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小子,你为什么还不死?”
“因为我还不想死呐!”叶欢委屈的喊了一声,差点痛哭出声,他委屈道:“我才21岁,大把光阴,我日后要继承佛门道统的,我为什么要死呢?”
“嗳……”薛君羡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安慰道:“人命不满百,枯活百岁又有何意义。”
沈太白补充道:“功名利禄,过往云烟,你如何看不穿呢……”
“去吧,去吧。”二人一起叹道:“此处既是一个好所在,你便将骨埋在此处,****听我们二人弹琴下棋,岂不是好?”
叶欢心里嘟囔一句:“说的这么好,你们两个老家伙怎么不去死!”
心中如此想,口中自然不敢如此说,他忽的抱住薛君羡的胳膊,口中恳切道:“师叔,师叔,我对您可一直是仰慕得紧呐!”
薛君羡笑笑,挥袖甩开。
叶欢转向沈太白:“师叔,您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
沈太白侧身,不去睬他。
叶欢欲哭无泪,看着面前的宝刀毒酒,呐呐道:“二位,容我考虑一下可不可?”
二人圆睁双目,冷目看向叶欢。叶欢立刻道:“要死便死,难道急在今日,我想一想都不可以嘛!”
沈太白和薛君羡略沉吟一下,道:“那你便想一想吧。”
沈太白一指天空:“日头落山之前,给个答案。”
叶欢望向天空,见此刻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但叶欢一想到,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自己一条命就要交待在这里,禁不住全身发寒,再大的太阳落在身上,也是暖和不起来。
他呆呆怔怔的看着天空,沉默许久。
在这个时间内,薛君羡从茅屋内拿出一副棋盘,一个人坐在那里打谱。沈太白拣了一坛美酒,一人独饮。
二人一个棋疯,一个酒疯,定然痴迷此道。偶尔目光往叶欢身上瞥一眼,像是看着一具没有生息的尸体。
叶欢被二人看得浑身发冷,心道:“他们是真想杀我,还是有其他本事?我再怎么说,也是隐龙寺下山弟子,他们真有胆量杀我嘛?”
叶欢偷眼看着二人,只见二人一个下棋,一个饮酒,谁也不搭理自己。想了想二人的为人,名号都是酒疯棋疯。叶欢仔细想了想……也说不准呐!
疯子做事,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万一真是二杆子精神大爆发,自己岂不是要死在此处。
呜呼哀哉,叶欢心头郁闷,滴血不止!
日头从南到西,渐渐西沉,眼看再有一两个小时,太阳便要落山。
就在这个时候,赵英俊拎着一个饭盒过来,走到茅屋前,先困惑的看了叶欢一眼,然后又恭敬道:“二位师祖,我来与你们送饭来了。”
沈太白和薛君羡头也不抬,谁也没有搭理他。
赵英俊把饭盒放下,默默想走,迈出了脚步,然后又慢慢扭过头来,看着叶欢问:“二位师祖,叶欢在这里做什么?”
沈太白把眼一瞪,道:“这与你何干,快滚,快滚!”
赵英俊知道这二位师祖性情古怪,往日过来送饭,被骂来骂去,已经成习惯。
“弟子告罪。”赵英俊低下头,转身要向山谷外走去。
“你,回来!”薛君羡突然开口道。
赵英俊心中一喜,自己这两位师祖可是实力高深,如果能得到他们指点一两句,自己的实力必定会突飞猛进。
他一直揽着送饭这个差事,其实为的就是这件事。
“师祖,您有事吩咐?”
“你可会下棋?”
“略懂一点。”赵英俊谦虚道。
“来来来,与我对弈一局!”薛君羡忙道。他嗜棋如痴,隐居在这深谷中,身边唯一可对弈之人,便是沈太白。
可是沈太白棋力太臭,不堪为敌,而沈太白又嗜好饮酒,薛君羡对酒如同大敌。
所以二人虽然住在一起,但却没有共同的嗜好。
今日薛君羡打谱,看到前人棋局,心中略有所得,一时技痒难耐,正好赵英俊过来送饭,就拉他一个壮丁。
“还请师祖手下留情。”赵英俊颠颠的跑过来,多日辛苦,终于看到一点苗头了,如果下棋哄得薛君羡开心,他指点自己两句,岂不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十五分钟后,薛君羡望着赵英俊道:“你说你会下棋?”
“嗯呐。”赵英俊道:“略懂……”
“略懂你妈个头!”薛君羡勃然大怒:“你也好意思说会下棋,快滚,快滚,再让我见你一面,我一掌拍死你!”
