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混帐!混帐!……”
与此同时,另一处金璧辉煌的齐王府邸中,一阵阵震怒的声音伴随着道道金色云柱直冲天际。
刹那间,齐王府上空电闪雷鸣,但这金色的闪电却始终只盘踞在齐王府上空百余丈的范围,并不波及其他。
“姚广异!你太令本王失望了!——”
这一刹那,齐王心中的愤怒和失望简直难以言表。临出发之前,姚广异一再向他保证,这次的事情一定万无一失。
看在姚老爷子的面子上,也看在姚广异过往的成绩上,他才压下心中的愤怒,对广鹤楼中的失误视而不见,隐而不发,没想到,姚广异居然就给他这样一个交待。
姚广异不止没能按他说的那样,成功离间宋、王两家,而且他在边陲的滑稽行动连带的让他也成为了整个京城里的笑柄。
姚广异是他的部下,一向被他视为左膀右臂,引为心腹。他的失败,就是自己的失败,现在朝堂里的那帮人,还不道怎么笑话自己。
齐王心高气傲,他是绝对不能接受失败的。这样的耻辱,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姚广异呢?把姚广异叫过来!”
齐王怒不可遏,整个齐王府的人,上上下下数百口人也是噤若寒蝉,吭都不敢吭一声。
“传我的令牌,叫姚广异,我要拧掉他的脑袋!——”
齐王暴怒的声音响彻王府。
片刻之后,一匹战马便离开了王府,直奔边陲而去。
魏国公府、苏国公府、林国公府、郑国公府,姚府、韩王府、楚王府、宰相府……,整件事情在这些大唐的高层和权贵之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
但是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做为当事者的一方,姚广异的感受远比任何一方都在深刻的多。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边陲境地,姚广异端坐在马背上,在返程的路上,穿过一座座密林,整个人心神恍惚,就好像丢了魂一样。
在对抗胡人的战斗中,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成功者。他根本没有损失多少,就彻底的击溃的来犯的百越胡。
在他们死亡的那一刻,姚广异都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不解的神情。
不应该是由自己来迎战他们!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一切和约定的不一样!
……
姚广异能够清楚的读出他们眼中的各种心思。如果是以往,姚广异会很享受这种感觉。
但是做为胜利者,姚广异心中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姚广异清楚的知道,在另一场战争中,在对付王严和王家的另一场战斗中,他已经已经一败涂地,输的毫无悬念!
更要命的是,姚广异自来自负算无遗策,但这一次,他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到底是输在了哪里?”
姚广异喃喃自语,整个失魂落魄一般。他的脑海中此起彼伏,覆来覆去,全部都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事情。
这件事情在进行之前,他已经在脑海里仔仔细细推敲了无数遍,直到没有了任何的疏漏才采取的行动。
王严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算到自己会在边防这件事情上暗算他一次。
姚广异又想起了出发之后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就在他带领大军出发,距离王严的营地还有半日里程的时候,他还收到了斥候的消息:
一切正常!王严的大军还在营地,没有任何的异动!
这些斥候都是身经百战,跟随他几十年的心腹。正是因为收到了这个消息,他才敢笃定,自己的行动一定会成功。
但是让姚广异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带领大军出现在王严驻地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营地。
而做为正主的王严,却诡异的出现在他后方五十里远的地方,坐壁上观!
姚广异当时就懵了!
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当那些胡人出现的时候,姚广异都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带领大军迎击,代替王严本来的角色!
这一战,他一败涂地!
做为离间宋、王两家,营造姚、王联合的重要一环,他的计划彻底的失败了!齐王那里还不知道该如何的愤怒。
到底是谁算计了他?
姚广异的脑海中此起彼伏。
王严?
不可能!他真有这份能耐,当初自己根本就不敢鼓动齐王,策划这一系列瓦解宋王的行动!那到底是谁?是谁手段如此高明,是谁隐藏在幕后,看穿了他的计划,指点王严,秘密的策划了这一切?
这一刹,姚广异后背冷汗浠沥沥而下。在朝堂中争斗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只要想想有这么一个智谋、权变不下于自己的“隐形人”藏在幕后,帮助王家,姚广异就寝食难安,如芒在背。
……
“哈哈哈!姚广异,你失算了!”
