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群仙尽皆大呼起来,满场喊声好似雷霆滚滚,震耳欲聋。有神脸上露出不屑之情,有神则破口大骂道:“好狂的口气!”更多的神仙则呆若木鸡,一时不知所措。
比武场另一角,白雪儿叹息一声,道:“她果然也来啦,终究不肯放过师娘。”
露夏王朝与拜登狮国大战之后,白雪儿央求神衣使者将自己送到万仙岛,神往在世间各国皆留有挪移法阵,遂将白雪儿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了此处。
白雪儿已学会了收敛一身异象,若她不使仙灵之法,谁也瞧不出她是仙灵。其实,她知道自己至此,并非是为了救孟轻呓。她情感日渐淡漠,对旁人的死活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唯独她的夫君,她一生的挚爱孟行海,才是她以身犯险的唯一理由。
她已经有许久不曾听到他的消息,似乎他永远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但白雪儿知道不对,因为他曾许下的诺言,白雪儿注定会与他重逢。他不会死,因为自己与他的爱,他们都将不朽。
因为这份爱本就是永恒的,爱不灭,人不灭,这道理真简单,连十岁的小娃娃都不会不明白。
白雪儿痴痴地笑了,一双眼如星星般眨着,环视看台,找寻那爱情的踪迹。她仍未找到他,但她绝不会找不到的。一旦她找到了,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她会变作一只白色的小龙,缠绕在他身上,拥抱他,亲吻他,嗅他的气味儿,并且永远永远不再分开。
张轻羽问道:“师姐,你为何舔嘴唇?”
白雪儿自知失态,道:“我要尿尿。”
张轻羽啼笑皆非,道:“这与你舔嘴唇有什么关系?”
白雪儿道:“女孩儿家,都是这个样子,尿尿之前必舔嘴唇,你可当真无知。”
张轻羽知道再说下去极为不雅,且不愿争执,只挡在白雪儿身前,以免她引起瞩目。
玫瑰说道:“圣莲女皇已到,营救姐姐一事可就更难了。”
牡丹道:“还是老法子,到时候,我变作云仙,兴云吐雾,趁乱救人。”
马炽烈道:“孟轻呓这丫头不知被万仙藏在哪里,无法当众施救,再说了,万仙此次何等慎重,岂会想不到有人用这障眼法?”
这些时日来,白雪儿一边练功,一边修养,大有进益,已将葬火纹的真气运用纯熟,自诩应当能与拜登那般高手过招。她道:“本仙子可以大显神威,索性夺了这盟主之位。”
玫瑰道:“不行,就算你功夫高强,可一旦群仙发现你的身份,必然格杀勿论。”
白雪儿轻抚秀发,懒得再说,反正她也不指望救人,她只是念着那梦中人,盼望着梦幻般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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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莲女皇穿一身红色龙袍,肌肤白嫩胜雪,双唇红如火焰,发髻之上插着龙凤双钗,挂紫玉耳环,纤纤玉手戴钻戒手环,足上蝶舞绣纹的天蚕布鞋,这穿着打扮实是富贵得无以复加,亦美得难以言喻。在她身后,另有十八个武士跟随,不消说,这十八人必定是凡间武功绝顶、隐姓埋名的高手。
不少神仙说道:“这圣莲女皇仗着鸿钧阵,便自吹自擂,说自己天下无敌,当世第一。殊不知天庭广袤无际,她这点微末功夫,到了天界,实是寸步难行。”“不错,凡夫俗子自高自大,在所难免。只不过是井底之蛙,不知世界之大,天地之远。”
又有神问道:“万一这圣莲女皇胜了,我们真将孟轻呓交给她处置?”
众神闻言一惊,立时出声喝道:“放着这数万神仙在场,她万万不可能取胜。”但立时也有神仙开始琢磨对策,天庭诸神本大多是言而无信、翻脸不认账之徒,推诿抵赖的功夫已然炉火纯青。若想蒙混赌约,实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的拿手把戏。
圣莲女皇朝万仙盟主安蝉点了点头,道:“朕听闻,那不孝女儿孟轻呓落在了贵盟手里。她虽犯了大错,可毕竟母女连心,故朕特意上山,请求盟主将轻呓交还给朕。朕必郑重量刑,处罚她的罪过。”
安蝉尚未答话,群仙皆发出讥笑之声,道:“哪有这便宜事?你这女儿犯得可不是一般罪行。”“她屠杀平民,手段之凶狠,旷古罕有,已是天地的公敌了。”
形骸听到这话,牙齿咬紧,血液似在燃烧。他心想:“好一个天地的公敌!圣莲女皇数百年来杀人更多,疾病神毒害的性命亦不计其数,若非梦儿势单力孤,他们如何敢对她穷追不舍?”
