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3章(1/1)

索科夫又不是神仙,自然无法凭空变出足够武装部队的武器,听到波涅杰林的问题后,也不禁感到了头痛。

这时西多林忽然开口说:“司令员同志,我听说城里有一个军火库,想必里面有不少的武器,不如我们找安东内塔将军商议一下,让他从仓库里取出一批武器,交给我们装备部队?”

对于西多林的提议,索科夫觉得很有道理,便准备吩咐波涅杰林和安东内塔联系,让对方抽调一批武器给自己的部队。

但没等索科夫开口,却听到波涅杰林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如今的罗马尼亚人对我们还心存顾忌,让他们给我们提供武器,恐怕难度很大。”

“波涅杰林中校,把部队武装起来,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否则等德国人发起进攻时,我们的战士只能用牙齿和拳头,和德国人拼命。”索科夫心里很清楚,波涅杰林如今的身份比较敏感,所以在做什么事情时,有很多的顾忌,便主动说道:“我看,还是我来与安东内塔将军联系吧。”

安东内塔接到索科夫的电话时,以为自己的部下又闯祸了,不免忐忑地问:“索科夫将军,是不是我的部下又给您惹麻烦了?”

“不是的,安东内塔将军,您误会了,我给打这个电话,不是向你告状的。”索科夫笑呵呵地说道:“而是另外有一件事求助您。”

“有事情向我求助?”安东内塔诧异地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安东内塔将军,”索科夫说道:“我刚刚了解过部队的情况,意外地发现驻扎在城外的近卫第122团,武器装备严重不足,两三名战士才有一支枪。如果德国人来进攻的话,我总不能让战士们用牙齿去咬德国人吧?”

“没错没错。”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安东内塔倒是同意的,毕竟如今不是冷兵器时代,若是没有武器,人数再多也是白搭。于是他试探地问:“索科夫将军,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我在考虑,您的第52步兵团不也在城外吗?”索科夫故意慢条斯理地说:“要不,我们重新划分防区,你我的部队各一半,这样等德国人进攻时,我们所承受的压力就要小得多。就算武器不足,也不至于守不住阵地。”

“索科夫将军,我们的协议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听索科夫这么说,安东内塔顿时急了:“您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安东内塔将军,我倒是想遵守协议,可如今的情况不是特殊么?”索科夫装出为难的表情说:“若是我们的部队挡不住德国人的进攻,等他们突破防线冲进城里,你们同样也会遭殃的。”

索科夫的话让安东内塔陷入了沉思,他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猛地一跺脚,然后咬着牙对索科夫说:“索科夫将军,您看这样行不行。奥塔茨城内还有一个军火库,里面的武器弹药足够装备两个团的,若是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把这些武器弹药先交给您的部队,让您把所有的官兵都武装起来。”

见安东内塔主动答应将军火库里的武器拿出来,索科夫的心里兴奋之极,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安东内塔将军,这样做不会让您为难吧?”

“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安东内塔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不让自己的部队上战场,把城里的所有武器全给你们都可以。他甚至还用讨好的语气对索科夫说:“索科夫将军,是我对情况不了解,连友军缺乏武器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如今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肯定不能无动于衷,我这就派人把武器送到城外友军的手里。”

“安东内塔将军,那我就代表近卫师的全体指战员,向您表示感谢!”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一脸轻松地对波涅杰林说:“波涅杰林中校,武器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你待会儿给帕普钦科上校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手接收友军送来的武器。”

西多林朝索科夫竖起了大拇指,感慨地说:“司令员同志,本来我以为向罗马尼亚军队借武器,恐怕需要花费不少的唇舌,对方才有可能答应,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此事。”

波涅杰林也佩服地说:“是啊,如果换成我来说,就算勉强说服了安东内塔,恐怕他也会给我规定一个使用期限,这批武器到最后还必须要还给军火库。没想到,你就随便说了几句,对方就主动把武器送给你了,压根就没有提归还的问题。”

听到两人对自己的夸奖,索科夫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这就是谈话的艺术,只要巧妙地抓住了对方的心理,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我们想要的东西送过来。”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好奇地问:“你能说说,你抓住了对方的什么心理?”

“波涅杰林中校,这事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的。”索科夫向波涅杰林说道:“当初安东内塔将军选择和我们签署合作协议,就是为了避免作战。我刚刚有意说城外的部队缺乏武器,希望能和他们重新划分防区,以共同抗击德国人的进攻。

而安东内塔将军恰恰最不想的,就是让自己的部队参加战斗。于是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同意我的提议,重新划分城外的防区,由我们的近卫第122团和他的第52团联合抗击德军的进攻。

二是为我们执行防御任务的部队,提供必要的武器装备,这样他的部队就能按照协议里的规定,不用参加对德军的战斗,而是专心维护好城内的治安。”

“嗯嗯,有道理。”西多林补充说:“安东内塔将军就是经过一番权衡,觉得只要拿出了武器弹药,就能不让自己的部队参加没有意义的战斗。所以他最后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波涅杰林注视着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说:“司令员同志,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在想,假如当年的乌曼战役时,你是我的参谋长或者是我的副职。”波涅杰林说完这话后,立即意识到了不妥,如今索科夫是上将,而自己还是一个戴罪立功的中校,两者的身份悬殊太大,赶紧又补充说:“我只是打一个比方。”

“波涅杰林中校,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波涅杰林的话只说了一半,但索科夫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当时我是你的参谋长或者副司令员,乌曼战役的结局就有可能改变?”