和姚广异不同,此时此刻,王严坐镇领地心情激荡,高兴不已。此时此刻,王严的营地之中杀鸡宰羊,美酒佳酿,好不执闹。
王严早就传令下去,犒赏三军!
这场战斗虽然是姚广异打的,但王严却比姚广异这个当事者还要兴奋。人人都以为王严、姚广异同朝为官,王严是在替姚广异高兴,却没有人知道王严想的根本不是这个。
王严没有什么太大的政治天赋,所以姚广异在广鹤楼暗算他的时候王严不知道,姚广异离开京城,悄悄返回驻地对付他的时候,王严也不知道。
但这并不代表胡人越境,他的斥候侦察到姚广异的大军拔营,违反军令,朝着自己的方向出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
大唐帝国的军令,任何将领在面对异族入侵的时候,都不得后退,必须肩负起击退敌军,保护大唐领土的任务。
违者军法处置!
不管他愿不愿意,当姚广异率领大军出现的时候,面对胡人入侵,他都必须和姚广异联手一起对抗胡人!
——他和姚广异确实没有什么恩怨,但两人也远没有亲密到这种地步。这一招,姚广异实在太刻意了!
如果不是三子王冲一直提醒,如果不是他心中留了一份神,这一刻,他早就被姚广异算计了。
“姚王两家联手,冰释前嫌”,只要想想这个消息传回京城所会引发的轰动,王严心中就忍不住冷汗涔涔。
三子王冲之前说姚广异是故意在广鹤楼里半句话不说,陷害自己,王严那时还不相信。但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怀疑。
“冲儿,冲儿他到底是怎么知道?……”
王严一身戎甲,面向北方。初时的激动和兴奋过去,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在王严心中,实在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
三子王冲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他叛逆,他忤逆!不独是强抢民女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实在是太让自己失望了。
王严怎么都想不明白,王冲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到底是怎么知道姚广异陷害自己的,又是怎么知道姚广异要在那天以那种方式暗算自己?
姚广异可不是普通人!
王严实在无法明白,王冲一个小孩子是如何知道这种隐秘的军国大事的?如果不是军令在身,王严真想一个人马上飞回京城,亲自找到王冲问个明白。
“京城那里也应该收到我的消息了吧……”
峰峦顶端,王严披风猎猎,望着远处晦暗的天空,眼中变幻不定。数天前,他就已经寄了一封信回京,想来,王冲也应该收到他的信了吧。
……
乌兹钢的锻炼如火如荼。
和往常一样,王冲在监督完冷锻的情况就返回家门。
“娘亲!……”
王冲双手一推,刚刚跨进大门,叫了一声娘亲,一下子就愣住了。只见平常空旷的大厅里,这一刻突然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影。
这些人谁也没有说话,看到王冲进来,纷纷抬起头,齐齐看了过来。
“娘亲!”
“大伯!”
“姑姑!”
“姑父!”
“堂姐!”
……
看到这些平常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影,王冲心中咯噔一跳,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静了,人太齐了。
除了给爷爷祝寿的时候,王冲从来就没有家里看到过这么多人。这种阵仗以前还从来没有出现。
特别是大伯,坐在那里,阴晴不定,脸上看不出表情。
“难道是姚家老爷子到圣皇那儿告我,出现了什么变故!”
王冲心中咯噔直跳,就在心中忑忑不安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暗,王冲只觉得身体一紧,就被一道冲过来的身影紧紧的抱住。
“冲儿!”
王冲正要挣扎、反抗,耳中就听到了一阵柔软的声音,是娘亲!
“冲儿,你父亲在信里什么都说了。孩子,你终于长大了,懂事了,以前是娘错怪你了……”
王夫人赵淑华泪水涟涟,不断的滴落到王冲胸前。王冲重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
王冲怔了怔,目光从母亲腋下掠过,看到不远处那张桌上的信封,那上面的字迹王冲异常的熟悉。
“是父亲的字迹!……”
王冲心中一动,电光石火间无数的念头掠过脑海。王冲隐约想到了什么,慢慢的张开双臂,反手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娘亲!”
王冲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出现在这里了。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父亲那边终于有消息了吗?
从母亲的反应来看,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最后一次,父亲终于听进了自己的劝告。
一种暖暖的感觉充斥心中,王冲这么久悬着的一颗心慢慢的落了下来!