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狮坊,外面装修的恢宏大气,金碧辉煌,不过里面却是乌烟瘴气,抽旱烟的抽旱烟,喝酒的喝酒,说胡话、醉话,输尽家产输的号嚎大哭的大把大把。
每天都有不少人输尽家产,晕厥过去,被人从里面抬出,但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外面进来。
金狮坊大门口的地方,一个胡须拉碴,混混模样的中年人*着身体,躺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输尽,只留了一条内裤穿在身上,用以遮羞。
来来往往的人看到,都是一脸的讥讽,或者骂一声“看!这就是国舅爷”,或者直接就是呸的唾上一口。
但是地上中混混模样的中年却是浑然不觉,虽然在熟睡之中,嘴角却依然挂着一丝自负笑语,似乎在嘲笑那些嘲笑他的人。
如果靠近,还可以听到他的呓语“老子是国舅爷”、“老子就是国舅爷……”、“到时候要你们好看”。
混混、赌徒、妓子、酒夫……,对于金狮坊的人来说,这一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直到一阵巨响从大门外传来。
“轰隆隆”
没有人可以那一刹那的震动,整个金狮坊都仿佛被一双巨掌托住,上下颠簸起来。
这异变突如其来,金狮坊里许多的妓子、歌女被惊的尖叫起来。许多正在一掷千金的赌徒也惊慌的转过头来,一脸的苍白。
金狮坊的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道山峦般巨大魁梧的身影,两人并肩而立,将外面照进来的阳光都遮挡住了,整个金狮坊内立即变得昏暗起来,仿佛由白昼变成了黑夜一样。
这一霎,所有人都被这变化惊呆了,转过身来,如同被狮子盯着的兔子一样,一个个浑身瑟瑟发抖,满面的惊惶。
“禁军!是禁军!”
“不对!是执金吾!是执金吾!”
……
许多人突然认了出来,门口那两道山峦般的巨大身影,全身甲胄,如同天上降临的金甲神灵一般。这不是普通的禁军,而是宫中的执金吾,皇帝的御卫,负责皇帝寝宫安危,距离天子最近的护卫。
虽然知道那两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但是被那两双铜铃般的眼睛盯着,众人还是忍不住一个个心中发寒。
“杨钊?谁是杨钊?”
两人之中,其中一个突然开口了。巨大的声音仿佛狮子吼叫一声,震动整个金狮坊,一些胆小的直接吓得浑身发抖,裤子都尿湿了。
而那些女子早就吓得失声尖叫。
“谁是杨钊?”
那山峦般的身影再次道,这一次,铜铃般的双眼带上了一丝怒气。
“他是!他是!”
一名赌徒突然指着两名执金吾旁边,躺在大门口地上呼呼大睡的中年男子道,他的手指剧烈颤抖。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门口地上,呼呼大睡的中年混混身上。就连两名山峦般魁梧的执金吾也是一样。
被这么多人盯着,地上呼呼大睡的杨钊终于感觉到了异样,慢慢的睁开了新惺松的眼睛。
“谁?”
杨钊看到面前突然出现在的巨大脸孔,下意识的问道。
“你就是杨钊?”
那名身躯魁梧,像山峦般粗壮的执金吾,躬下身子,脸孔快凑到杨钊的脸上了,但这一次,他的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杨钊躺在地上,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但接着双眼慢慢的聚集,落到了那身坚不可摧的盔甲身上。
“执金吾!你是执金吾!”
杨钊呆了呆,电光石火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陡然叫了起来。砰,杨钊一个翻身,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股巨大的狂喜从心中汹涌而过,杨钊兴奋不已。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时候终于来了。
“哈哈哈,执金吾!执金吾!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混蛋看到没有?老子是国舅爷,老子是国舅爷!我杨钊发达了!——”
杨钊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兴奋的手舞足蹈。金狮坊内,所有人都被他吓住了!
但是杨钊却毫不在乎,他疯狂的发泄着心中狂喜!
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家伙,居然说老子说谎!看到没有?执金吾!执金吾!老子的妹妹派人来接我了!
老子是国舅爷,老子是国舅爷!——
看着那一双双惊骇和畏惧的目光,杨钊只觉得这一刻痛快无比!连日的不快,被人讥讽、轻视、嘲笑,全部一扫而光……
“嗡!”
没等杨钊充分的享受这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突然从身后探出,一把攫住杨钊,就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了出去。
杨钊所有的话全部都戛然而止,堵死了回去,被两名执金吾提上马车,然后轰隆隆而去。
金狮坊内,众人呆若木鸡,良久良久都没有人说话。有人旱烟丝掉下来,烫到了脚都大张着嘴巴没感觉。
……
噗!
水花四溅,一大桶水又冰又寒,重重的冲到了杨钊身上。预想中的荣华富华,万人崇拜没有出现。
杨钊刚一进宫,就出现在了这里。
虽然是用桶子装着泼过来的,但是那冰水冲在身上,杨钊却感觉好像刀斧加身一样,浑身又痛又冷,简直好像掉了一层皮一样。
“不要动!”