棋盘上,赵英俊被薛君羡杀得七零八落,他根本不堪一击。薛君羡心头懊恼,自己再和他下下去,自己的棋力也会被他拉下来吧,然后他就能用丰富的经验打败自己。
“是,是……”
赵英俊点头如捣蒜,忙往后退去,心中懊恼:自己刚看见一点希望,怎么就惹得薛君羡不开心了!
早薛君羡怒气未消,打开饭盒,和沈太白一起吃饭。
到现在,薛君羡也没有放下棋盘,仍在琢磨着。
叶欢见饭盒里又肉又菜,又有大白馒头。他忽然站起来,道:“我也要吃!”
薛君羡挥挥手:“别说我没不讲道理,你愿意过来就过来吧,临死之前,我没让你做个饱死鬼。”
叶欢凑到石桌旁边,挤了挤道:“给我让开个地方!”
沈太白和薛君羡一起挪了挪,给叶欢留出一块空地,叶欢折竹为筷,吃得大快朵颐,汁液横流。
赵英俊走出好远,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叶欢和薛君羡与沈太白凑在一起,大口吃着馒头。
心中暗暗想到:“两位师祖,对这小子倒是好!”
摇摇头,赵英俊转过身,向山谷之外走去。
叶欢大口吃肉,大口吃馒头,吃完了之后,把筷子狠狠往地上一摔,愤怒的瞪着二人。
沈太白笑笑:“你吃饱了,准备上路了?”
叶欢站在那里,胸口一起一伏,大声道:“划条道吧,江湖没有把人逼死的规矩!”
薛君羡道:“我已经给你选择了,选刀,选毒药,或者被我一掌拍死!”
“这算尼玛什么选择!”叶欢道:“九死一生还有一线生机呢,你们不能一条生路不给,说出来,我怎么才能活。”
二人还未开口,叶欢看到地上棋盘,忽的灵机一动:“我与你下棋,赢过后,你就让我走!”
“你会下棋?”薛君羡眼前一亮。
叶欢哈哈大笑:“何止会,东瀛棋圣听说过没,我当初谈笑间杀的他上不来气。金家的九宫迷棋听过没,最后是被谁解开的,你们就一点消息没有?”
“金家的九宫迷棋我也是有耳闻的。”薛君羡沉吟道:“九宫迷棋棋路复杂,里面涉及堪舆八卦之理,我曾勉力一试,解到第278步,你当时解到多少步?”
叶欢哈哈大笑,横打鼻梁:“二百多步,亏你也有脸说,我当年解出几万步,哈哈,金家高朋云集,谁不对我叶大少的棋力说个服字!你们在深山老林,都待得傻了!”
事实上,当初的九宫迷棋,叶欢是一步也没有解开,多亏是佐佐木。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不多。薛君羡不出茅山,对这件事更是不知道了。
现在性命要紧,叶欢也只有死不要脸的把这件事揽在身上了。
“好!”薛君羡饭也不吃了,哗啦把石桌上的碗筷摔在地上,道:“快来与我下一局!”
沈太白手中拿着半个馒头,无辜道:“我还没吃完呢。”
薛君羡棋瘾大作,哪顾得了其他,将棋盘摆好后,迫不及待道:“快快,与我下一局?”
叶欢拿着棋子,默默想了想,道:“我们下什么棋?”
“下什么棋,围棋呐,你说还能下什么棋?”薛君羡不解道。
“不!”叶欢大声道:“我要给你下五子棋!”
“五子棋?”这下薛君羡彻底愣住了。
“怎么了,五子棋就不是棋嘛,你看不起五子棋嘛。以大欺小已经是不应该,你们两个,我一个,以多欺少又是不该。怎么我想下五子棋都不可以嘛!”叶欢吵吵嚷嚷,又抹起眼泪,耍起无赖。
薛君羡脸色难得红了红,最后道:“好了,好了,五子棋就五子棋吧,我还怕了你不成。”
叶欢立刻止住眼泪,拿了棋子在手,道:“我先行!”
二人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在这竹林深谷之内,下起来五子棋。
沈太白喝着酒,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到一边去,继续喝起酒来。
叶欢不傻,但更不会妄自菲薄到比天下人都聪明。当初在金家,大家都解九宫迷棋,心中不免幻想千年未解之谜,可以在自己手中如此解开。
但叶欢却没有如此做,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一个人不会比千百年聪明人累积下来智慧聪明。
今天的事情,其实也是一个道理。想那薛君羡,外号棋疯,一辈子智慧都沉浸在黑白之间。
没事时,不是与人对弈,便是自己一个人打谱。而叶欢虽然也有些棋力,但不过仗着先天聪明罢了。
他如果和薛君羡下围棋,结果不是死,就是死的很难看。
但是,下五子棋就大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