见索科夫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波涅杰林点着头肯定地回答说:“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谁知索科夫听后,却冲他摆了摆手,满脸无奈地说:“波涅杰林中校,我不是什么上帝,根本没有能力改变那场战役的结局。”

波涅杰林好奇地问:“为什么?”

见波涅杰林如此好奇,索科夫觉得自己有必要向他分析一下苏军在战争初期失利的原因,并避免在将来的战斗中,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

“波涅杰林中校,既然你想了解我说无法改变战役结局的原因,那我就给你分析分析。”索科夫说道:“第一:我军的后勤保障糟糕,没有能够完全做好战争准备,据统计,至少一半损失的坦克是由于缺乏维修部件和燃油而放弃的,前线急缺的物资也经常无法及时运到。而德军准备充分,后勤保障体系相对完善。

第二:我军指挥员缺乏经验,在大清洗后上任的指挥员,只知道盲目执行上级命令,造成作战中的重大损失。而德军指挥官作战经验丰富,也有相当的指挥自由度,能根据形势发展灵活应变。

第三:我军作战部署存在严重问题,没能查清德军部署,导致己方防御弱点恰好暴露在德军主要攻击矛头面前,在战争中不懂得(或者不敢)适时后撤,在调集援兵时采用添油战术,致使德军总能在局部占据优势。”

一想到苏军在战争初期一溃千里,索科夫就忍不住提高了嗓门:“第四,也是最后一点。我军指战员严重缺乏战斗经验,只知道一味地死拼硬打,各兵种配合不起来,往往形成孤军作战,使德军得以各个击破。

野战条件下,常常被兵力、火力处于劣势的德军吃掉。进攻时迟疑不决,撤退时候首尾不顾,这和总体缺乏训练,军官水平差是密切相关的。

相反,一旦部队处于坚固设防地区,有独立作战的训练和准备时,我军的表现就好一些。这也从另一个侧面验证,在战争开始之时,我国对战争的意图,是尽可能御敌于国门之外,打好筑垒地区坚固设防条件下的防御战。”

波涅杰林刚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但听了一阵后,觉得索科夫说得非常有道理,连忙掏出小本子记录起来。

索科夫看了他一眼后,放缓语气说:“还有,我们的部队在战争中,往往先是被德军坦克击溃,然后被后续拥上来的大量德军步兵包围歼灭。因此,反坦克作战的成败,成了我军对抗德军进攻的关键。我军在战场初期的大溃败,正是因为反坦克作战无方,而直接导致的。”

索科夫说完之后,波涅杰林停止了记录,用手里的铅笔轻轻地敲击着本子,似乎正在琢磨索科夫刚刚说的那一切。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你能在如此年轻就当上集团军司令员,并被授予上将,的确是实至名归。别的不说,至少在我认识的高级指挥员里,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么清醒地看到我们所存在的问题。”

听到对方的夸奖,索科夫的心里还是有些沾沾自喜,不过他心里始终记着最重要的事情,连忙叮嘱波涅杰林:“波涅杰林中校,快点给帕普钦科打电话,让他做好接收装备的准备。”

没等波涅杰林说完,西多林就抢先说道:“司令员同志,还是我来打电话吧。我看师长似乎还有问题想向你请教呢。”

趁着西多林打电话的工夫,索科夫望着波涅杰林问道:“波涅杰林中校,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我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德国人赶出我们的国土?”

波涅杰林的这个问题,索科夫心里自然有标准答案。苏军搞的十次史达林突击之后,于1944年8月29日将所有的德军赶出了自己的国土。

知道答案是一回事,但如何回答对方,却是另外一码事。“波涅杰林中校,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想早点把德国人赶出我们的国土,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不行啊,”索科夫叹着气说:“虽然德国人在节节败退,但他们的实力依旧存在,要想把他们彻底赶出我们的国土,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波涅杰林迟疑了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我能否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波涅杰林中校,”索科夫不解地问:“你怎么会如此悲观呢?要知道,按照如今的战局发展下去,在两年之内,我们肯定能彻底地打败德国人,取得最后的胜利。”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波涅杰林的心里可能还有几分疑问,但既然是索科夫说出来的,他自然是选择无条件相信:“如果战争真的能在两年内结束,也许我还能亲眼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索科夫觉得波涅杰林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话,还以为是内务部的人找他的麻烦,连忙关切地问:“波涅杰林中校,是不是内务部的人来找你的麻烦?”

“不是不是!”谁知波涅杰林却摆着手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务部的人员来找过我。”

“那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索科夫不解地问道。

波涅杰林咧嘴无声地笑了笑,随后说道:“司令员同志,不瞒你说,我最近经常感觉胸闷、呼吸困难和心悸,便去找军医检查。对方说我在战俘营里感染了严重的风湿,如今风湿已经转化为了风湿性心脏病。”

搞清楚了怎么回事后,索科夫立即对波涅杰林说:“波涅杰林中校,既然你的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安排军医为你治疗的。”

“我问过军医了,他说这种病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多静养。”波涅杰林苦笑着说:“如今的战事这么激烈,我作为一师之长,怎么可能躺下静养呢。我估计啊,我这个病也就还能活两三年的时间,如果战争真的能在两年内结束,我还有机会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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