杨钊刚想开口,就又是一桶冰水泼了过来,泼得满身满嘴。而对面,两名死人脸的老嫲嬷冷着脸,手里抓着两个桶子,眼神锋利的好像能削下自己一层皮一样。
“娘娘是千金之躯,你身上又脏又臭,这个样子怎么样去娘娘?乖乖站着,不要自找苦吃!”
两个老嬷嬷虽然看起来年轻一大把,但身体里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杨钊感觉像自己这样的人,来个十七八个,这两个老嬷嬷都能够轻轻松松的打趴下。
看着两个老嬷嬷威胁的眼光,杨钊终于乖乖的放下手,一动不动了。
哗哗哗!
一桶一桶冰冷的井水冲洗过来,杨钊皮肤都洗得通红了,好像被火烧了一样,两名老嬷嬷这才罢休。
接着又来了几个宫女,拿着剃刀帮杨钊儿剃掉拉碴的胡子,梳理头发,戴上束发的金冠,又替他穿上一身素白的宽袍锦服……
这一切前前后后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两位大人,已经可以了。你们现在可以带他去见娘娘了!”
两名老嬷嬷看着脸身打扮妥当的杨钊,这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对着身后两名始终观看的执金吾道。
两名魁梧高大,粗壮如山峦般的执金吾打量着杨钊,即便对于美丑没什么概念,两人也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现在的杨钊,和他们金狮坊大门看到的那个杨钊已经截然不同。刚见到的时候,杨钊胡须拉碴,头发逢乱,简直就像一个最低层的混混一样。
但是现在的杨钊已经截然不同。
银色的发冠,素白的宽袍,下巴光洁,脸庞干净,一双剑眉高扬入鬓,目光清澈有神……,现在就算说他是朝堂里刚刚下朝的士大夫重臣,估计也没有什么人怀疑。
“果然不愧是娘娘兄长,有着同样的血脉之源!”
两名执金吾不由暗暗点了点头。
那位能得宫中圣皇的宠幸,这位做为他的兄长,又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呢?
“跟我走吧!”
两名执金吾转过身来,带着杨钊大部而去。
在皇宫的深处,和其他嫔妃的宫邸遥遥相隔,有一座“玉真宫”矗立。这是一座新建的宫邸。
就在这座宫邸里面,杨钊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妹妹。
一座红色的宫帐足有十几丈方圆矗立在玉真宫的最深处,宫帐四角,四个魁梧壮硕,更加强大的执金吾执戈仗戟,站立四方。
他们全身覆甲,甚至连面孔都遮起来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守护天神一般。
而宫帐里面,隐约透出一道纤细、朦胧的身影,即便仅仅那么坐着,也透露出一种绝美、优雅的味道。
杨钊一眼就认了出来,那真是自己的堂妹。
“站住!”
杨钊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宫帐周围立即是一片铿铿的金戈之声,虚空中透出浓烈的寒气,几名执金吾上前一步,盔甲的缝隙中透露出丝丝的杀气: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太真妃!违令者,斩!”
声音斩钉截铁,字字铅铁坠地!
“堂兄,不要过来!”
红色的宫帐内也传来一阵惶急的声音,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绵软轻柔,让人心中禁不住荡起丝丝涟漪,产生一丝爱怜的感情。
杨钊连忙低下头来,心中不敢产生任何的漪念。自己这位堂妹从来就是天生丽质,国色天香,甚至才不过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有术士上门,说她有“凤鸾之命,宫闱之格”。
杨钊绝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于这个堂妹,杨钊从没有任何非份之想。更何况,这位现在可是圣皇看中的人。
未来,他想要飞黄腾达,位极人臣,还要靠自己这位堂妹!
现在,谁要是有一点点邪念,第一个不答应的恐怕就是他杨钊了。
“妹妹,这是为什么?”
杨钊静下心来,心中疑惑不已。他是太真妃的堂兄,按道理,皇上不应该禁止他啊!
“这是陛下的命令。上个月,有位天机大师帮我看过,说我有红煞冲宫之厄,要想和陛下走到一起,必须要在宫中静坐四十九天。这段时间谁也不能靠近,因为这个,宫中已经死了十几个宫女了。”
红色宫帐内,太真妃的声音说道。
杨钊嗅了嗅,这才闻到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心中不禁骇然,连忙后退了几步,哪里还敢走近。
“妹妹,你这次召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这次我可是等了好久啊!”
杨钊后退之后,定了定神,半带着一丝埋怨道。
“哥哥,我确实有事求你。妹妹我现在危如累卵,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现在只有哥哥才能帮得了我了!”
太真妃的声音从宫帐里传来,带着一股惶急的味道。
声音一落,杨钊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