因为她此刻弱小,因为她孤立无援,因为她不被世人所理解,所以她才是公敌。若不然,屠夫也能成为帝王,恶魔也能成为神明。
世界本就是强者吞噬弱者的荒山与丛林,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弱小的猎物。一旦那样的猎物出现了,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追逐它,处决它,彰显自己的力量,彰显自己的正义。
然而天地本无正义,唯有强弱。
形骸呼吸粗重,掩住嘴,将不断伸长的犬牙塞回。心灵的变化会让冥虎挣脱枷锁,形骸必须忍耐。
只听安蝉答道:“陛下何必如此多礼?还请陛下安坐,本座正要向在场诸神解释一番。”
圣莲女皇脑袋上下动了动,迈步走向看台,场边已无空位。她挑了个正对擂台的位置,挡住了一位火炉神,那火炉神怒道:“你这是何意?”正欲起身,却被圣莲女皇的侍卫瞬间擒住,远远扔出。这火炉神亦是信徒众多的神灵,法力不可谓不高,却万不是圣莲女皇这些侍卫的对手,转瞬间,她清空了一片空位,悠哉悠哉地坐定。群仙见她如此嚣张,纵然不满,可讥笑声却小了许多。
安蝉不以为意,问一天官:“时辰到了么?”那天官道:“大人,时辰已到!”安蝉于是运功开口,霎时压下了满场吵闹,他道:“此次万仙盟会正式开始!”
群仙精神振奋,兴高采烈地欢呼了一会儿。安蝉又道:“这盟会已经举办了多届,可论及盛况,皆不及今日。可见万仙盟主地位虽高,仍不及天地的正道公理来的重要。”
形骸心想:“正道公理?在哪儿?我为何没见到?”
安蝉露出笑容,道:“没错,此事早已传遍天下,大伙儿想必都有耳闻。也是天网恢恢,罪恶难逃。那杀害无数良民的妖女孟轻呓,已被我万仙盟擒获。”
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群仙仍一通大呼小叫,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有人问:“空口无凭,敢问这妖女现在何处?”
安蝉手掌朝外一挥,刹那间,空中出现一空门,门中出现一黑柱,黑柱上又开启个小门。众人只见一位十二岁左右的少女立在小门内,她身上有一层薄薄的无形气罩,气罩表面隐隐有文字流动。
形骸心道:“梦儿!”他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一步,但立刻退回原位,到此关头,他不能失去冷静。
圣莲女皇见到孟轻呓,登时目光如炬,整个人原本好整以暇,刹那间好似绷紧了的弓弦,她微微叹息,取出一块手绢擦泪。
群仙胡乱嚷道:“这根本不是那女魔头!”“孟轻呓岂是这十二岁的小娃娃?”“她身上流动的又是什么字?莫非是一门武功秘籍?”
安蝉道:“据我所知,她是因触怒了鸿钧阵而遭惩罚,才成了这年幼模样。她找到了一件神器,唤作盘古之心,此物正在她体内,令她长眠不醒,然而因为这神器的缘故,她体外浮起这护罩,世间无任何兵刃、法术、神功、力道能伤她分毫,这是真正的不坏之躯。”
坐在最前排的一位少年神仙问道:“那岂不是与那位大人一样了?”形骸认出此人正是那合欢神柳何欢,当年曾与杜旅联手,暗杀了九耀老仙。
安蝉道:“不错,确与原始天尊大人的金童不坏体相差仿佛。因此,这魔女一旦苏醒,世上只怕再无人能奈何得了她。”
众神开始着急,发问:“如何能阻止她醒来?”
安蝉道:“不必担心,这盘古之心岂是这么容易掌控得了的?据推测,就算她福缘深厚,天资异常,也需一百年才能彻底与盘古之心融合。现如今,我用这青天神柱封印住了她,据传在这天柱之中,时光也被冰封,外间一年等若柱中一天,若所料不差,她在一万年内皆无苏醒的可能。”
另一个阴沉冷酷的神仙道:“然则我们也对她毫无办法。”这神仙是丁离恨,司职世间暗杀,也是当年刺杀白国鲁平、九耀的恶党之一。
安蝉道:“离恨老兄,此言差矣。我们并非毫无办法,事实上,据说只需破解了她体表文字的奥秘,非但能杀了这妖女,更能领悟盘古之心中的神功,成为真正的无敌之身。”
场地边上,看台之中,所有本领非凡的神仙皆显露出贪婪之色。
夷芒冷笑道:“这就是所谓的‘正道公理’,哈哈,哈哈。他们说得好听!”
武降龙道:“该如何破解那文字?安蝉兄可有头绪了么?”
安蝉道:“说来不难,可其实难如登天。我命人将浮现的文字一句句摘抄在纸上,至今已有五千五百万字,每一句皆暗藏玄机,时而重复,时而不同,且前后次序大乱,实是难以解读。何况更不知这盘古之心还会流转出多少字句。一旦能将所有字句整理妥当,依法运用,想必这盘古之心的秘密就算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