什么了:“魏成忠跟了本王已有五年之久,对本王一向忠心耿耿,往后还请公公多提携,多提点”。
他为了隐瞒常宇身份故意只叫公公,而且说这话是对常宇表明这是他的人,而且是个信得过的人,五年,也就说他刚袭爵那会这人就跟着他了,后来又安插到刘泽清身边去的,看来朱由栎也不是表明那么简单,是个有心人。
常宇听了冷冷一笑:“不会做事亦不会为人,比之王爷差之千里,怕是难堪重任”。
朱由栎听了眉头一挑,侧头看向魏成忠,而魏成忠显示一脸茫然随即噗通跪下:“还请公公指点”。
常宇摆手示意他起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城外有数十被打散的京营士兵你总该知晓吧”魏成忠听了心里一颤,不敢说谎便硬着头皮承认了:“听手下人说过……”
“既是知道,那也应该知道他们已经断粮数日了吧,而汝竟视若无睹,汝等同为朝廷官兵,他们在外出力杀贼,流落你处饥饿难耐,汝竟见死不救,这是你魏成忠不会做事,且他们是京营官兵,天子脚下的兵,此等事一旦传遍京城,对济南对汝对王爷影响都是极坏的,你让王爷日后还怎么提携你,这是你不会为人!”
魏成忠顿时一身冷汗淋漓,可不是嘛,这些京营士兵一旦回到京城自会说济南的各种不是,京城当官的多,水也深,不管是传到王家彦的耳朵里还是传到哪个御史甚至最后传到皇帝那儿,他和朱由栎都得一身吐沫星子。
这样一来,他还有个毛的前程,虽然朱由栎一心想让他加官封爵从而将济南牢牢把握子自己手中。
所以此事看来虽小,但引发的后续影响极大,魏成忠此时是又惊又怕又慌张,侧头偷偷看向朱由栎见他也深皱眉头,便赶紧又要给常宇跪下了:“恳请公公给指条明路”。
常宇叹口气:“欲成事先做人,汝眼下得意只不过是王爷有意提携,加之早先山东巡抚王公壁被刘泽清完全架空,而刘泽清的人马又都被外调,山中无老虎才让你这猴子称霸,可一旦王公壁逐渐回了神或朝廷随后补了缺,你依然不过是济南城的一个小小的千总”。
“是是是,公公说的是,是小的做事不周”魏成忠赶紧道,旁边的朱由栎则挑眉:“城外有流散的官兵,此事本王竟不知晓,你这厮也不来通个口信,同僚在外卖命剿匪,吾等不尽地主之谊倒也罢了,岂能还雪上加霜,简直混账!”
“王爷息怒,是小的办事不利,前几日听手下人提了句,以为只是过路便也没作他想,小的这几日忙于公务也无暇去城外走一遭……”魏成忠赶紧给朱由栎解释,常宇心里嘿了一声,听出来这其实是解释给他听,而且他也不信朱由栎不知道这事,而是知道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这年头这种事已形成一个固有的潜规则,就是先前说的,过路的不准入城,给不给补给看心情,给你是情分,不给你是本分。
而常宇也故意借敲打魏成忠来打破这个潜规则,他要从新立规矩,所以故意将魏成忠的事说的很严重。
“倒是因为你一个没作他想,险些将本王一切努力化作泡影……”朱由栎虽在和魏成忠说双口相声,其实心里头也有些慌了,常宇那些话让他听了也没底,自己这段时间砸锅卖铁又是减租又是开仓又是办学堂的就是想在皇帝那博个美誉夸他个好,但若因为这次不给友军补给,回头那些兵蛋子回去一嚷嚷,不是说德王好么,开粥棚救济百姓么,怎么个在济南城外要了几天饭快要饿死了,也不见德王和本地兵马给补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该怎么做你当该知道了”常宇见朱由栎还在训斥魏成忠便打断他们。
魏成忠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多谢公公指点”。
“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做”常宇笑问,魏成忠怔了一下赶紧道:“小的亲自出城去犒劳他们,说是王爷的心意”。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这最多算是会为人,还是不会做事”。
额……这下魏成忠不知道怎么做了,便是连朱由栎也挑眉,在他看来本地守将亲自出城犒劳,送吃的再给点银子,还说是藩王的心意,一举两得已是很完美也很给面子的事了,不然还怎么地,把你请城中吃喝嫖赌啊。
俩人心头不解齐齐看向常宇,常宇则笑着看向郑芝龙,朱由栎和魏成忠也赶紧跟着看向郑芝龙。
郑芝龙知道小太监是要考量他了,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公公都说了,为人做事,这人为了,事还没做,城外同僚他们过来做什么事的,魏游击当该知道吧”。
魏成忠只是个游击将军,虽带将军但却还不够称将军,在明朝能称将军的军职至少副将以上,郑芝龙是总兵,实打实的将军,所以直呼魏的军职。
“末将略知一二,好似是来剿匪的,具体确实不知”。魏成忠如实说道,郑芝龙微微一笑:“人家大老远的来给咱们解决匪患,这不尽地主之谊已说不过去了,还不搭把手把事给做了”。
魏成忠恍然大悟,但又犯了难,因为济南现在守兵总数也不过千,府城日常防守不能出纰漏,真的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支援入山剿匪了。
“有心无力但可尽些心意”郑芝龙嘿嘿一笑:“要不怎么是说是搭把手呢,他们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咱们出几个人做向导总可以的吧”说着看向常宇:“公公,下官说的可是这个理?”
常宇微微一笑点点头,看向魏成忠:“他们入山剿匪迷了路中了埋伏被打散了,派些熟悉地势的人去给带带路,如郑总兵所言,尽些心意,好坏人家都会领情的”。
魏成忠麻溜的去了,朱由栎一声长叹满脸落寞的坐下举起手中杯一饮而尽:“这里也没外人说句掏心窝的话,实不相瞒韬光养晦数年,自认凡事周全,今日方知,不及常公公半尺”。
常宇笑了笑:“你我所处环境不同而已,咱家是天天在悬崖边溜达啊”。
这话朱由栎深感赞同,他之前勾心斗角的不过是刘泽清和济南府的一众官绅,可常宇所处的环境,不说伴君如伴虎,便是京城那帮朝臣勋贵哪个是善茬,更不说他还要带兵打仗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他所处的环境不容他出任何差错,相比下来朱由栎那都太小儿科了。
其实不止朱由栎,便是老江湖郑芝龙也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太监愈发的深不可测了,小小年纪不说行事滴水不漏能如此周全已是少有人能及了,这太监能在一年内异军突起坐上东厂督主的位置,果真是有道行的,早在他北上之前便与其常宇神交久矣,只不过那时他对常宇的了解仅限传闻,这数日相处真是一天一次刮目啊。
于是郑芝龙和朱由栎便借着酒兴不停的对常宇各种恭维,当然这种恭维不是场面的虚套,而是真心实意的,但常宇却受不了借口有些疲了回房休息,让他俩人接着喝,朱由栎也嚷嚷要尽地主之谊让郑芝龙喝尽兴。
其实他俩心里头都明了,常宇就是给他俩单聊的机会,好好喝,好好聊,说不定就能聊出生意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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